暴雨如注,砸在“星塵畫廊”的玻璃幕墻上,發(fā)出噼里啪啦的聲響,
像是無數(shù)只手在瘋狂叩門。蘇晚星踮著腳,
小心翼翼地取下墻上最后一幅參展畫作——《霧中薔薇》。畫布還帶著未干的油彩味,
冷白的燈光下,她用鎏金顏料勾勒的花瓣邊緣,像凝固的血痕,在雨幕映襯下透著詭異的美。
畫廊里只剩下她一個人,工作人員早已下班,空氣中彌漫著松節(jié)油和潮濕水汽混合的味道。
她將畫框放進特制的棉套里,指尖劃過自己的簽名,
心里正盤算著明天把這幅畫送去參加青年藝術(shù)家聯(lián)展——那是她籌備了半年的機會,
是她擺脫平庸生活的跳板?!疤K**,這畫我要了?!钡统恋哪新曂蝗粡拈T口傳來,
像冰錐刺破雨幕,帶著不容置疑的穿透力。蘇晚星手一抖,畫框險些從手中滑落,
棉套蹭過金屬掛鉤,發(fā)出刺耳的摩擦聲。她猛地轉(zhuǎn)過身,撞進一雙深不見底的黑眸。
男人站在畫廊入口,一半身子在雨里,一半在燈光下,像是從陰影里走出來的修羅。
他穿著一件黑色長款風衣,下擺還在滴著水,褲腳沾著泥點,卻絲毫不減周身的壓迫感。
指尖夾著的雪茄燃著猩紅的火點,煙霧繚繞中,
他棱角鋒利的側(cè)臉顯得愈發(fā)冷硬——是陸知衍。這個名字在南城如雷貫耳。
有人說他是東南亞軍火走私的幕后黑手,
能讓海關(guān)免檢放行整船貨物;有人說他一夜之間讓三個競爭對手破產(chǎn),
手段狠戾到不留余地;還有人說,他收藏的不是藝術(shù)品,是一個個被他毀掉的人生。
三天前的慈善晚宴上,他用十億拍下她的處女作《灰燼里的花》,當時他看她的眼神,
就像獵人鎖定了獵物?!瓣懴壬?,”蘇晚星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抱緊畫框后退半步,
后腰抵住冰冷的金屬展架,涼意順著薄薄的衣料滲進來,“這幅畫是非賣品,
是我明天要送展的作品?!薄拔艺f,我要了?!标懼苤貜偷?,
語氣平淡得像是在說今天的天氣。他抬手,將雪茄按在旁邊的水晶煙灰缸里,
動作帶著一種近乎殘忍的精準,煙灰簌簌落下,像極了他碾碎對手時的姿態(tài)。
他身后的兩個保鏢立刻上前,黑色手套在燈光下泛著冷光。他們的眼神沒有焦點,
步伐整齊劃一,一看就是受過專業(yè)訓練的狠角色。蘇晚星注意到,
其中一個保鏢的耳后有一道刀疤,在燈光下若隱若現(xiàn)。“陸先生,請自重。
”蘇晚星的聲音發(fā)緊,卻死死抱著畫框不肯松手,“這是我的心血,多少錢都不賣。
”“心血?”陸知衍輕笑一聲,那笑聲里淬著冰,“七年前,你在火場里護著的那幅畫,
也是你的心血?”蘇晚星的瞳孔驟然收縮,像被無形的手攥緊了心臟。
那場燒毀了她半個童年的大火,那個被濃煙嗆得失去意識前,
她拼死護在身下的畫——那是她父親留給他的唯一遺物。除了消防員,沒人知道這件事。
他怎么會知道?不等她反應(yīng),手腕突然被一只鐵鉗般的大手攥住。陸知衍的指腹粗糙,
帶著常年握槍留下的薄繭,狠狠碾過她腕間的皮膚,那里有一道小時候被燙傷的淺疤。
疼痛讓她渾身一顫,畫框“哐當”一聲掉在地上,棉套散開,畫布一角蹭到了地上的水漬。
“你干什么!”蘇晚星掙扎著想撿畫,卻被他拽得一個趔趄,撞進他懷里。
男人身上的氣息瞬間將她包裹——雨水的濕冷、雪茄的醇厚、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硝煙味,
像一張密不透風的網(wǎng),讓她窒息?!捌吣昵澳阕o著畫,現(xiàn)在我護著你?!标懼艿拖骂^,
滾燙的呼吸噴在她耳尖,聲音壓得極低,帶著詭異的溫柔,“蘇晚星,別掙扎了。
”蘇晚星猛地抬起頭,用盡全力撞向他的下巴。陸知衍沒防備,悶哼一聲,手勁卻松了一瞬。
她趁機掙脫,抓起旁邊展架上的美工刀,刀尖抵住自己的手腕:“你再過來一步,
我就把這畫劃爛!”美工刀的刀刃很薄,在燈光下閃著寒光,已經(jīng)劃破了她的皮膚,
滲出血珠。陸知衍的眼神驟然變得陰鷙,黑眸里翻涌著她看不懂的情緒,
像暴風雨來臨前的海面。“放下刀?!彼穆曇羯硢?,帶著壓抑的怒火,“蘇晚星,別逼我。
”“放我走?!碧K晚星的手抖得厲害,卻死死盯著他,“否則,這幅畫和我,你都別想要。
”陸知衍盯著她手腕上的血珠,又看了看地上的畫,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突然,
他對身后的保鏢使了個眼色。兩個保鏢立刻上前,動作快如閃電——蘇晚星只覺得手腕一麻,
美工刀被奪走,身體被牢牢按住。她像一只被縛住翅膀的鳥,徒勞地掙扎著,
指甲摳進保鏢的手臂,卻連一道白印都沒留下?!瓣懼?,你這個瘋子!”她嘶吼著,
眼睜睜看著其中一個保鏢撿起地上的畫,小心翼翼地放進畫筒里。男人走到她面前,彎腰,
用指腹擦過她手腕上的血珠,動作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專注。他的指腹很燙,觸碰到傷口時,
蘇晚星疼得倒吸一口冷氣?!隘傋??”他直起身,黑眸里閃過一絲自嘲,“或許吧。
”他打橫將她抱起,不顧她的踢打掙扎,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
“從你把那幅畫蓋在我身上的那一刻起,我就瘋了。”車后座的空間很寬敞,
卻像個精致的囚籠。蘇晚星被反剪著手腕,嘴里塞著一塊絲帕,味道很陌生,
帶著淡淡的雪松香——是陸知衍身上的味道。她透過車窗,看著畫廊的燈光越來越遠,
最后消失在雨幕里,心里像被掏空了一塊。陸知衍坐在她身邊,閉目養(yǎng)神,
側(cè)臉的線條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柔和了些。蘇晚星突然注意到,他左耳后有一個很小的疤痕,
形狀像一片殘缺的花瓣——和七年前那個被她護在畫下的少年,一模一樣。原來,
那個在火場里渾身是傷、奄奄一息的少年,真的是他。兩小時后,
車駛?cè)胍蛔鋫渖瓏赖那f園。鐵藝大門上纏繞著荊棘花紋,在車燈的照射下,
像無數(shù)只扭曲的手,仿佛要將闖入者撕碎。車剛停穩(wěn),就有傭人撐著傘跑來,
恭敬地打開車門。蘇晚星被陸知衍抱進主樓,腳剛落地,就用力推開他,踉蹌著后退幾步。
這是一座典型的歐式建筑,大廳里掛著一盞巨大的水晶吊燈,折射出冰冷的光,
照亮了墻上掛著的油畫——全是她的作品,從她大學時的習作,到最近的參展畫,
甚至還有幾幅她隨手畫在草稿本上的涂鴉。他竟然收集了她所有的畫。“喜歡這里嗎?
”陸知衍脫下濕透的風衣,遞給傭人,“以后,這里就是你的家。”“我要回家。
”蘇晚星的聲音因為剛才的嘶吼變得沙啞,“陸知衍,你非法拘禁我,是犯法的?!薄胺阜??
”陸知衍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走到她面前,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強迫她看著自己,
“在南城,我就是法?!彼哪粗覆吝^她顫抖的唇,“蘇晚星,別想著逃跑。
這座莊園的圍墻有三米高,上面有電網(wǎng),外面有三百個保鏢。你跑一次,
我就把電網(wǎng)的電壓調(diào)高一次?!彼恼Z氣很平靜,卻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認真。
蘇晚星看著他眼底的偏執(zhí),第一次感到了深入骨髓的恐懼。她被傭人帶到二樓的臥室。
房間很大,鋪著厚厚的天鵝絨地毯,家具全是歐式復古風格,梳妝臺上擺滿了昂貴的化妝品,
衣帽間里掛著各式各樣的衣服,從禮服到睡衣,
甚至連襪子都準備了幾十雙——全是她的尺碼?!疤K**,您先休息,先生吩咐了,
您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叫我?!眰蛉耸莻€中年女人,說話時低著頭,不敢看她的眼睛。
蘇晚星沒理她,等傭人走后,她沖到窗邊,用力拉了拉窗框——紋絲不動。她又去試了試門,
同樣鎖得死死的。最后,她癱坐在地毯上,看著天花板上繁復的花紋,突然笑了起來,
笑著笑著,眼淚就掉了下來。不知過了多久,房門被推開。陸知衍走了進來,
手里拿著一個絲絨盒子。他在她面前蹲下,打開盒子——里面是幾片碎玻璃,
上面沾著干涸的鎏金顏料,是她剛才在畫廊里砸碎的展柜玻璃?!拔艺胰税旬嬓藓昧恕?/p>
”他拿出其中一片玻璃,指尖被劃破了,血珠滴在顏料上,像雪地里綻開的紅梅,“以后,
別再傷害自己,也別傷害它?!碧K晚星看著他認真的樣子,突然覺得荒謬又可悲。
這個掌控著無數(shù)人生死的男人,竟然會為了幾片碎玻璃,小心翼翼到割傷自己?!瓣懼埽?/p>
”她擦掉眼淚,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你留不住我的?!标懼艿膭幼黝D了頓,
黑眸里閃過一絲受傷,隨即被更深的偏執(zhí)取代。他合上盒子,站起身,
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那就試試?!北卉浗牡谌?,蘇晚星發(fā)現(xiàn)臥室的窗戶被焊死了。
清晨的陽光透過百葉窗,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道斑駁的光影。她走到窗邊,
指尖劃過冰冷的金屬焊痕,粗糙的觸感硌得指腹生疼。昨晚下了一夜雨,
窗臺上積了一層薄灰,焊痕周圍的灰被風吹得聚成一小團,
像個卑微的句號——宣告著她所有逃跑計劃的終結(jié)。“蘇**,該用早餐了。
”門外傳來傭人的聲音,是張媽,一個看起來很和善的中年女人,但蘇晚星知道,
她是陸知衍的人。她沒應(yīng)聲,轉(zhuǎn)身走到梳妝臺前。上面擺著一套嶄新的護膚品,
全是頂級品牌,包裝還沒拆。旁邊放著一件藕粉色的真絲睡裙,
料子柔軟得像云朵——是陸知衍讓人送來的,代替了她來時穿的那件被雨水打濕的舊T恤。
蘇晚星拿起睡裙,用力扔進垃圾桶。早餐在餐廳。長長的紅木餐桌上擺滿了精致的食物,
水晶杯里的橙汁泛著誘人的光澤,吐司烤得金黃,煎蛋的邊緣微焦——全是她喜歡的樣子。
陸知衍坐在主位上,穿著深灰色高領(lǐng)毛衣,正慢條斯理地用銀叉切割著盤中的牛排,
動作優(yōu)雅得像在參加一場盛大的宴會。“醒了?”他抬眸看了她一眼,黑眸里沒什么情緒,
“坐下吃吧?!碧K晚星沒動,站在餐桌旁,看著他:“我要回去。
”陸知衍切割牛排的手頓了頓,銀叉與瓷盤碰撞,發(fā)出清脆的聲響。他抬眸,
視線落在她身上,帶著一絲審視:“昨天讓張媽給你準備的衣服,不合身?
”“我要穿我自己的衣服。”“你的衣服太舊了?!彼Z氣平淡,仿佛在陳述一個事實,
“我讓人給你訂了些新的,今天應(yīng)該會送到?!薄拔也恍枰!碧K晚星攥緊了拳頭,
指甲深深嵌進掌心,“陸知衍,你到底想怎么樣?”陸知衍放下銀叉,用餐巾擦了擦嘴角,
動作一絲不茍。他抬眸,黑眸里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我以為我說得很清楚了。
”他推過一份文件,放在她面前,“簽了它,你可以在莊園里自由活動,
我會給你建最好的畫室,你想畫什么就畫什么。”文件標題是《專屬藝術(shù)家協(xié)議》,
條款苛刻得像一份賣身契:她必須住在莊園里,所有作品的所有權(quán)歸陸知衍所有,
未經(jīng)允許不得與外界聯(lián)系,尤其是“可疑男性”(后面括號里標注了林浩宇的名字)。
期限一欄是空著的,只寫了“直至甲方滿意為止”。蘇晚星拿起文件,看都沒看,
直接撕成了碎片。紙屑紛飛,落在精致的餐點上,像一場突兀的雪。陸知衍的臉色沉了下去。
他放在桌下的手驟然收緊,指節(jié)泛白,手背上的青筋隱隱跳動——蘇晚星注意到這個細節(jié),
心里竟升起一絲隱秘的快意。她知道,他在克制怒意,這比他直接發(fā)怒更讓她覺得,
自己還有反抗的余地?!翱磥硖K**喜歡更直接的方式?!彼麤]看散落的紙屑,
只是對張媽說,“張媽,從明天起,把早餐送到樓上?!睆垕寫?yīng)了一聲,低著頭收拾餐具,
不敢看他們。蘇晚星沒說話,轉(zhuǎn)身想回臥室,卻被陸知衍叫住:“三樓的畫室收拾好了,
去看看?!碑嬍液艽?,三面墻都是落地窗(當然,也被焊死了),采光極好。
角落里放著一個巨大的畫架,旁邊是各種型號的畫筆和顏料,
全是她平時舍不得買的頂級品牌。最讓她心驚的是,
墻上掛著一幅半成品——是她還沒畫完的《霧中薔薇》,被修復得完好無損,
甚至比原來更精致。“我讓人把你的畫具都搬來了。”陸知衍站在她身后,聲音很輕,
“你可以繼續(xù)畫。”蘇晚星看著那幅畫,突然覺得一陣惡心。這不是她的畫,
是他用強權(quán)掠奪來的戰(zhàn)利品。她走到畫架前,拿起一支畫筆,蘸了黑色顏料,
狠狠抹在畫布中央?!疤K晚星!”陸知衍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壓抑的怒火。她沒停,
繼續(xù)用黑色顏料涂抹,直到整幅畫都變成一片漆黑,像她此刻的心情。“你不是想要嗎?
”她轉(zhuǎn)過身,看著他鐵青的臉,笑了起來,“給你?!标懼芏⒅瞧岷诘漠嫴迹?/p>
胸口劇烈起伏。他一步步逼近,高大的身影投下濃重的陰影,將她完全籠罩。
蘇晚星能聞到他身上的氣息,雪松混著淡淡的煙草味,此刻卻像毒藥一樣讓她窒息。他伸手,
掐住她的下巴,力道大得像是要把她的骨頭捏碎?!澳憔瓦@么恨我?”他的聲音沙啞,
黑眸里翻涌著痛苦和憤怒?!笆恰!碧K晚星直視著他的眼睛,毫不退讓,“我恨你,
恨這座牢籠,恨你所做的一切!”陸知衍的手猛地松開,蘇晚星踉蹌著后退幾步,
撞在畫架上。他看著她,眼神復雜得像一團亂麻,有憤怒,有受傷,
還有一絲她看不懂的……哀求?“別鬧了?!彼D(zhuǎn)過身,聲音疲憊,“好好畫畫,
我會滿足你所有要求,除了離開。”那天下午,蘇晚星開始假裝順從。她坐在畫架前,
拿著畫筆,卻半天沒落下。陸知衍就坐在畫室的沙發(fā)上,處理文件,偶爾抬頭看她一眼。
陽光透過焊死的窗戶,在他身上投下斑駁的光影,他的側(cè)臉很專注,睫毛很長,
像個安靜的雕塑——如果忽略他身上那股若有若無的壓迫感的話?!斑@支筆不好用。
”蘇晚星突然開口,聲音很輕。陸知衍立刻放下文件:“換一支。
”“我要我原來的那支狼毫筆,在我畫廊的抽屜里。”陸知衍的眼神閃了一下,
似乎在判斷她是不是在?;印酌牒?,他對保鏢說:“去取?!北gS很快回來了,
手里拿著一個舊筆筒,里面插著幾支磨得有些禿的畫筆——是蘇晚星用了好幾年的舊物。
她拿起那支狼毫筆,指尖劃過熟悉的筆桿,上面還有她不小心沾上的顏料漬。“謝謝。
”她低聲說,這是她第一次對他說這兩個字。陸知衍的身體僵了一下,隨即繼續(xù)看文件,
但蘇晚星注意到,他的嘴角微微上揚了一瞬。
?????????????????接下來的幾天,
蘇晚星每天都去畫室,畫莊園里的玫瑰,畫池子里的天鵝,畫窗外被焊死的欄桿。
她從不畫陸知衍,也從不和他說話,
但她會接受他送來的東西——一塊他從國外帶回來的罕見顏料,一本絕版的藝術(shù)畫冊,
甚至是一杯他親手泡的咖啡(味道很澀,但她沒說)。她在等待機會。
????????????????蘇晚星用了整整十天,
摸清了莊園的防御規(guī)律。每天凌晨四點,是保鏢換班的間隙,
也是監(jiān)控設(shè)備自動校準的時間——這個秘密是她從張媽閑聊中套出來的。張媽說漏嘴時,
眼神慌亂地看向三樓書房,蘇晚星便知道,這是陸知衍最在意的防御漏洞。
她開始偷偷在晚餐里加安眠藥。劑量很小,只是讓陸知衍睡得更沉些。他似乎并未察覺,
只是偶爾會說“最近睡得很安穩(wěn)”,說這話時,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帶著一絲連自己都未察覺的溫柔。蘇晚星每次都低頭攪著咖啡,
不敢看他眼底的溫度——那會讓她動搖。逃跑的前一晚,她故意畫到深夜。
畫室里的鎏金顏料快用完了,她磨磨蹭蹭地調(diào)著色,陸知衍就坐在沙發(fā)上看文件,
指尖夾著的鋼筆在紙上劃過,發(fā)出沙沙的輕響?!昂芡砹?。”他突然開口,合上文件起身,
“明天再畫?!碧K晚星低著頭,假裝沒聽見,筆尖在畫布上添了最后一筆。那是幅《囚鳥》,
畫中鳥兒的翅膀被鎖鏈纏住,眼里卻燃著倔強的光。陸知衍走到她身后,目光落在畫上,
沉默了很久。蘇晚星能感覺到他的呼吸落在頸窩,帶著溫熱的觸感,讓她渾身緊繃。
“我不是籠子?!彼蝗徽f,聲音啞得像被砂紙磨過,“至少,不想做你的籠子。
”蘇晚星的心跳漏了一拍,握著畫筆的手微微顫抖。她猛地轉(zhuǎn)身,撞進他深邃的眼眸,
那里翻涌著掙扎與偏執(zhí),像困在深淵里的野獸?!澳悄惴盼易??!彼牭阶约旱穆曇粼诎l(fā)抖。
陸知衍的瞳孔驟然收縮,伸手想碰她的臉,卻在半空中停住,最終只是攥緊了拳頭,
指節(jié)泛白:“睡吧。”他轉(zhuǎn)身離開時,蘇晚星看到他的背影挺得筆直,卻在經(jīng)過畫架時,
指尖輕輕碰了一下那幅《囚鳥》的畫布,像是在確認什么。凌晨三點五十分,蘇晚星睜開眼。
窗外的月光透過百葉窗縫隙,在地毯上投下細碎的光斑。
她摸出藏在枕頭下的鐵絲——是從晾衣繩上偷偷掰下來的,被她磨了好幾天,尖端鋒利如刀。
換好早就藏在衣柜深處的舊衣服(是她來時穿的那件T恤,被她偷偷洗干凈藏起來的),
她躡手躡腳地走到門邊。鐵絲**鎖孔時,發(fā)出輕微的“咔噠”聲,
這是她練了無數(shù)次的手法——小時候父親教她的,說萬一被鎖在畫室里,
可以用這個辦法自救。門開的瞬間,走廊里的夜燈突然亮起。蘇晚星心臟驟停,
卻看到張媽端著一個托盤站在門口,托盤上放著一杯溫牛奶?!疤K**,
您……”張媽的聲音帶著驚慌,手一抖,牛奶灑了出來,在地毯上暈開一片白色。
書友評價
檐下寄信人的這部小說《他囚住月光與她》,主題積極樂觀,洋溢著暖心的正能量。情節(jié)生動,描寫細膩,人物性格豐富,形象栩栩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