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又是下了一場大雨，好在清晨時候停了，此時太陽初照，幽靜的后院里的各處房屋都被春日照射來，王符的房間也是不例外，不過王符早早就起了床，此刻正在案桌上捧卷閑看，書里大多是鄉(xiāng)野俗事，王符不時被其中的奇聞軼事給逗樂，不禁笑出聲來。

閑時捧卷，捧腹大笑之時，一雙纖細的手伸了過來，手上還拿著一封黃油信件，王符抬頭，卻是見到英氣的林湘站在身前，調(diào)笑道：“哥哥看的什么，如此開懷？”

王符尷尬不已，急忙解釋道：“讀到了趣聞而已，趣聞而已?！?/p>

“噗嗤。嗷，對了，剛才有個人送了封邀函給哥哥你。”林湘放在案桌上，答道。

“給我的邀函？”王符不解，隱隱感覺似乎自己自從進了洛陽后，有些事似乎變得不太簡單了。

拆開信封，里面僅放了一枚古銅色的徽章，正當王符有些疑惑的時候，林湘卻是率先驚奇道：“這，這是老齋的邀函！”

“‘老齋’是什么？”

“老齋的勢力甚是神秘，一切都很神秘，不過每個去過的人都對老齋頗有一份贊譽?！?/p>

“先前是徐東山伯父，現(xiàn)在又是這‘老齋’，師傅又讓我這個時候來帝都，師傅你到底想讓我做什么？”還僅是十二年紀的稚幼少年，此時還握了一杯茶水，神色又是如此老氣橫秋，饒是林湘也是不禁笑了一笑：“哥哥與我差了幾月時間，但總感覺哥哥比我大了好多，單單哥哥的老態(tài)我就比不上?！绷窒婵粗@副“老相”，忍不住莞爾一笑。

王符聽得不免有些尷尬，隨意地咳了兩聲看了看窗外，緩解下氛圍，瞬時轉(zhuǎn)移話題道：“妹妹，這‘老齋’在哪里？”

“老齋地址從未明確標注，連我父親也是不知道這‘老齋’究竟在哪里，每一個被邀請去的人都是被蒙住雙眼去的?！?/p>

“妹妹曾經(jīng)也去過？”

“恩，當初很小，是陪著父親一道去的那里。”林湘回想了一番道，“那老齋的確很美。”

雖叫老齋，看似平平無奇，卻是實打?qū)嵉哪芘c有名的世家平起平坐，屹立幾世朝堂經(jīng)久不息，可見其底蘊十足。

“哥哥不愧是王玄前輩的徒弟，這么快就被各大勢力給拉攏呢！”林湘艷羨道。

王符其實心中有些苦惱，自己不傻，這幾日接踵而來地與這些世家，還是現(xiàn)在的這個“老齋”，邀請自己的背后原因絕對不簡單，還有那位顧西延前輩，其實在顧西延教授自己靈陣之時，王符也是有些疑問，顧西延雖沒有透露一字與自己師傅的關系，但心中還是能隱隱感覺到什么來，更令自己下決心相信這顧西延與自己師傅是相識的是那案桌上的清淡茶，前一日再一遍品了后，才確定那味道與師傅泡的一般無二，這世間很少有兩人泡的茶的清淡程度是一模一樣的。

“哎，走一步看一步吧?！蓖醴p聲嘆道。

林湘似乎沒聽見，隨即問道：“哥哥，你剛才說了什么？”

王符一頓，后解釋道：“奧，沒事，我只是想問我接下來是不是不能出門了？”

“按道理是的，‘老齋’接人都是會派人來的?！?/p>

“靈陣還未習成，再過幾日便是開閣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學成，不然到時比試之時必定是一個大助力?！蓖醴闹邪蛋迪氲?，但又想著就怕這“老齋”來了，后面是不是還會有別的勢力來找自己，“師傅也真是的，出來就只說讓我參加天書樓比試而已，你倒是講清楚再讓我來啊？”

說了幾句閑話之后，林湘也是走了出去，把門關上后，屋外小路石道上，一位遮著面紗的白衣人靜靜倚靠在一棵樹前，眼神一瞥，淡淡道：“你倒是很會說話……未時自有人來接他，讓他別出去了?！?/p>

林湘嬉笑彎身鞠躬道：“那不得多夸贊夸贊我們老齋?！按昧窒嫣ь^時，那道白衣身影卻是已經(jīng)消失不見。

林湘神色輕松，看著屋內(nèi)正捧卷的王符，輕聲淡笑道：“竟是師傅親自來送邀函，王符，你身上究竟有什么東西能讓這平靜的海水翻騰起來的？”

……

徐府，徐子聿正在花園里擺弄著自己栽培的花草，身邊站著的是丫鬟顰兒。顰兒看著自家小姐的笑容，似乎感覺出于平常不太一樣，當即問道：“小姐，顰兒發(fā)覺小姐這幾天很是高興?！?/p>

“有嗎？”徐子聿如秀玉雕琢的精致臉龐上掛著笑容，神情也甚是隨意淡然。

“嗯嗯，小姐這幾天都特別高興?！憋A兒直直點頭。

徐子聿眉間一翹，眨了?？蓯鄣难垌旖穷D時忍不住的掀起了一抹古怪的笑容，戲謔道：“因為我把傘還了呀！”

“??？”顰兒一時語塞，不知道怎么回答，“小姐，你這是什么道理??？不就是一把傘嗎？還了就還了啊。”

美唇微翹，嗔笑道：“怎么，本小姐高興怎么了，你這臭丫頭還想著本小姐每天哭喪著臉給你看??？”

顰兒急急解釋道：“顰兒當然希望小姐每天高興啊，可顰兒就感覺小姐這幾天特別高興，嗷？小姐說把傘還了就高興，難道高興的其實是借傘的那位？”想到這里，顰兒臉上掛著上了一絲“邪笑”。

徐子聿白皙俏臉上霎時有著一抹緋紅浮現(xiàn)出來，直接拿起手中的小剪刀，裝作惡狠狠的模樣道：“臭丫頭，瞎說個什么！看我不剪了你這碎嘴子。本小姐才這么小，你這丫頭跟我一樣年紀，腦袋里都想得些什么東西？”

“顰兒這些都是跟著小姐學的！”顰兒一本正經(jīng)道。

“好你個死丫頭，今天這么大本事，敢調(diào)戲起你小姐來啦！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兩人打鬧起來，一個你追我趕，拐角剛來的徐東山遠遠看著，忍不住笑了一笑，輕聲嘆道：“還是這般小孩子心性，永遠長不大?！?/p>

“咳咳……”徐東山對著那兩人咳嗽了一聲，丫鬟顰兒看見，急忙停下動作，彎身半跪道：“參見老爺，奴婢告退?！?/p>

“恩?！毙鞏|山哼了哼聲。

身旁的徐子聿一看見自家爹來了，手里還張牙舞爪地拿著小剪刀，小偷似的快速地放到了身后，訕笑道：“爹。”

徐東山裝作有些生氣道：“都是小大人了，還這么鬧，出去可別說是我的女兒！”

徐子聿一聽，就不樂意了，嗔怒道：“爹你生了我這么一個好的女兒，是你的福氣！而且我可不是你想丟就能丟的！”

徐東山一聽，無奈笑道：“你啊，也不知道你這伶牙利嘴是學的誰，我和你娘可沒有這本事！”眼神里充滿了溺愛，徐東山雖被稱為虎威丞相，可在自己女兒面前，頂多算只貓啊。

“我自學成才。對了，爹爹是找我有事嗎？”

徐東山笑著拍了拍自己的腦袋，苦笑道：“瞧你爹爹這個記性，差點忘了正事兒……七日之后便是開閣比試，該準備的都準備好了沒？”

“幾日前就準備妥當了?！?/p>

徐東山點點頭，道：“那就好……不過此次比試爹爹聽聞可以是團隊作戰(zhàn)，你到時……”

話還沒講完，卻聽得徐子聿回淡笑道：“爹爹是不是想讓我和那王符哥哥組隊一塊？”

徐東山怔了一下，后笑道：“女兒還是知我的?！?/p>

徐子聿微笑說道：“女兒本想問下父親緣由，但想想，父親拿我當小孩，那聿兒還是不問得好，免得父親又說聿兒小大人了！”

徐東山聽見自己女兒這么講，當即大笑道：“你這般聰慧的性子倒是隨我，隨我！”

徐子聿不禁白了一眼，心里暗自鄙夷道：“就會挑好的往自己身上放，老油條！”這要是被徐東山知道自己在女兒心里就是一根老油條，估計得氣得吐一口老血來。

……

“公子，請上轎?！备耙蛔碌鸟R車停著，說話的是駕車的年長者，神色恭敬，對王符說道，“公子，按照‘老齋’的禮節(jié)，請公子蒙上眼罩?！?/p>

“好?！?/p>

一路上，馬車行的飛快，但卻沒有感覺到太多的顛簸，非常的舒暢，在車轎的王符就感覺自己是行在一條寬敞的大道上，“這‘老齋’莫非在寬敞顯眼的地方？”

也不知道行了多久，后面就聽得駕車的年長者在轎子外傳來聲音道：“公子，我們到了?！?/p>

王符摘開了眼罩，對著這人鞠身道：“多謝?！遍L者面無表情，只是微微示意，后輕聲道：“公子在門外稍后片刻，少時自然有人會帶公子進去?！?/p>

“有勞前輩了?！?/p>

長者鞠身，不再多話，牽扯著馬車王另一邊走去。王符還沒有仔細看著“老齋”的模樣，當?shù)棉D(zhuǎn)身看向這所謂的“老齋”時，卻是發(fā)覺這“老齋”與其說是齋，倒不如說是一座平常人家的竹房，雖是清凈幽雅，但與那“清丹閣”的裝飾上差了一大截，一個豪奢，一個樸素，但王符心底里卻是喜歡眼前的這般低調(diào)清幽。

“人間仙境或許說不上，不過倒是一個不錯的世外桃源?！蓖醴p聲地比喻著這“老齋”。

“哈哈，老夫覺得這世外桃源的這個評價可要比仙境高了去了?！彼实男β晱闹穹坷飩鱽?，簡樸的竹門被推開，迎面而來的是一位長相仙氣頗濃的白須老者，乍一看仙風道骨，再一看更覺仙塵，這種才能夠骨子就有著一種神仙氣，活像古籍里記載的太上老君的模樣。

不用問，這人應當就是這間屋子的主人了。

“老夫姓凌，單字塵?！崩险咦晕医榻B道。

“晚生王符，見過凌塵前輩?！?/p>

凌塵淡笑，出聲道：“屋外涼，進來再敘?！?/p>

“打擾前輩了?！?/p>

“此次是我叫你來，應該是我打擾的你。”凌塵不禁會心一笑，“我與你師傅已是老相識了，他教出來的徒弟這么客套？”

兩塊蒲團攤在了地上，中間是一張古舊的檀香木桌，桌上已經(jīng)泡好了茶，其味更加清幽，沁人心脾。凌塵笑笑，指了指桌上的茶道：“你師父甚愛喝茶，你這小家伙定然也喝不少！試試評價老夫的茶如何？”

“家?guī)熅椭唤淌诹嗽谙缕凡璧囊稽c皮毛，不敢妄加評價凌前輩的茶。”

凌塵忍俊不禁道：“王玄那樣的糙性子，怎的教了一個如此懂禮節(jié)的小家伙？”

……

“茶如何？”凌塵問道，“評價不了，就把你師傅泡的和我的相比較一番便是?！?/p>

“前輩的茶比家?guī)煹牟韪宓！?/p>

“怎么個清淡？”凌塵意猶未盡地笑問道。

“家?guī)煹那宓浅鍪赖那宓?，而前輩的清淡卻是隔絕……世俗的清淡。”王符一語點睛，淡淡道。

凌塵眉眼笑笑，吃了一口，神色淡漠道：“孩子，后面的路太曲折，這個時候你還可以回去?！?/p>

“前輩，我身體有疾，師傅說我只有進了天書樓，我的隱疾才有可能治好，在還沒進洛陽時，我原本以為師傅只是讓我單純地來著洛陽治愈，可在這一月里晚輩見到了那些朝廷上的大人物，想想都覺得有些奇怪?！?/p>

凌塵沉默，靜靜地聽著，許久才道：“你得了何??？”

“師傅說是隱疾，只有時機到了才能治?！?/p>

“手伸來?！?/p>

“額?！?/p>

右手撫上脈搏，靜心感知著脈動，輕聲道：“脈象平穩(wěn)，但隱隱間似是有一道無形的靈力禁制在你體內(nèi)。這道靈力禁制應當是在你出生那時就種下的……可你接下來的路是條舊路，也是死路，也許你會死的更快……”

王符無奈，笑道：“我不知道師傅到底給了我一條怎樣的路，但我覺得師傅不會讓我總是走舊路的，而且我自己也會摸索到新路?！?/p>

“你不怕死？”

“怕，我怕治不好病就死了?！蓖醴旖菕炱鹦θ?，淡笑道，“前輩，我能問您一個問題嗎？”

“講?！?/p>

“將來，前輩會幫助我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