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本說：“我知道你昨天的日子要過來的，因為我不想把你牽連進來所以就讓立本不要告訴你，我怕你問所以昨晚我也就沒敢過去找你玩?！备槐居謱Ω^來的立本說：“立本，是你告訴小叔的吧？咱都長大了，以后不能什么事都靠小叔來替我們出面，我們應該自己為自己去戰(zhàn)斗。”

立本委屈的說：“我被打成這樣小叔能看不到嗎？我的謊話能騙得了我爹娘能騙得了小叔？況且我從來就沒想到要騙小叔?！?/p>

保國說：“富本，別說那些沒用的了，咱都是自家兄弟，說那些會傷感情的。立本這傷我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不用說我這他瞞不過，就是他爹那里他也瞞不過，只不過是大人不想管咱小孩子的閑事才假裝相信的。下面我說說今天的事，今天中午你們先別動手，我們三個來，要是看我們打不過你們再來幫我們，不然你們就在一邊看著就行了，誰問也別說我早就知道要打架的事，要說那也只能說我?guī)笥褋磉@洗澡遇到你們的?！?/p>

保國回頭沖他帶來的兩個人招招手，那倆人游了過去。保國對富本說：“我給你介紹一下我的朋友，這兩位是我村里的發(fā)小鐵哥們，這個是李豐收，這個是張進強。我和進強同歲，他比我小一個月，豐收比咱們小一歲?！?/p>

介紹完這邊他又對自己的伙伴說：“這個大的叫劉富本，和我同歲比我小四個月，那個小屁孩我就不介紹了，他去過我家好多次，你們都認識?！?/p>

立本說：“小叔，你偏心眼子，你不介紹我也就算了，干嘛還得叫我小屁孩？”

進強說：“立本，你本來就個小屁孩，你再爭竟也當不了大哥，你就老實點吧。富本，你好，從今天起咱們就算認識了，以后大家就是朋友。既然是朋友我就說句不見外的話，咱得把稱呼捋一下。你看啊，咱年齡都差不多，叫起來卻是又是叔叔又是大爺?shù)亩鄤e扭，按老輩分我本來就和保國一輩，可我倆得叫豐收叔叔，你們倆呢又叫保國叔叔，多亂，總不能你跟著保國也叫我叔叔叫豐收爺爺吧？我不管你們怎么說，反正這個我堅決不答應。”

富本跟著就說：“這話，我早就想說卻一直不敢，我不想叫保國小叔，可又怕我的族長爺爺揍我。要不咱也學劉關張?zhí)覉@結義吧，大家不管以前叫什么，咱們結拜兄弟，以后就叫哥哥弟弟。我私下里問過先生，先生說不是一個姓可以的?！?/p>

立本也說：“其實現(xiàn)在我也不想叫，我問過我娘能不能不叫小叔叫哥哥，我娘說不行，爺爺不會同意，不然她早就認小叔做干兒子了?！?/p>

保國有些猶豫的說：“我更不想給你倆當叔叔，只是我怕劉大爺不高興我才不敢說。反正我每次被大人逼著我叫豐收叔叔我就別扭?！?/p>

豐收也趕緊表態(tài)：“光你別扭？我還別扭呢？有次我和俺爹說，想和保國結拜兄弟，俺爹倒是沒意見，后來保國的爹出事了我就再沒敢提?！?/p>

保國說：“既然大家都同意，我最大我就做主了，等打完了，下個休息日立本領著富本到我們村去，咱在我們村結拜，劉大爺這先瞞著，不行我讓我二叔過來和劉大爺說，咱不管這些老規(guī)矩，也并不是所有的老規(guī)矩不管對不對咱都要遵守?！?/p>

豐收說：“既然都同意了哪還等什么？咱也不用又要燒香又得磕頭的，心誠一句話就行，心不誠把頭磕爛了也沒用。我提議咱就咱這水里結拜，讓水龍王給咱作證?！?/p>

保國說：“好，這個主意不錯，我同意。我就提九個字，誰要不同意再補充。同生死，共患難，親兄弟。”

幾個人都齊聲說：“不用補充了，就這九個字就足夠了?！?/p>

保國說：“好，兄弟們，咱圍成一圈，我說一句你們跟著我學一句：五沽河龍王爺在上，今日我兄弟五人在您的懷抱里結為異姓兄弟，我們兄弟的誓詞是：同生死，共患難，親兄弟。您給我們作證，日后若誰違背此誓言天誅地滅，人神皆誅?！?/p>

五個人跪在水里鄭重的說了誓詞，互相抱在一起開懷大笑。依照年齡依次排為：保國老大，進強老二，富本老三，豐收老四，立本老五。

這邊剛結束這個神圣的儀式，有個小伙伴就游過來說：“保國哥哥，大頭來了，帶了好多人。”

其實他們五個也看到大頭過來了，大頭晃著膀子耀武揚威的帶著二十幾個人左右，好像這五沽河真是他家的了。到了河邊他們一邊脫掉長衣一邊囂張的沖保國這邊喊道：“劉家的小崽子們，給大爺備好貢品了沒有？今天沒有好東西你們就給我等著啊，我非砸出你們的屎來不行?！?/p>

保國對富本立本說：“你倆先游回去，咱還按以前的計劃辦。”

富本猶豫的看著保國，保國給了他一個堅定的眼神，揮手讓他走。

保國一直背對著大頭，大頭沒看見也沒想到保國會在這里，大咧咧的從齊腰深的水里游到了獨立于河南那幫小毛頭之外的三個人那里。大頭挑釁的單手砍起水花刺向進強，嘴里還說：“我草，這還有生臉呢，你是劉富本請來的保鏢？”

保國回過頭來，對大頭說：“大頭，你狗精神什么？我才走了兩天你就扎煞起來了？坐下來，你今天聽話咱就好好說道說道，你要不聽話咱就比劃比劃。你知道我從來不打沒理的架，今天是你先砍水刺我兄弟的吧，你又理虧了?！?/p>

大頭一看是保國在這，心里頭吃了一驚，他知道可能要壞。不過他很快就鎮(zhèn)定下來了，劉家莊那幫孩子不足懼，保國就三個人，自己有二十多個人，打起來應該不會吃虧。他強打精神一副毫不在乎的樣子對保國說：“哎呀，保國在啊，你不是被劉家莊的人給攆回去了嗎？怎么又回來了，想青鸞了？我告訴你，我大頭已經(jīng)不是兩年前的大頭，我還一直想找你算算舊賬呢?！?/p>

保國站起來說：“你少給扯到別人身上，你不要臉我還要呢，聽說昨天你違反祖宗立下的規(guī)矩偷看女孩子洗澡了？你不是要算賬嗎？好啊，那咱就新賬舊賬劃拉到一塊好好算算，你想清楚了，別到時候算錯了你吃了虧?！?/p>

保國對大頭身后的那幫孩子說：“你們給我聽好了，祖宗的規(guī)矩你們都知道，昨天大頭犯了大忌，今天的呢你們也看到了，是他先刺我們在先。我要幫祖宗護法，你們誰要是敢上來幫他就和他一個罪過，我會往死了打，估計你們家大人們也都和你們說過吧？咱這饒偷饒搶不饒浪，這個浪就是指的這個?！?/p>

這句話把那些昨天沒來今天才被大頭拉過來當幫手的人聽愣了，大一點的孩子都嚇得不自主的退了一步，有些孩子知道這件事的厲害，這要是傳出去自己也就成了浪人一伙的了，這種人在本地簡直是人神共憤，有了這個標簽會被人看做是品行不端，以后說媳婦都不好說。

大頭看他的人有動搖的，趕緊說：“你們別聽他胡說八道，我昨天又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過去看看青鸞。”

“我艸你媽。”保國一聽大頭又把青鸞放在口頭上，怒吼一聲沖大頭的臉上掄拳就砸。大頭一邊擋開一邊大叫：“打。”

進強和豐收每人雙手各執(zhí)一塊鵝卵石冷冷的說：“不怕死的上來吧，你看我敢不敢給你開了瓢？”

大頭道：“不用怕，他們嚇唬人的，快點啊?！?/p>

進強瞪著一雙牛眼說：“我就是嚇唬人的，來，哪個不怕死的上來試試？”

大頭這時候已經(jīng)又落了下風，被保國打得只有招架的份了。這可不是在陸地上，人倒了不影響呼吸，倆人拼命的都想把對方按進水里。到底還是保國的力氣占了上風，大頭被保國死命壓住，連喝了好幾口水之后也顧不上罵了，只想逃開。

還是跟大頭一起來的翟志平看到大頭打不過人家，就趕緊對進強說：“兄弟，快讓你的朋友趕快松開，再按下去大頭就淹死了。我們輸了服軟還不行？我們保證以后不會發(fā)生偷看的事了?！钡灾酒绞堑蕴旌氲膬鹤?，他昨天沒來，今天大頭也沒說昨天的事，只是約他過來玩水。他和大頭同歲，他可是知道這條罪過的深淺。

保國看大頭喝得差不多了，借坡下驢松開了大頭，把大頭的腦袋提離水面問：“服不服？以后還敢不敢再做這種下流的事？”

大頭已經(jīng)完全脫力了，他累的只顧大口的喘氣，聽到保國的問話，抬起頭看了保國一眼沒吭聲。

保國一把揪過大頭的頭發(fā)作勢就要往水里按，嚇得大頭不敢裝了，急忙道：“勁恁媽。別按了，我服了還不行？”

保國沒在意大頭這句罵，這是地方俗語常帶的口頭禪，當?shù)厝瞬惠^真的時候不做罵人用。保國說：“站起來，大聲對所有人說：我錯了，我不該違反祖宗的規(guī)矩，以后我再也不敢了。這條河是大家的，以后我再也不敢欺負河南的兄弟了?！?/p>

大頭不敢不照著做，保國讓他連喊了三遍，才放他走。

大頭哪還有走的力氣？他的幾個小兄弟把他拖到淺水里讓他半躺在沙灘上休息。其他的人也不敢丟下大頭去自己玩，他們不是保國，就是有人能打過大頭也不敢不聽大頭的，因為他爹是鎮(zhèn)長，整個樸木鎮(zhèn)可以說都是他翟家的。

富本在一邊簡直不敢相信保國三個人就打跑了大頭一群，雖然對岸的人沒有參與，那也是被進強和豐收給嚇住的。等半個小時左右大頭歇過來領著人走了，河南這幫孩子才迫不及待的呼叫著沖過來，如果大頭看到這份熱鬧肯定會氣的吐血。

大家盡情的玩起來，這些天積攢的不痛快一掃而光，個個都覺得揚眉吐氣。保國說；“你們別玩了，該回去上課了，去晚了先生的板子可不和你們客氣?！?/p>

富本說：“那好，我們一起回去吧，別讓大頭以為你們人少了再回來。”

保國說：“他敢！你們走吧，我們三個偷跑出來一次容易嗎？橫豎回去要挨說，還不如我們先玩?zhèn)€痛快呢，進強他倆輕易撈不著到這里來玩，你們走吧，沒事。”

富本說：“那我們就先回去上課了，你們小心些?！?/p>

保國到底是小孩子，低估了事情的嚴重性。

一路上翟志平就嘟囔大頭這么大的事不該瞞著他，要不然今天他怎么也不會去玩，一到村里他自己就回家了。大頭沒回家直接去鎮(zhèn)公所找他爹去了，今天這人丟的太大，這口氣他實在咽不下去。他爹不在，二叔三叔在樹蔭下喝茶下象棋，他不說自己有錯在先，就說劉家的人叫了外人在河里差點淹死他。

翟天弘問為什么，大頭說：“不知道，我也沒惹他們啊?！?/p>

有了兩年前的那件事的教訓，翟天旭倒是沒有盲目的輕信大頭的話，他知道自己這個侄子就是個惹禍精，這要換成是自己家的孩子，自己看著他的跋扈樣也會揍他一頓。他問大頭是誰打的，大頭支支吾吾的說不認識，反正是河南的。

翟天弘說：“老三，不管為什么，咱們不能眼看著自己的孩子差點被淹死都不過問，我?guī)讉€人去河邊看看，要是他們還在我就問問怎么回事?！?/p>

“行，你去吧，去問問也行。不過盡量別為了小孩子的事傷了兩家的和氣?！钡蕴煨裰罃r不住二哥就格外囑咐了一句。

等大頭帶著他二叔到河邊的時候，保國他們三個正準備上岸回家呢。

大頭隔老遠就對他二叔說：“二叔，就是他們三個，那個個子最高的打的我。”

翟天弘扯開嗓子喊道：“喂，那三個小子，別走，等我有事問你們?！?/p>

豐收說：“完了，人家大人找來了，咱們快跑吧?！?/p>

保國說：“跑不了的，咱走了他們肯定會去找我劉大爺，一人做事一人當，我不讓他們富本他們參與就是不想連累我劉大爺。咱就在等著，看他能把我怎么著?！?/p>

翟天弘帶著幾個民團的人，衣服都沒脫直接下水了，這是孩子們玩的淺水區(qū)，水位不深也就到大人的大腿處。翟天弘走到保國他們身邊問：“是誰打的志文？”

保國說：“是我，你自己問問他是不是該打？”

“你叫什么？為什么打他，還差點淹死他？仗著你們老劉家財大氣粗嗎？這么大點的孩子說話的口氣都這么橫？”翟天弘被保國的態(tài)度刺激到了。

保國說：“首先我要告訴你，我不姓劉，我叫于保國，不是劉家莊人。今天打人的事和劉家沒關系，原因嘛我都說不出口，你自己回去問問大頭吧。”

“三叔，我沒惹他們，他就是劉家的人把他找來的，他在劉家也住了好幾年。”大頭來了個惡人先告狀。

保國說：“我是在劉家住了好幾年，不過從今年麥收前我就從劉家出來了，你有話就沖我說，和我劉大爺沒關系。今天也不是劉家的人叫的我，是我和我的伙伴說這兒的水好玩我們偷著從家里跑來玩的?！?/p>

“于保國，噢，我記起來了，前年也是你打的志文吧？你既然不說為什么，那你就得跟我去趟我們那，等會我派人通知你家里人過來領你們回去。還真反了天了你們，這么大點的孩子打起人來就敢往死里打。”

兩個民團的人過來要拉保國，保國猛地甩開了一個團丁的手說：“去就去，不用你拉，都哪都得說理?！?/p>

那個團丁被甩了一個趔趄，差點倒在水里，他氣急敗壞的上來就給了保國一個大嘴巴子：“媽了個X的，這小兔崽子勁頭還不小?！?/p>

保國說：“你才媽了個X的是兔崽子，仗著是大人欺負小孩是吧？今天我打不過你你隨便打，我自有長大的那一天，打多少下你自己好好記著就行?！?/p>

翟天弘火了：“別和他啰嗦，弄到所里再說，我就不信治不了一個半大孩子?！?/p>

大頭得意的對保國說：“于保國，等到了我們那再說，我非把你打的都還回來?！?/p>

“大頭你別得意，你別忘了你今日對大伙說的什么，我不信恁家就敢弄死我，弄不死我你試試？”保國的嘴絲毫不服軟。

保國他們架不過幾個團丁的生拉硬拽，三個人被帶到了河對岸，弄到樸木去了。

不過他們誰也沒有想到河對岸有一雙眼睛目睹了這一切，她趕緊掉頭就往家跑，這個人是青鸞。因為爺爺不想到讓她去城里繼續(xù)上學她賭氣連私塾也不去了。今天保國來打架立本告訴她了，富本昨天說今天不準女的來，她悄悄地跟著來了躲得遠遠的看著這邊的動向，后來戰(zhàn)斗結束了富本帶著人上課去了，她自己無聊沒事干就在河邊的樹蔭下玩。她說不上究竟是為什么不想走，反正腿就是挪不開。

看到保國他們準備上岸了，她怕被保國看到了她在這里大家都尷尬，正想自己先走呢，無意中看到了對岸好像大頭領著人來了。青鸞想喊沒好意思喊，不喊吧又害怕保國吃虧，急的她在岸上直跳腳。

她本來以為對面是幾個大人他們不會過分為難小孩子的，后來看保國不僅挨了打還被他們弄走了，她才真的害怕起來，急忙撒腿往爺爺家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