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著莫延師兄的狼狽模樣,一邊吃吃笑著,就從小路往自己茶苑走去,一時沒注意,走到半路才發(fā)現(xiàn)洛清澤又是一身白袍,抹額綴晶,站在茶樹旁,端得使茶苑添了幾分仙氣。
在念橋眼里,洛清澤就是仙氣飄飄,凡人勿近!但應(yīng)該也不是個什么心懷天下的神仙,那么小肚雞腸,斤斤計較怕也就是什么不得勢的散仙吧!
她想得出神,回過神來已經(jīng)離他幾步之遙。她笑著對日?!帮L流瀟灑”的洛清澤施了施禮。
“吃點東西去練武場吧”
念橋暗中倒吸一口涼氣,這人今日眼神溫和,嘴角噙笑,聲音中似有暖陽和關(guān)切之意,真是讓人摸不著頭腦。
洛清澤看著念橋一時又呆立在那里,腿上還綁著沙袋,茶香浮動,若不是她有幾分呆,倒也還算動人。
念橋回過神來,絞絞手指說:“知道了”。說畢,停了一會兒,看他仍舊是一副含笑溫和的模樣,心跳得飛快,忙低著頭說:“師兄,那我稍微收拾一下,吃點東西就去練武場”
以洛清澤的聰明,怎么會不知這是念橋在下逐客令呢!只是此刻他仍舊是站在哪里,笑而不語,看得念橋有些毛骨悚然。
念橋心想自己也沒把他喝醉酒的事給抖落出去呀,這人今日怎么這般奇怪。
“我從這茶樹間發(fā)現(xiàn)了一個竹筒,你是釀酒了吧”洛清澤信手一指,指向了今日念橋新放的地方。
“……只是這酒還需些時日才能出它的香味”她松了口氣,原來是只是想喝酒,她一時緊繃著的神經(jīng)松了下來,笑著說道,一副孩童模樣。
“嗯,我先過去了”洛清澤看著她的笑臉,下意識握緊了藏在手心的玉簪,察覺到心中異樣,他面色冷了幾分,也不多做言語就走了。
念橋看著他面色陰晴不定,心想近些天絕對不能惹他。她趕緊收拾停當,去吃了早飯,和文冉師兄打了招呼就去了練武場。
這幾日她已經(jīng)習慣了腿上綁著沙袋練武,這竅門還是她從洛清澤給的幾本書上學來的,他用紅筆勾出,想來當年他也是用這方法練的。
只是這給她練功又增加了好些難度,那梅花刀法因為前后練的時日比較多,倒也還算流暢標準,可是新學的幾套刀法就有些勉強了。剛開始就總是落下幾拍,要么就是仍舊不夠規(guī)范。
要是換以前洛清澤教了三遍以后肯定就抱著手臂站在樹蔭下,那里做不到位肯定是一個石子打過來??墒锹迩鍧蛇@些日總想換了個人一般,也不黑臉,不厭其煩地親自示范。
念橋總覺得這背后藏著一個大陰謀,去文冉師兄那里問,文冉只是笑而不語。去問莫延師兄,莫延師兄竟然說他對女子向來如此。
她越發(fā)看見洛清澤覺得詭異,生怕哪天觸了他的大霉頭,這人一股腦把這些日子的不滿發(fā)泄出來,那可就真沒她的活路了。她也是處處小心,晚上還給自己手臂上也綁了兩個沙袋,聯(lián)系臂力。沒想到第二天胳膊竟然都腫了。
當洛清澤伸手將已經(jīng)糾正她好幾次的胳膊往高抬了再抬的時候,看見念橋眼角抽動了幾下。他把念橋袖子擼上去一看,手臂竟然青紫了一大塊!
“腫成這樣,還能提得動破月刀,倒也不錯”洛清澤將那青紫的地方捏了捏,看念橋疼得呲牙,心中蹭得冒出三丈火焰。
“你先去找文冉,他那里有藥膏”他將她手臂放下,冷著臉說道。
“好”念橋看到他剛剛瞬間眼神中的火意,心中一抖,聽他讓自己走,趕忙將袖子整好就準備跑。
“一月之約,你要是想輸,就這么不知死活地折騰吧”洛清澤冷冷地一句,讓已經(jīng)跑了兩步的念橋頓在那里。
半晌她才回過頭,一字一句地說:“我不想輸”。她紅著的眼眶襯托地她越發(fā)倔強,說罷,她輕輕抿著嘴角,露出一個讓洛清澤此生都無法忘記的笑容。
那一瞬間,果真天地失色,唯有她,如一朵發(fā)著幽幽亮光的花,在夜色中輕輕搖動。原來他眼中真的有她。
原來她避著他時,他真的會生氣。原來她疼痛時,他真的會心中不舍。不是因為她笨,不是因為她不知好歹,只是因為她在自己眼里,他才會這般不適,才會只對她嚴苛。不是她的緣故,是自己的。
洛清澤眼眸中念橋晃動的身影消失不見,他的臉一瞬間變得蒼白,他摸摸自己飛快跳動的胸膛,而最貼近心臟的地方隔著一層薄衣是那支被體溫暖得溫熱的玉簪。
他笑了,看著她遠去的方向,第一次覺得自己有些單薄。
文冉給她細細上了藥膏,清清涼涼的頓時就疼痛之感消失了大半,念橋眼睛中閃著小星星接過文冉遞過的好幾瓶藥膏,崇拜感激地說:“師兄,你的醫(yī)術(shù)真是高明,要是你離開了燕回閣,我不知要多受多少罪呢?!?/p>
文冉聽著笑了笑,看來還沒人告訴她自己再過一個多月就要離開的事。
“你呀才來京陵多長時間,兩個月都不到,已經(jīng)是從內(nèi)到外,從上到下全部受過傷了”文冉打趣她道。
“師兄,謝謝你”念橋聽著,不好意思地低頭一笑,絞著衣袖真摯地對文冉說,心中被暖意填滿。
“不用謝我,好好準備一個月后的比試吧”文冉看著念橋小女兒姿態(tài),心中也是有幾分甜,也不怪莫延和洛清澤對她另眼看待。有男子的堅韌,女子的嬌憨,孩子的單純。這樣的人也算難得吧。
文冉送走了念橋,倚著門邊想了許久,他堅信自己沒有看錯,洛清澤對念橋的那種特別。但愿這只是一份少年意氣罷了。他握緊了拳頭,這一雙手可是要攪動京陵風云的。
他和洛清澤不只是至交,其中牽扯家族的榮辱存亡,更是復(fù)雜。洛清澤既要做那個高高在上的人,也要保文家?guī)资罉s華。
師妹念橋還是個小女孩。她同京陵那些貴族閨閣中的女子不同,那些女子自幼在深閨,由嬤嬤教習禮儀,精通琴棋書畫,女紅描繡。最為不同的是那些女子身后有著誘人的財富和權(quán)力。王刺史的嫡女,柳右任的女兒……天子腳下那么多權(quán)臣富貴,一門好的姻親就是一棵蔽蔭大樹。
自己又會找到那棵樹呢?!
他眼皮一跳,忍住不再想此事。這些事不是他們自己能夠決定的,這些都是家中長輩們,經(jīng)過多方謀劃比較,分析了利弊得失才定的。
書友評價
看了這部小說《早有公子立橋頭》,突然聯(lián)想到了自己的愛情,在此想對女盆友深情地說:你有多好,我說不出來;我有多想你,我也說不出來。我只知道,愛你,輪回輾轉(zhuǎn),即使千年,無怨;相守紅塵,哪怕一生,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