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二叔在工地上出了事。
他和二嬸沒領(lǐng)結(jié)婚證,早就分開了,所以工地的人第一個電話就打到了陳澤那兒。
這時,我們才知道,常年不回家的二叔已在西北的工地獨自待了兩年多。
接到陳澤電話時,我正上班,他哭哭啼啼地說:“哥,怎么辦啊,我沒爸爸了?!?/p>
我心里一緊,立刻請假,通知父母陪他一同奔赴西北。
從南方到西北,七個小時的飛機(jī),落地后馬不停蹄趕往醫(yī)院,可二叔那時已奄奄一息,全靠插管維持呼吸,醫(yī)生說拔掉管,人就沒了。
陳澤剛成年,面對這種事慌了神。
我們一家人陪著他與工地談賠償、談條件,在西北待了整整七天,最終爭取到八十萬賠償金。
陳澤親手拔掉了二叔的管。
回到家,陳澤說把這筆錢交給我爸保管。
我爸看著陳澤長大,承諾不會私吞,于是我爸管卡,陳澤管密碼,想著等陳澤以后工作、結(jié)婚需要用錢時再取出來。
二叔的葬禮,起初陳澤也辦得像模像樣。
按村里習(xí)俗,要擺三天酒席再出殯。
可酒席第二天,陳澤就說不來了,要回他媽那邊。
我一聽,臉色立馬沉了下來:“陳澤,這才第二天,你爸葬禮你就走,傳出去像什么話?”
他語氣不耐煩:“知道了,晚上我會來?!?/p>
我追問:“去你媽那兒干啥?”
他瞬間不高興了:“不用你管!”說完就掛了電話。
我愣住了,這可是他頭一回掛我電話。
在我印象里,陳澤一直是那個跟在我身后,唯唯諾諾、沒主見、自卑又可憐的小男孩。
二叔以前不靠譜,總想走捷徑掙大錢,卻沒那本事,結(jié)婚前就欠了不少錢。
后來認(rèn)識了陳澤的母親王琪,那可是遠(yuǎn)近聞名的潑婦。
他倆不知咋就走到了一起,有了陳澤,卻都沒領(lǐng)證的打算。
陳澤出生沒多久,二叔和王琪就鬧掰了。
王琪愛賭又不工作,二叔貪心沒能力,兩人常因沒錢大打出手。
王琪撒起潑來,打完架就去我奶奶家門口哭,把鄉(xiāng)親們都引來,哭訴二叔不拿錢回家還打人。
奶奶心疼二叔,只能一次次拿錢堵王琪的嘴,結(jié)果慣得她胃口越來越大。
陳澤三歲時,二叔一氣之下借了親戚朋友不少錢,悄然離去。
王琪在奶奶家哭鬧許久,見奶奶確實不知二叔去向,便丟下陳澤走了。
她沒走遠(yuǎn),在鎮(zhèn)上跟另一個男人好上了,還住進(jìn)奶奶給二叔的房子里。
奶奶知道后,氣得拿掃帚把他倆趕了出去。
王琪在門口罵了一上午。
那時,五歲的我捂著三歲陳澤的耳朵,安慰他:“別怕,哥會一直陪著你?!?/p>
自那以后,陳澤的父母再沒管過他,沒給過生活費,沒買過一個書包。
我和陳澤都是留守兒童,不同的是,我父母每月會寄錢回來。
而他,靠著我父母寄的錢,跟著我慢慢長大。
他也爭氣,考上了醫(yī)科大學(xué),他跟我們說,他會自己打工賺取學(xué)費。
我爸媽說我讀書不行,陳澤能讀,自然要供他。
那時的陳澤感動不已,說以后一定孝敬大伯大娘,我永遠(yuǎn)是他最好的哥。
可現(xiàn)在,他卻跟我說,他的事不用我管。
書友評價
真的很喜歡這本小說《養(yǎng)不熟的堂弟》,作者蔓蔓長路寫的太經(jīng)典啦。這一年里我看了很多別的小說,但是找不到一本比這本《養(yǎng)不熟的堂弟》更好的小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