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這下子都知道趙家婆娘出事，要做手術(shù)，需要很多錢，這下子他們都避開趙家人，唯恐他們找上門。

大家都沒錢，有錢也不敢借，進(jìn)了醫(yī)院那就是進(jìn)了無底洞，多少錢都扛不住的。

趙茜在家里打掃衛(wèi)生，發(fā)現(xiàn)母親放在角落里的罐子里的愛玉果籽。

外婆牙齒不好，每一次回家探親母親都會帶上一大筐過去，對了，她可以做涼粉。

這季節(jié)也不是愛玉果成熟的時節(jié)，萬一有市場，也沒辦法持續(xù)性地繼續(xù)投入。

山上還有斑鳩葉，可以做觀音涼粉，口感甘甜清爽，在這大夏天算是難得的美食。

她背著一個籮筐，上山去采摘斑鳩葉。

運(yùn)氣還算是不錯，山上的斑鳩葉特別一茬一茬，不一會兒功夫就采了一籮筐，她趕緊回去收拾。

她先是洗干凈斑鳩葉之后，抓起一把在干凈的涼白開里不斷地揉搓，直到綠色的汁液流出來，直到葉子徹底變色之后，她再將自己的牙膏拿過來，擠出來一部分，放進(jìn)入就放在角落里。

一直忙活到天色徹底昏暗下來，趙茜更是累到手指頭都抬不起來了。

父親和哥哥出門借錢，怎么還沒有回來？

這個意識闖入腦海之中，趙茜坐不住了，立刻就站起來，結(jié)果她眼前一黑，差一點(diǎn)摔倒了。

“茜茜，你怎么了？”趙佑一推開門，就看到妹妹像是要昏倒一樣，嚇得他立刻跑過去攙扶著她，唯恐她和母親一樣出事。

趙茜搖頭：“我沒事，我就是坐太久，有點(diǎn)低血糖?！?/p>

趙佑不放心：“要不然你也去醫(yī)院檢查一下？”

趙茜搖頭：“我一個年輕小姑娘有啥?。繉α?，哥哥，我做了很多觀音豆腐，等明天天一亮，你就和我一起去鎮(zhèn)子賣了，掙醫(yī)藥費(fèi)?！?/p>

趙佑這才發(fā)現(xiàn)三大桶的綠色的漿，“這是啥子？”

“觀音豆腐！”

“這名字怪好聽的，能吃嗎？”趙佑又看多幾眼，覺得綠油油，也挺好看的。

“就和果凍差不多！”

“茜茜說這玩意能賣就能賣，不過，你準(zhǔn)備了那么多桶，累壞了吧？”他心疼地看向趙茜雙手?！败畿?，這種粗活交給我就行了，你多陪陪媽媽?！?/p>

“好，爸人呢？”

趙佑眼神閃爍一下。

趙茜：“我們是一家子，有啥事情我不能知道?！?/p>

“我們找遍所有的親戚朋友，只借到一百塊，還是爸的老兄弟，其他人一聽說我們是來借錢的，要不哭窮要不給點(diǎn)雞蛋。他現(xiàn)在去鎮(zhèn)上陪媽了?！?/p>

趙茜猜到了，大家都窮哪里會借那么大一筆錢，拍拍趙佑的肩膀，語調(diào)輕松地說：“沒事，相信我，我們媽肯定沒事，聽說山上有很多藥材，也許我們能找到啥子寶貝出去換錢！”

她這是想為那一筆錢的來處留個由頭，免得到時候她拿出這一筆錢，家里人不放心。

趙佑苦笑一聲，說不出反駁的話，村里人老是說山上有各種人參，可那么多年，根本就沒有人見過。

趙佑的肚子突然咕嚕咕嚕地叫起來。

趙茜：“時間不早了，我去做飯?！?/p>

“少做一點(diǎn)，哥沒啥胃口。”

趙茜點(diǎn)了一下，簡單炒了個青菜，煎了個雞蛋。

兄妹二人心中有事，食不知味吃完就回房躺著了。

等天一亮，趙茜就醒來，煮了一鍋魚湯，還往里頭丟了一些蘑菇，湯都被她熬得雪白。

等到了鎮(zhèn)子上，趙茜先去看母親，看到她精神挺足，她笑道：“媽，我給你帶好吃的飯菜來了。”

余芳笑吟地走過來，幫趙茜擦了一把汗，“你吃了嗎？媽在醫(yī)院吃得就很不錯了，茜茜，媽今天是不是能出院了？我惦記家里的地和畜牲，都離不了人?！?/p>

“別急，檢查報(bào)告沒出?！?/p>

“啥報(bào)告那么久沒有出？該不會是醫(yī)院故意坑人吧？茜茜，走，咱不看了?！?/p>

趙茜哪里看不出來自家母親就是不想拖累子女，她拉住母親的手：“媽，聽話，安心待在醫(yī)院，養(yǎng)好身體，我還等著你幫我照顧孩子！”

“哎呀，媽老了，也許活不到哪一天了?！庇喾颊f這話的時候眼眶就紅潤了，悄悄擦了一下眼睛，“茜茜，媽也不瞞你，我這輩子活夠本，不能再連累你們。我們回家去?！?/p>

“媽，你胡說八道啥！人醫(yī)生的檢查報(bào)告都還沒有出，結(jié)果你上趕著咒自己病了，我就是看你不想給我看孩子，你偏心?！?/p>

“我真的沒病嗎？”

“媽，你住院又不要錢，是鄰居家出的，我故意讓醫(yī)生多檢查一下，免得嬸子老欺負(fù)你?！?/p>

“你這丫頭快嚇?biāo)牢伊?。你媽我就再多住幾天，讓村里的八婆都胡說八道?！庇喾颊Z氣輕松，一只手卻緊緊地抓住自己的衣服，免得自己露出破綻。

她昨天晚上聽到醫(yī)院里頭的護(hù)士說的話，知道她的病要花很多錢。

她想要出院，可孩子孝順?biāo)荒芾淞撕⒆拥男摹?/p>

她也是當(dāng)別人孩子，萬一有一天她媽媽出事了，她也會這樣著急上火的，如果一點(diǎn)事情都不去做，她會抱憾終身。

趙茜抱住余芳的手臂，撒嬌：“媽媽，對不起嘛，你趕緊去喝魚湯，我一會兒去幫哥哥忙，他在買觀音豆腐呀?！?/p>

“你哥？他能行嗎？”

“反正哥哥一直都很想做生意，現(xiàn)在難得有這個機(jī)會，讓他試試看，如果行了，媽你得去幫哥哥。”

余芳點(diǎn)了一下趙茜的額頭：“你這丫頭打小護(hù)著你哥，我聽你的，魚湯我自己喝，你快去忙正事！”

趙茜有點(diǎn)不放心地看了一眼魚湯。

“我寶貝閨女親手煮的湯，我肯定一口不剩全部喝光?！?/p>

“好吧！媽，我愛你?！壁w茜吧唧親了一口余芳，才走。

等門關(guān)上，余芳情緒崩潰，眼淚不斷滾落。

趙佑手腳麻利地?cái)[好攤，精神抖索地看著每一個路過的人，最多就是偶爾有人好奇地看一眼桶就走了。

趙茜回來，看到垂頭喪氣的親哥之后，“哥哥，打起精神，我們還要掙錢給媽媽治病呢！”

“妹妹，沒有人會賣這玩意回去吃的。”

“趙佑，你讓我很失望。”趙茜不理趙佑，打開木桶，切開了一塊觀音豆腐，放在碟子里，扯開嗓子，大聲地喊：“好看又好吃的觀音豆腐了，有甜有辣的，走過路過千萬不要錯過了?！?/p>

有人路過，聽到這叫聲，順眼看過去，是個收拾得干干凈凈的漂亮小姑娘，看上去比那豆腐還水嫩。

有一個身材板正的男人原本正打算路過，聽到叫賣聲，頓了一下，冷眸掃過去，發(fā)現(xiàn)是觀音豆腐，綠油油的，一看就可口，他母親食欲不正，他正發(fā)愁呢。

他走過去，問道：“這個怎么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