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下子從輪椅上站了起來，我甚至忘了我的腿還沒好。

這就是沒有痛覺的好處，就算是我的雙腿此刻徹底壞死了，我也沒有任何感覺。

慕九言可能也是被我驚到了，一時間沒有任何反應(yīng)。

我以我平生最快的速度，拿到了那把水果刀，手起刀落，沒有任何猶豫，就要往心口刺。

我從沒有想過，慕九言會徒手握住刀刃來阻止我。

溫?zé)岬孽r血滴落在我胸口，我聞到空氣中瞬間彌漫起那股腥甜的血腥味。

我徹底愣住了，只能呆呆地看著他。

他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只神情淡漠地從我手里奪過了刀，然后打橫把我抱起，讓我坐在沙發(fā)上。

他流了很多血，他抱我的時候，我甚至能感受到鮮血從他那只受傷的手流出來，浸透我的衣服，滲入了我的皮膚。

他沒有再理會我，只轉(zhuǎn)身找來了急救箱，然后動作迅速地替自己消毒，包扎。

整個過程，他連眼睛都沒眨一下，臉上更是連一絲痛苦的神色都不曾有。

我甚至懷疑，他是不是和我一樣，有痛覺缺失癥。

客廳里很安靜，我看著他，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不敢說話。

慕九言似乎有些煩躁，摸出一根煙來，點燃。

其實，他不是經(jīng)常抽煙，只是偶爾會抽，大多數(shù)是在他心情不好的時候。

我低下頭，愈發(fā)心虛了，只能不安地擺弄著自己的手指。

明明是他逼我在先，這會兒，倒像是什么錯都在我身上了。

我承認(rèn)，我剛才是一時沖動了。

可我也沒料到，他會徒手握刀，我以為他是樂意看我死的。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于掐掉了煙，問我：“顧眠，你是不是有?。俊?/p>

我以為他在諷刺我，正想要懟回去，卻見他神色認(rèn)真，一點也沒有之前戲謔的樣子。

我愣了一下，又聽他說：“你感覺不到什么是疼？”

我心里還在疑惑他為什么忽然會這么問，嘴巴已經(jīng)老老實實地回答他：“我有先天性痛覺缺失癥?！?/p>

慕九言應(yīng)該是沒聽說過這種病，立馬掏出手機查了一下。

片刻后，丟了手機，對我說：“你能活到現(xiàn)在還真是個奇跡。”

我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他沒說錯，沒有痛覺的人，確實比較容易死。

我不知道他說這話到底是什么意思，大概是覺得弄死我這件事太過簡單，變得沒意思了。

慕九言又看了我一眼，神色依舊暴躁，卻沒再多說什么，而是招來了管家。

“請個醫(yī)生過來給她看看腿?！鳖D了頓，我聽見他又對管家說，“不準(zhǔn)找杜景深?！?/p>

管家應(yīng)了聲“是”，立刻就去辦事了。

我并不在意我的腿怎么樣了，我還是只一心記掛著我媽。

“那我媽那邊……”

話還沒說完，慕九言忽然一腳踹翻了茶幾。

我被嚇了一跳，連接下來想說什么都忘了。

“你他媽再給我多說一個字我現(xiàn)在就弄死馮琴蘭！”

我一聽，不敢再說話。

沉默了一會兒，慕九言又點了一支煙。

忽然又莫名其妙地問：“顧成龍和他媽經(jīng)常打你？”

煙霧朦朧中，我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只默默點了點頭。

“還用兩萬塊錢，把你賣給了一個又老又丑的瘸子當(dāng)老婆？”

我又點了點頭。

“你是傻逼嗎，就這樣讓別人當(dāng)豬肉賣？”

這次我不點頭了，我當(dāng)然不是傻逼，所以我當(dāng)年不是找了他這個冤大頭嗎？

我又偷偷看了慕九言一眼，不知道他為什么忽然問起這些，他以前從來不會關(guān)心這些的。

他沒看我，只是俊美的側(cè)臉依舊透著掩不住的煩躁，就連那雙平日里總是讓人看不透的鳳眸都染上了一絲顯而易見的浮躁。

他今天實在是有些反常，而他的這一切反常，似乎都是因為我。

那一刻，我忽然心跳加速，腦子里快速浮現(xiàn)出一個大膽的想法。

他會這樣，會不會是因為，他其實也有一點在意我，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