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币宦放龅降氖绦l(wèi)紛紛行禮,看著身著便服行色匆匆的煥王,眾人都略帶驚訝的讓開路。
煥王飛快的沖到了麒麟閣,一走入便道:“把朱顏改的記錄和西湖血案的記錄給我提出來,連同血淚和傀儡宮什么相關(guān)的資料都一起取了,快點,我在這里等。”
當值的侍衛(wèi)聞言怔了半晌,才道:“小王爺已經(jīng)全部提走了?!?/p>
煥王問道:“不是有備份嗎?去取。”
侍衛(wèi)顯得有些無奈:“大人,備份全部是塵封的,十幾年前的東西,沒有一兩天時間是找不出來的。小王爺親自來找的記錄,提了十幾份走,肯定是最全的,大人向小王爺要一下?”
煥王沉吟一下,輕嘆口氣:“算了,明天再說吧,不用找了,我去看眼血淚?!鞭D(zhuǎn)頭往大牢而去。
關(guān)押在大內(nèi)牢獄中的都是重犯,全部是一人一個牢房。煥王在一進門供值班侍衛(wèi)休息的房間里看了編號,取下鑰匙直奔二零三。兩名侍衛(wèi)不明所以,快步跟上。煥王找到二零三牢房停下,轉(zhuǎn)頭吩咐:“我自己進去,你們?nèi)ッΠ伞!敝苯娱_門走入,隨手掩上門。兩名侍衛(wèi)面面相覷,思索片刻,退開一段距離,卻沒敢真的去忙自己的事。
房間不大,一張床,一張桌子一個凳子,墻角一個夜壺。雖然簡陋,但里面并沒有異味,也算干燥整潔。桌子上還放了幾本書和一套筆墨,皺皺巴巴的紙上畫著很多奇怪的東西。
床上的人聽到聲響動了動,伸了個懶腰才不情不愿的慢慢坐起了身。隨意披散但并不是很亂的長發(fā)過腰,臉色久不見光所致的蒼白,胡須卻出奇的刮得干干凈凈,長相普通的臉也因此顯得有幾分書生氣。
牢房通風還算良好,不至感到悶熱,但暑氣也還是有的。此人衣服卻穿的整整齊齊,坐起身的時候還順手把被子拉起來披在肩上,一副不熱死自己不算舒服的架勢。而且那還是一床明顯加厚過的棉被,而不是正常情況下的夏季配給的薄被。
他瞇著眼睛看了一會兒煥王,似乎才認出來他是誰,打著哈欠打了個招呼:“十三王爺?。亢镁脹]見?!?/p>
煥王在椅子上坐下,沒有搭理他的“寒暄”,直接問道:“墨兒來見過你了吧?他說了什么嗎?”
血淚將垂到腮邊的頭發(fā)甩到身后:“你可是他無話不談的十三叔啊,你直接問他,來問我做什么啊。怎么?不信任他?”
煥王皺眉:“好好說話,別扯些有用沒用的。墨兒把你當朋友,以他的性格很多問題都不會問你的。事關(guān)重大,你把重要的事都跟我說一遍,不得遺漏?!?/p>
血淚好笑的看著他:“十三爺官腔好重呀,這不是也沒穿官服嗎?這一身便服,是去哪兒瀟灑了?。窟@個時辰銷金窯也不開的吧?哦,重要的事。?。恐匾氖??什么事算重要?我在這里呆了足足十年,你居然還向我問重要的事???你也不想想那可能嗎?而且我正睡得香呢,夢見了一只大鹽水鴨,你賠給我???”語氣理直氣壯。
煥王沒有理會他的胡說八道,也沒有生氣,冷靜地問道:“比如,你的獨門暗器為什么與傀儡宮有關(guān)?”
“哦,這個啊?!毖獪I恍然大悟一般,“其實你問趙卿言就行,他知道的興許比我還多。獨門暗器,嗯,我想想,是叫什么來著?泣血為淚?啊,對,是這個。你侄子沒和你說???這個暗器是傀儡宮的幾種核心暗器之一。啊,不對,也不算暗器,就是我們的內(nèi)力能將液體瞬間冷凝成冰,那個暗器就是一種毒兌水之后結(jié)的冰。至于我為什么會,是因為我原本是傀儡宮宮主的兒子來著。哈?你問我什么叫原本?不是很顯而易見嗎?改朝換代唄,我老爹死了,我就趕緊跑了,不然還不得讓人把我宰了?傀儡宮想干嘛?我怎么會知道?趙卿言不把我弄回來我早就死了,難道你認為我這么一個令傀儡宮欲除之而后快的廢人,他們想干嘛還要特意來告訴我嗎?我這么傻,混吃等死罷了,你還想讓我有什么看法?我的看法就是你去問你那寶貝侄子,他的本事你應(yīng)該清楚吧?”
煥王沒有再繼續(xù)發(fā)問,沉默了一會兒,問道:“你是對我有意見還是對墨兒有意見,為什么一個勁的把我往他那里推?”
血淚又打個哈欠,困得眼淚嘩嘩流:“沒什么為什么,我就是覺得我?guī)筒簧鲜裁疵Π?。比起在我這里浪費時間,倒不如和你侄子仔細聊一次。你無非是因為怕影響他休息或者覺得他有所隱瞞什么的,無聊不無聊?。磕氵@樞密使也當了這么多年了,他的十三叔也當了二十年了,孰輕孰重不知道???不清楚就直截了當?shù)膯査?,浪費不了他多長時間,他也會把你認為他有所隱藏的事情告訴你。他對你無話不談,你卻在這兒徒廢其力,我都替你覺著累誒。再說了,有個叫呂泣的你忘了他是誰了?你不明白的問他去,傀儡宮的事趙卿言和呂泣都比我知道的多。最后啊,再提醒你一下,該說的話你侄子一定會告訴你的?!?/p>
煥王怔怔的看著他,雖然對他陰陽怪氣的語調(diào)和沒完沒了的“啊”討厭不已,但也不得不承認他的話說的好像是有幾分道理。
血淚又連著打了幾個哈欠,道:“看你這架勢,他好像和你談過了?我給你個建議啊,你呢,就愛干什么干什么去,沒事干就睡一覺,睡的腦子清晰了,心情也正常了,再說。噢,我可沒說讓你消極怠工,我和你賭一只咸水鴨,最多一天,他就會把資料和另外的一些你需要東西給你送來。賭不賭?賭不賭???哎呦我喂啊,你堂堂王爺,怎么這么摳門???一只咸水鴨啊,這都不敢賭?我說啊,你是因為被我一語點醒,醍醐灌頂,恍若隔世,聽我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所以深刻的明白了自己的愚鈍,自嘆不如愧疚難當啊,還是打算裝什么廉潔的古板老頭呀?來來來,咸水鴨,行不行啊,給句話?這不算舞弊弄私,貪贓枉法的,頂多給犯人改善下伙食,沒關(guān)系啦?!?/p>
煥王覺得自己額頭上的筋都在跳動,勉強忍住揪著他衣領(lǐng)罵他一句的欲望,點點頭:“可以,賭了?!?/p>
血淚一頭倒下,拿棉被捂住頭:“那你趕緊去睡覺吧,好晚了,別打擾我。我要做著吃鹽水鴨的美夢,一覺醒來就能吃到鴨子了。人生最美莫過于此啊!”
煥王深吸口氣,道:“現(xiàn)在才剛過申時,還很早很早。我真是完全無法理解,你這么樣的一個人,怎么會有這樣的一個名字?”
血淚聲音悶在被中,含糊不清:“那怨不得我,我原來的名字可是很好的,誰知道我這個名字是怎么來的???大家都這么叫,那就這樣唄,無所謂?!?/p>
“那你原本叫什么?”沒有回答,過了幾息,只傳來了均勻的呼吸聲。煥王因為好奇出現(xiàn)的一點點,只有那么一點點的好心情完全被破壞了,轉(zhuǎn)身便走出去,用不把血淚驚醒誓不罷休的力氣狠狠砸上了門。
侍衛(wèi)見他臉色不善,但還是壯著膽子問道:“大人接下來要去哪里?”
煥王狠狠瞪了一眼身后緊閉的門,咬牙切齒地道:“睡覺!”
“?。俊甭犚娨幌蚯诿愕臒ㄍ醮蟀滋斓囊ニX,二人不可置信的發(fā)出了一聲驚嘆。
煥王這次向他們狠狠的瞪眼:“啊什么?。坎粶省 ?!”大步向外走去。
兩位侍衛(wèi)再次面面相覷地對視一眼,噤若寒蟬的跟了上去,識相的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
“大人,這是小王爺送來的檔案,您看一下?”走出那道厚重的鐵門,肖韜便快步走至,遞上一沓紙。
煥王就像不認識他似的死死的看著他,看了很久:“就是你把華伯平他師弟拉回來的是吧?”
肖韜看出煥王面色不善,連忙站的筆直:“是,大人有什么吩咐?”
“去買只咸水鴨給二零三送去?!睙ㄍ踅舆^東西轉(zhuǎn)身便要走。
肖韜一怔,完全懵了,目光追著煥王,不解的聲音脫口而出:“???”
旁邊恨不得把自己嘴封上的兩名侍衛(wèi)異口同聲的道:“不準說‘啊’!”
“???”肖韜聞言更加懵,說出了口才反應(yīng)過來,連忙捂住了嘴。
煥王臉色發(fā)綠的停下腳步,向后轉(zhuǎn),然后用要把他吃了的眼神盯著他,沉聲道:“肖,韜。”
肖韜心里一哆嗦,面上絲毫不露,道:“屬下在,大人請吩咐!”
煥王長吐出口氣:“買兩只咸水鴨,給我也送一只過去?!边@回毫不停留的迅速離開,步伐如飛。
肖韜愕然地看著他的背影飛快消失,然后向旁邊表情與他基本一致的侍衛(wèi)問道:“大人這是怎么了?”
左邊的侍衛(wèi)嘆了口氣:“不知道,可能是被二零三給氣到了?”
右邊的侍衛(wèi)認真的想了一會兒:“大人可能想吃咸水鴨了?”
肖韜笑罵道:“怎么可能?”
左邊侍衛(wèi):“嗯,我覺得不無可能?!?/p>
肖韜無語半晌,勉強相信了:“姑且算這樣吧,我去買鴨了,也不知道合不合大人口味。”
右邊侍衛(wèi):“只要不是太難吃就行了,咱們大人吃東西又不挑。你快些去吧,大人吃到鴨子心情應(yīng)該就好了?!?/p>
左邊侍衛(wèi)催促道:“是啊,你別耽擱了,少說兩句,快去買吧?!?/p>
肖韜:“......”
附加說明:文中“麒麟閣”是作者將樞密院,也就是大內(nèi)中文職辦公之所,大內(nèi)所插手的與朝廷相關(guān)的一些事情及朝政、江湖上一些事情記錄檔案儲存的地方的一個設(shè)定。因為“樞密院十三房”分類太麻煩,一一贅述腦袋都大,所以就簡化一下,取個比較有寓意噠名字,便于理解。
簡單來說,就是文職的辦公地方叫“麒麟閣”,武職叫“大內(nèi)”......
書友評價
小說《執(zhí)棋天下》是我讀過最好的小說了,很喜歡小說里的主角夏芃血楓,他們的愛情很感人,不知道讓我為他們流了多少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