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是妖?！?/p>

絡(luò)禾沒有否認(rèn)，她轉(zhuǎn)頭看著錯(cuò)愕的離歡，低聲道：“你一家叛離妖族，投身凡世，可想過有一日會(huì)是這樣的下場(chǎng)？”

“你……”

離歡不知道該說什么，他們生而為妖，卻只是想同凡人和諧共處，為何處處都容不下他們？

凡人覺得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要對(duì)他們趕盡殺絕。

可離歡從未想過，竟然連妖都放過他們一家！

“所以這一切，是你謀劃的？”

當(dāng)中拆穿她的身份，結(jié)戚衡彥的手殺了她的雙親，現(xiàn)在，又要來折磨她了么？

“你若能早點(diǎn)迷途知返，事情也不會(huì)發(fā)展成如今這般?！苯j(luò)禾的聲音帶著令人心寒的理智。

迷途知返？

離歡冷笑了聲，她扶著墻壁起身，看著絡(luò)禾道：“知返的人該是你，同為妖族，你竟然對(duì)同族出手，你就不怕天雷報(bào)應(yīng)么？！”

聞言，絡(luò)禾眼神冷了一分。

她轉(zhuǎn)頭看向離歡，手中妖力驟然涌出，將她纏繞起來。

“那我們就看看是誰的報(bào)應(yīng)先來！”

她話音落下，離歡只覺得周身的妖力在不斷的流失，就連體內(nèi)的妖珠都開始布滿了裂痕。

下一刻——

“啪——！”

“噗——！”

一口鮮血涌出，離歡的臉色驟然蒼白如紙。她從半空跌落在地，卻再無力起身。

絡(luò)禾瞧著，眸色冷漠：“你妖珠已毀，且看明日，你能挨到幾時(shí)。離歡，你很快便知道，你們一家的想法有多錯(cuò)誤。”

絡(luò)禾抬步離去，再?zèng)]看離歡一眼。

而離歡看著她離開的身影，又是一口濁血噴出，然后失去了意識(shí)……

“殺了她！殺了她！”

嘈雜的聲音在耳畔響起，那一瞬間，離歡好像被帶回了身份被揭開的那日。

也是這樣的聒噪聲響，百姓口中也是這樣的喊打喊殺。

刺目的陽光閃爍的離歡不敢睜眼，可她還是瞧見了下面密密麻麻的百姓，以及高臺(tái)之上，戚衡彥冰冷的神色。

動(dòng)了動(dòng)身子，束縛感襲來，她低頭看著自己被捆綁在木架上的四肢，再度將目光落在了戚衡彥身上。

“戚衡彥，你這是什么意思？”她的嗓音微顫，昨日絡(luò)禾的話在她心中埋下了陰影，她總覺得接下來的事，不是她能承受的。

她看著戚衡彥，眼中盡是慌張。

而戚衡彥只是看向他身旁的天師道：“你確定此法能鏟除妖物，救回離歡？”

“自然?！碧鞄燑c(diǎn)頭，然后在戚衡彥的默認(rèn)下走到了離歡的身前。

迎著他不懷好意的目光，離歡背后生寒，高聲喊道：“戚衡彥，他在騙你，我本就是離歡……啊——！”

她的話還沒說完，打妖鞭驟然襲來，抽的她妖魂一蕩。

“戚……”

離歡看著戚衡彥想說什么，可每每剛一開口，便被打妖鞭打斷。

而十幾鞭下去，離歡的妖魂已然飛出了離歡的身軀，無力的攤在一旁。

天師瞧著，上前禁錮住她的妖魂，以防她逃跑。

戚衡彥也在天師的示意中走上前來。

“我問你，離歡的魂在何處？”

聞聲，離歡抬頭看著他看不太清的面容，啞聲道：“我說了我就是離歡?！?/p>

戚衡彥眼中閃過抹失望。

天師見狀忙聲道：“將軍，這妖物既不肯說實(shí)話，那便徹底散了她的妖魂，這般離歡小姐的魂自然就能回到身體內(nèi)。”

戚衡彥沒有說話，深深的看著離歡，最后轉(zhuǎn)身道：“那便按著天師的意思來吧。”

話落，離歡似乎死被打落了寒潭，縱然是魂體也感受到了無邊的寒冷。

就因?yàn)樗茄?，所以這么簡(jiǎn)單的謊言戚衡彥都看不透么？

或許不是看不透，而是不愿看透。

因?yàn)樗茄?，她配不上戚衡彥的感情，也配不上戚衡彥妻子的身份?/p>

冰涼的利刃刮在身上，痛楚一點(diǎn)點(diǎn)襲來，然后包裹了全身。

那一刻，離歡甚至連痛都喊不出來，只能是張著嘴，任由冷汗和淚水一同留下。

她失語的看著天師赤紅發(fā)狂的雙眼，聽著周遭百姓喝好的歡吟，也感受著戚衡彥的漠然……

她究竟是為何要經(jīng)受這一切？

離歡心中喃聲問著，充斥著巨大的不甘與憤懣，

就因?yàn)樗茄矗靠裳腿擞惺裁床煌?？就為了人族一句不可考的史書，就要?duì)他們趕盡殺絕……

那一刻，離歡心死了。

對(duì)戚衡彥的感情心死了，對(duì)凡世的感情也死了。

她閉上眼，所有的痛楚似乎在她闔眼的那一刻如潮水般褪去，緊接著襲涌來的，是壓不住的恨。

再度睜開眼，迎著滿眼赤紅，原本失去的法力驟然重生，振開了還在施刑的天師。

而后，離歡的妖魂回到了身軀內(nèi)，用力掙脫開了繩索。

加諸妖魂的傷體現(xiàn)在凡體肉身上，割裂出一道道血痕。

離歡滿身鮮血的看著戚衡彥，仰頭望著愈來愈陰沉的天際嘴角彎起抹笑。

“離歡死了，你親眼看著一刀一刀剮刑而亡，我是妖，你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妖！萬物不生，唯妖始之。戚衡彥，我就讓你親眼看看，什么叫真正的萬物不生！”

隨著她話落，陰沉布滿整片天空且越來越低。

聞言，戚衡彥瞳孔一縮，忙聲阻止：“住手，你別胡來！”

可是已經(jīng)晚了。

黑云壓頂！

人們也終于看清，那哪里是黑云！

那明明就是成片的黑色鳥妖，帶著毀天滅地的氣勢(shì)，霎時(shí)席卷天地。

頃刻間，哀嚎遍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