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雪大,夜臥枕被如冰,微微一個哆嗦。
沈晏殊臥于龍床,從夢中蘇醒,茫然的睜開一雙眼,向外看去。
陽光折射著雪照亮了窗欞,微微刺目,隱約能聽見積雪將枝葉壓折的聲響。
還有人的腳步聲,以及細微的交談。
“大總管,陛下怎么樣了?”
大總管嘆氣:“……陛下近些日子身體都不好,還不許奴才身前侍奉,奴才也沒法子……”
沈晏殊聽著二人談話,細若蚊蠅,輕輕的咳嗽了一聲。
外邊的二人驟然被驚動,緊接著聽見了門咯吱被推開的一聲響。
大總管帶著一個青年走了進來,門再一次緊閉,卻也吹進來一些風,沈晏殊被冷風一吹又低低咳嗽了幾聲。
他二人著急卻不敢上前,在火爐前烤了半天,褪去了身上一身涼意,這才走到病床前。
青年跪地:“給陛下請安?!?/p>
大總管攙扶著沈晏殊坐起來,沈晏殊的臉色十分蒼白,嘴唇干澀,一雙眼睛有些無神,眼尾像是燕子的尾巴,剪出優(yōu)美的弧度。
“你來的正好,我剛才做了個夢,夢見她了?!鄙蜿淌庋鄄ɡ锓褐挠牡墓?,“少陰,除了你以外,我都不知道和誰說了?!?/p>
顧少陰微微蜷了蜷手指,低眉斂目:“恭喜陛下,三年來終于夢見故人了?!?/p>
沈晏殊說起話來慢吞吞的,瞳孔像是蒙上一層霧:“我知道那是她,但她怎么都不肯轉身看我,我只看見她穿著一身紅衣,嬌艷似火?!?/p>
顧少陰:“許是陛下還記得她,卻忘了她長什么模樣,又或許是她不知轉過頭來該用什么樣的一張臉面見陛下。”
沈晏殊一陣沉默,在枕頭邊摸索了半天,摸出來了一個翠綠色的手鐲。
“她喜歡穿紅衣,配點翠頭飾,戴翡翠鐲子,腰間系著玉。那玉佩冬則溫,夏則涼,是她心愛之物。”
他絞盡腦汁的想著自己常背的一句話,還想拼湊出那一張芙蓉面。然而三年的時光,卻落了重重的一層灰塵。
沈晏殊把玉鐲緊緊地貼在了胸口:“跟朕說說她吧?!?/p>
顧少陰回憶著,記憶中的人還清晰地猶如昨日見過:“陛下記錯了,長公主殿下最喜翠衣,曾穿一身孔雀長衣登城樓,當時有不少好事的文人還作詩,越鳥青春好顏色,一身金翠畫不得。”
長公主穿紅衣,那是攝政后的事兒。
先皇病重,宮中奪嫡,最終死的死,病的病,只剩下宮中最不受寵的一個皇子。
此皇子有點傻,且年紀小,先帝臨終時下旨,長公主攝政,著紅衣,金線繡鳳凰,頭戴珠冠寶翠,號令群臣。
“皇姐……”
沈晏殊呢喃,恍惚間似乎看見她牽著自己的手一步一步走上階梯,坐上龍椅。
百官跪地,三呼萬歲。
“晏殊,從今往后你便是這天下之主,世上無人能欺你?!?/p>
他覺得眼睛有些刺痛,指尖輕輕的揉了兩下,眼角的濕潤被抹去,聲音極其平緩:“這三年來一直沒問你,她走的時候可有給我留過一句話?”
書友評價
愛是什么?雁南妃的在小說《君與替身兩相歡》中給了我們答案:世界上唯一的你,與唯一的我相遇時,你我之間總會有一種莫名的吸引力,拉著我們,這種吸引力,常常被定義為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