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平靜地望著她，面無表情地等待那一刻到來。

由于情緒激動，婆婆的氧氣耗盡得更快，她憋不住氣，臉在頂光下漲得發(fā)青。

到了后面，她終于從我的無動于衷里發(fā)現(xiàn)，我是奔著讓她死的目的而來。

臉色難看的女人從魚籠的間隙里伸出手想要來抓我，她另一只手捂住口鼻，胸膛開始急速起伏。

婆婆不斷呼出凌亂的氣泡，嘔啞難聽的嗚咽聲在海底顯得無比刺耳，像是有什么尖銳的東西劃破了她的氣腔。

我隔著約一米遠的距離，注視著她因為不斷掙扎被生銹的鐵籠劃破手臂，最后雙目渙散，失去生氣。

中年女人臃腫的尸體在海水中微微晃動，周身還縈繞著細細密密的血絲。

我把手伸進去解開她的金項鏈，把項鏈纏在了魚籠上，隨后便往上游去。

一個對什么都覺得新鮮的愛錢女人，在潛水的時候誤入捕魚區(qū)，碰巧項鏈被籠子纏住，又因為不小心進了籠子，最后窒息而死。

這又有什么奇怪的呢。

血腥味兒會引來別的東西，我也得趕快上去了。

到了岸上，我對上李叔沉郁的眼神。

他低聲問道：“怎么樣了？”

我嘖了一聲，皮笑肉不笑地看著他。

“還是讓老太婆死得太便宜了。”

隨后，我慢慢走過去，踮起腳來吻上李叔的下巴。

“李叔，下一個是不是就輪到陳默了？你到底還藏了多少驚喜，是我不知道的呀？”

我和李叔報了警，在交代完事情經(jīng)過后，我們跟著當?shù)鼐较潞Ｕ伊嗽S久。

我也是在這個時候才知道，這座島嶼的人口失蹤已經(jīng)是常事。

再加上我和李叔看上去便不是富貴人家，只是兩個受到旅行社眷顧的幸運兒，根本沒法引起警方的重視。

很快，這群和我們有著交流障礙的東南亞警方便準備敷衍了事。

通過翻譯器，我大抵能知道他們嘰里咕嚕在說些什么。

“你們的家人可能已經(jīng)回去了，請不要著急，等待我們的消息?！?/p>

我著急地落了淚，只能對不耐煩的警察連連說好。

“謝謝你們，拜托你們一定要趕快找到我婆婆?！?/p>

等警察走后，我擦干眼淚，睜著眼睛笑了。

19

回到酒店已是凌晨，篝火煙花節(jié)步入尾聲，街道上也已經(jīng)沒多少人了。

我和李叔進到房間的時候，陳默還在床上睡得像一條死狗。

我見時候差不多，冷笑著坐到床上，對著陳默那張臉左右開弓，巴掌扇得啪啪作響。

大概是安眠藥有些過量，他好半天之后才轉(zhuǎn)醒。

我看著陳默紅腫不堪的臉，立馬亂了陣腳一般嚎啕起來。

“我讓你少喝點少喝點！睡到現(xiàn)在才醒你說這可怎么辦才好??！媽和李叔剛才去潛水，李叔上岸喘口氣的功夫她人就不見了！”

陳默本來還一臉迷茫，聽到我的話陡然清醒。

他一個挺身坐起來，蹙著眉高聲質(zhì)問。

“你說我媽在潛水的時候失蹤了？”

“對啊，我接到電話就馬上趕過去和李叔一起找了！報警之后警察也來幫忙，可是他們沒找一會兒就走了?！?/p>

我雙眼含淚，無力地抓住陳默的手。

果不其然，原本還尚存理智的陳默聽到警察也疲于管這事兒，立即就緊張起來。

他坐到床邊，晃晃悠悠地翻身穿鞋。

我和李叔對視一眼，沒有阻攔他。

婆婆在舉目無親的異國突然失蹤，就像是給了陳默當頭一棒，他先是確認了婆婆的行程軌跡，在搜尋無果后居然選擇到當?shù)鼐秩ヴ[。

我表面上勸陳默冷靜，但話里話外都在刺激他。

陳默的情緒本就不穩(wěn)定，又被警方甩了一頓臉色丟出來，整個人都處于頹廢的邊緣。

眼下，他居然隱隱有把我當成主心骨的趨勢。

我注視著這個欺軟怕硬并且懦弱無能的男人，露出了溫柔的笑容。

“婆婆是個好人，福氣大著呢，你先別急。警方會在海域里找的，我們趁這個時間在島上到處也找找吧?！?/p>

我給陳默出完主意，立馬聯(lián)系打印社打印了五百張尋人啟事。

為了讓效率最大化，李叔主動提出我們?nèi)朔诸^張貼。

我看著往山頭走的李叔和陳默，選擇了和他們相反的方向。

僅僅是半個下午，我就把鎮(zhèn)子跑了個遍。

但凡在街邊多待了一會兒的人，都會被我再三詢問有沒有看到我婆婆的身影。

一直到了夕陽西下，我才在落日的盡頭看到了李叔。

他走路的姿勢有些奇怪，一瘸一拐，像是受了什么傷。

我和李叔走回去，異常安靜。

等到回了四下無人的房間，我才故作淡定地開口。

“人呢？”

李叔嘆了口氣，深邃透亮的眼睛此時蒙上一層灰敗。

他和我細細說清了下午發(fā)生的事情。

原來他在和陳默同路沒一會兒后，就故意說起自己從島上居民那里聽來的傳言。

島上的山頭那里住著一個流浪漢，經(jīng)常把和他年紀相當?shù)呐怨丈仙?，如果陳默要找婆婆的話，可以去那里看看?/p>

保險起見，陳默選擇了和李叔一同前往。

20

因為形勢所迫，再加上陳默對李叔沒有戒心，兩人一直攜手走到了山頂。

李叔親手把陳默推了下去。

百丈高的懸崖，哪怕是鐵人來了都只會有去無回。

李叔在確定陳默墜崖后才趕了回來，他們來時走的小路，壓根就沒有吸引多少人的注意，想來也是為了李叔之后的不在場證明做了鋪墊。

中年男人說起這一段情形的時候，整個人都在顫抖。

他不同于我。

李叔和陳家人沒有直接的仇恨，他更多的是為了報答我。作為一個遵紀守法的公民，李叔頭一回親自動手殺人，心里有波瀾很正常。

可明明一切都已經(jīng)塵埃落定，我卻始終有些不安。

次日一早，酒店房門被敲響。

我打開房門的一瞬間，整個人的神經(jīng)瞬間繃緊。

是警察。

難道他們發(fā)現(xiàn)了李叔下手的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