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校園暴力這天，暴雨如注，天空黑得如臨世界末日。

她們當(dāng)我是一條狗，踐踏，侮辱，無所不用其極。

可當(dāng)我要拉著程茜和林婕從天臺跳下時，她們跪下來求我原諒。

下跪沒有誠意，去死才可以。

1

暴雨下了一整天，成群的飛蛾四處飛舞，令人惡心。

課間休息時間，教室電腦屏幕上播放著關(guān)于我的視頻。

大聲的取笑和厭惡聲彼此起伏，像螞蟻侵蝕啃咬我的身體。

“她怎么這么不要臉??？”

“太臟了我都不想跟她待在一個教室！”

屏幕上的我不停發(fā)抖，那個邋里邋遢的老男人扣著我的肩膀，使勁扒著我用來遮擋的書包。

昨天我走在回家的巷子里，一個面目可憎的中年男人突然沖到我面前，他一下子將他的褲子脫下來，然后用手握著他那可怕的東西朝我撲過來。

我被嚇呆了，用書包擋住臉拼命逃跑，那個瘋癲的男人赤裸著下半身對我緊追不舍，還發(fā)出哈哈大笑的聲音。

他把我逼到角落里，我的書包也被他搶過去丟掉。就在他面目猙獰地靠近我的時候，我抓起地上的一堆泥土丟在他的眼睛里。

男人吃痛地跪下來喊叫著，趁著這個時間我立馬爬起來飛快地往家里跑，用盡我所有的力氣，終于擺脫了那個變態(tài)男。

可我沒想到我昨天的遭遇居然被別人拍下了視頻，那個視頻還被發(fā)到了班上教室的電腦上。

同學(xué)們津津有味地看著視頻，她們用手指著我盡情地謾罵，嘲笑。

“怎么就挑她呀，該不會是她之前勾引過吧？”

“說不定呢，看著就不是清純女生嘛！”

“我不是，我沒有！我什么都沒有看到！我反抗跑掉了！”

我的嘶吼像是腎上腺素，他們更興奮更激動了。

冰冷刺骨的語言像重錘砸碎我的脊梁，指甲直直插進(jìn)課桌木板。

2

班主任老師進(jìn)來了，我本能想去尋求幫助，可他僅僅只是看了眼視頻，然后給我一個嫌棄的眼神。

他仿佛在說，看得出來我就是這樣放蕩的人。

“宋慈，又是你令這個班級雞飛狗跳不得安寧，作為你的老師我覺得無比恥辱，你這樣的人怎么還有臉活在世上？”

班主任的話如同千萬弓箭射進(jìn)我的身體，我的腳再也無法移動，他繼續(xù)諷刺。

“怪不得你媽媽說要是你闖禍就讓學(xué)校嚴(yán)厲懲罰，肯定就是你自己的原因，不省油的燈！”

原來媽媽是這樣跟老師說的。

她無條件站在其他人的那方，而我，卻是她嗤之以鼻不屑一顧的存在。

教室很小，我仿佛置身于廣大的冰雪世界。

那個視頻一直循環(huán)播放著，吞噬我的生命，然而這才剛剛開始——

門口，窗臺，那些人在哄堂大笑，不堪入目的連環(huán)畫套在我的頭上，刺目的紅色墨水滴在我的臉上...整個學(xué)校都在播放我的視頻——

我坐在座位上，上廁所也不敢出去，教室門口都是學(xué)生在圍觀，她們甚至磕起了瓜子，然后朝我吐口水。

“賤胚子一個，一看就是不干凈的人，以前肯定沒少看過男人的身體吧哈哈哈！”

我已經(jīng)不敢反抗，因?yàn)樗齻儠_進(jìn)來把我的頭按在地上，剛剛我已經(jīng)體驗(yàn)過一次了。

終于熬到放學(xué)，等所有人都走完了我才磨磨蹭蹭起身準(zhǔn)備回家。

可沒想到，我還是遇到了程茜一行人，她們像是專程在等我的。

他們壞笑著朝我走來，一個男生一甩手，一條長長的東西落在我身上。

是一條鮮血淋漓，皮肉都露在外面的死蛇，此刻它掛在我的脖子上。

血腥味與惡臭味席卷全身，我忍不住嘔吐起來，大量嘔吐物濺到一旁的程茜身上，弄臟了她的公主裙。

“宋慈你找死？敢弄臟我的衣服，那我就讓你知道后果是什么！”

程茜一個眼神，身后一群惡魔朝我走來，他們按著我，拿那條死蛇在我的臉上一遍一遍擦著。

小腿處疼痛襲來，是程茜在一腳又一腳地踢我。

我疼得弓起身子，在地上拼命扭動著。

“還不夠呢，宋慈，堅(jiān)持住哦~”

我眼看著程茜拿出一把美工刀，在我的校服短裙上劃著。

刀片劃在我的大腿皮膚上，刺痛席卷全身，我疼得撕心裂肺，卻被人捂住嘴發(fā)不出聲音，只能嗚咽。

血布滿我的全身，看起來觸目驚心。

“現(xiàn)在你的衣服也臟了，我們扯平嘍~”

像過了一輩子那么長，程茜她們終于停手了，幾個人哼著歌離開。

3

丟掉死蛇，我渾渾噩噩地回到家。

媽媽癱軟在地上喝酒，看到我的那一刻兩眼放光。

她沖上前拉著我來到雜物間，給我畫上夸張的妝容，再穿上那些華麗的禮服。

“真好看，這才是頂級名媛??！再加上臉上的鮮血，高貴冷艷的氣質(zhì)就該艷壓群芳！”

媽媽只顧著欣賞自己的作品，沒問過我一句。

我很想知道，媽媽為什么不問我疼不疼？我臉上的血是怎么回事？我有沒有被人欺負(fù)，怎么會這么晚了才回家？

她如果問我這些，我肯定會說的，可她絲毫不問。

“媽，我今天在學(xué)?！?/p>

話沒說完，她捂住我的嘴，嚴(yán)厲地將我拉到一邊。

她拿出相機(jī)開始拍照，逼著我擺出各種各樣的姿勢。

手掌一下又一下貪婪地?fù)崦业哪橆a，下一秒就給了我響亮的一巴掌。

她說，你真難看！惡心！

不知道是今天聽到的第幾次說我惡心了。

這不禁讓我思考，我是不是真的這么令人作嘔。

爸爸回來了，我立馬逃進(jìn)房間鎖上了門。

明天是怎樣，我不敢想象。

4

原本我只是班上的小透明，大家只會因?yàn)槲翌~頭上的胎記取笑我而已。

那塊胎記有一塊小熊餅干那么大，玫紅色花瓣?duì)睢?/p>

于是他們給我取的綽號是丑女。

后來因?yàn)槲铱剂艘淮文昙壍谝唬蠹铱次业难酃饩透煌恕?/p>

原本的年級第一是程茜，家境好，樣貌美麗，性格活絡(luò)的程茜。

我這樣的丑女是不應(yīng)該也不能考第一的。

于是孤立和針對開始，這次的視頻應(yīng)該也是程茜她們拿來的。

或許是因?yàn)槟谴卧谛Ｍ獬誊绺鷰讉€男生聚在一起抽煙喝酒被我看到，第二天程茜被舉報，她以為是我干的。

我并沒有舉報她，可她不相信。

又或許是因?yàn)椋?dāng)時她帶人欺負(fù)我的時候，那個男生說了一句:別太過分。

他叫宋祈，隔壁高中的優(yōu)等生，卻也混跡于程茜她們的小群體里。

好多次我都看到他，在我被潑水，被扇耳光，被按著給她們當(dāng)馬騎的時候。

和他對視上時，那樣復(fù)雜的眼神我實(shí)在無法理解。

他不是壞人，但也不是好人。

即使我與他毫無關(guān)系，我也如此希望他能給我一點(diǎn)援助。

可是并沒有，他雙手插兜，高高在上，像免費(fèi)看戲的官老爺。

人心啊，涼薄至此，他不知道，一句話對我有多么重要……

5

程茜最近換了一種折磨我的方式。

她要追求宋祈，所以派我出去套消息。

“你不是很能勾搭男人嗎？不過你要是敢覬覦我看中的男人，你會死得很慘?！?/p>

我不想身上再添新傷，只能照做。

我替程茜送情書給宋祈，至于情書也是她逼著我抄名著里的。

每次抄五十篇，中文英文德文法文全都要有，然后供她挑選。

很難將程茜欺負(fù)我時的惡毒與面對宋祈時嬌羞扭捏的形象結(jié)合在一起。

當(dāng)然，我并沒有老老實(shí)實(shí)送情書。

每次都背著監(jiān)視我的程茜，我把準(zhǔn)備好的另一份情書遞給宋祈，里面寫的是三字經(jīng)，或者是諷刺的話術(shù)。

程茜那么蠢，自然不會發(fā)現(xiàn)。

至于宋祈，他從不說話，也不拒絕，不拆穿。

他一定是享受別人對他的追求，享受少爺般的吹捧。

他也令我作嘔。

面對程茜，我就說宋祈在逐漸被攻略，她很快就能得手。

替她送她親手做的甜點(diǎn)，我會悄悄放上致死量辣椒，醋，然后告訴她宋祈很喜歡。

程茜高興的不行，竟然開始跟我勾肩搭背，出入同行。

不過看到我額頭上丑陋的胎記的下一秒就習(xí)慣性將我推倒在地。

不過對我來說，周旋在他們兩個人之間，有一種報復(fù)的快感。

6

那天暴雨，我依舊給宋祈送餅干，可宋祈遲遲沒有出現(xiàn)，程茜早就丟下我走了。

一直等到晚上八點(diǎn)，宋祈才撐著傘站在我面前。

“你腦子壞掉了不會躲雨？”

突如其來的責(zé)備令我不爽，我不情不愿把餅干塞進(jìn)他懷里，轉(zhuǎn)身想逃走。

沒想到宋祈強(qiáng)硬地將我禁錮在他的懷里，推著我往前走。

破天荒的我沒有再淋到一滴雨。

他可能怕我死在他面前，會影響他的名聲。

宋祈將我?guī)У剿议T口時，我很驚訝。

“不會進(jìn)門？”

宋祈在門內(nèi)見我遲遲不動，直接一把將我拉進(jìn)去。

我失去平衡，卻還是在快要碰到他的白襯衫時及時往另一邊撲過去。

我很狼狽地摔倒在地上，濕衣服弄臟了整潔的地板。

抬頭對上宋祈諱莫如深的眼神，像是在忍著沒發(fā)火。

突然他轉(zhuǎn)身走進(jìn)廚房，沒再理我。

環(huán)顧四周，很溫馨的一間房子，布置得整潔有序，鬼使神差，我打掃起來自己弄臟的地方。

宋祈從廚房出來的時候，看向我的表情居然有一絲溫和。

我大概是被雨淋出幻覺了。

從來沒想過，我居然會跟宋祈坐在同一張飯桌上。

“吃?！?/p>

宋祈推過來一盤面，賣相很好。

不敢違逆，我挑起面條吃。

一口下去，我立馬吐了出來，震驚地看向?qū)γ婧翢o波瀾的男生。

“我以為你就喜歡吃致死量的辣椒醋。”

我瞬間尷尬，他知道那樣的惡作劇是我做的，所以來報復(fù)我了。

接下來，宋祈又將另一碗面送到我面前，示意我吃。

我僵住，宋祈拿起筷子吃了一口，像是試毒。

“不想回家，就繼續(xù)不動?！?/p>

話音剛落，生怕他對我做出什么，我閉著眼睛端起面條狼吞虎咽。

奇怪，面條出乎意料的好吃，一定是我太餓了。

更可怕的是，我竟然看到宋祈笑了。

雞皮疙瘩起來了，汗毛直立。

7

宋祈監(jiān)視著我一路到我家所在的那條街。

我爸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一把抓住我開始盤問。

“去哪了？為什么鬼混？爸爸不好嗎?。磕憧煺f，干什么去了！”

爸爸面目猙獰，使勁搖晃我，手臂快要被他掐斷。

此時宋祈將我拉在身后，一把推開了我的爸爸。

隨后兩個人打起來了，宋祈拳拳見肉，卻也破了相。

我怎么拉也拉不住，反而被推倒在一旁。

算算時間，我爸應(yīng)該恢復(fù)神智了。

果然，兩人停手了，我爸和藹可親地牽著我說回家。

我回頭看了一眼身后疑惑不解的宋祈，轉(zhuǎn)身進(jìn)家門。

我爸有人格精分癥，一方面會溫柔呵護(hù)我，一方面又會蠻狠病態(tài)想要控制我，甚至想要囚禁我。

日久月深，我已經(jīng)摸清了他變換人格的時間分布，于是提前可以躲起來。

回想一下剛才，倒是宋祈的舉動，令我不解。

他怎么會替我解困？

難道是作為男生的保護(hù)欲和戰(zhàn)斗欲在作祟？

這不是我應(yīng)該想的事情，我該想，明天面對程茜怎么撒謊。

我似乎，有一個好玩的游戲想要邀請她們?nèi)雸觥?/p>

8

第二天見到程茜，我裝作躲躲閃閃的樣子，成功惹怒了她。

“快說，打聽到什么消息了！”

“我，我不敢說。我怕惹到不該惹的人物。”

程茜氣急敗壞，一把拎著我的校服衣領(lǐng)。

“說！我看看是哪個人物！”

“是林婕，宋祈對林婕有意思，所以……”

話沒說完，程茜就開始大發(fā)雷霆，嚷嚷著要解決那個女人。

我的目的達(dá)到了。

林婕也是她們那幫人其中一個，自然也是欺負(fù)我最下死手的一個。

我依然記得，那次她刪了我七個巴掌，贏得了一群人的掌聲。

她和程茜向來不和，甚至可能大打出手，而我就幫她們一把。

惡人當(dāng)然需要瘋?cè)藖砟?，坐享其成才最痛快?/p>

9

周末，程茜一群人要去臺球室玩，順帶帶上了我，幫她們送水拿衣服。

宋祈，林婕他們都在。

察覺到宋祈的靠近，我故意不動聲色往林婕的方向移動。

林婕正好突然湊到宋祈耳邊說著什么，動作親密。

看了下我再看看程茜黑著的臉色，宋祈像是明白了什么，眼神直勾勾盯著我，好像我的齷齪的心思都被他一覽無遺。

男男女女，烏煙瘴氣，一下午過去了。

宋祈跟他兄弟們先走，留下我們一群人。

突然門被關(guān)上，無法進(jìn)出。

程茜點(diǎn)上煙，走到林婕面前，一把將她推倒在地。

“我看上的人，你也敢舔著臉靠近？”

林婕迅速站起來，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程茜臉上。

我清楚地知道，她很擅長扇人耳光。

“就你程茜這樣的貨色也想肖想男神？做你的春秋大夢吧！”

這句話成功惹怒了程茜，叫上她的人，一窩蜂朝林婕打過去。

今天林婕的跟班只來了兩個，明顯落下風(fēng)，很快就被打得遍體鱗傷。

我跟她對上眼，給了她一個大大的笑容。

她突然一口血沫吐在我臉上，令我猝不及防。

于是歇?dú)獾某誊缬珠_始對林婕拳打腳踢。

現(xiàn)在我是程茜的一條狗，打狗肯定是要看主人的。

林婕連這個道理都不懂。

那她的下場不會好過。

這只是第一步，我給她小小的懲罰。

10

后面幾天都沒有見過林婕，連同她的跟班們都沒那么硬氣了。

倒是我跟宋祈的交集多了許多，因?yàn)樽詮慕鉀Q了林婕，程茜就以為自己離追到宋祈不遠(yuǎn)了，所以天天帶著我在他面前晃悠。

周末大家去電玩城玩游戲，程茜和宋祈坐在一起，很養(yǎng)眼。

我突然想起用手機(jī)屏幕照了照自己額頭上的紅色胎記，那樣丑陋。

于是我偷偷坐到了角落。

宋祈正準(zhǔn)備起身，程茜就拉著他，在他懷里嬌滴滴撒嬌。

他應(yīng)該很享受吧，我冷笑一聲。

把書包蓋在臉上準(zhǔn)備睡覺，卻怎么也睡不著。

腦子里只浮現(xiàn)出剛剛宋祈看我的眼神，復(fù)雜，高深，熱烈，焦灼。

他一直令人捉摸不透。

出電玩城，程茜來找我拿衣服，這時突然聽見周圍人都在大喊著小心。

抬頭天上掉落下來一塊鐵板，眼看著就要砸到我們兩個身上。

而遠(yuǎn)處的宋祈正在飛速向我們這個方向跑過來，滿臉焦急。

我腦子快速反應(yīng)半拍，于是將旁邊的程茜大力推給迎面而來的宋祈。

他們相擁的那一刻，堅(jiān)硬的鐵板砸在我的身上，咖嚓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我被壓倒在地上，鮮血開始一點(diǎn)一點(diǎn)往地面上流。

意識開始模糊，但還是看到宋祈朝我歇斯底里沖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