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知我寧安侯府夫人,寡言淡泊,柔弱可欺。
婚后第三年,就被同胞妹妹搶了夫君。
而且還因為膝下無子,夫君對妹妹寵愛有加,最后被弄瘸了雙腿,被幽禁于城外古寺,日日誦經(jīng)。
可他們忘了,當(dāng)初是他在殿外跪了七天七夜我才嫁的。
再后來,我心如死灰,查出了絕癥。
他卻慌了,連夜帶著城中最好的大夫來見我。
1
「夫人,您多少吃點東西吧?!?/p>
我偏過頭去,不愿讓她看到我眼中搖搖欲墜的淚珠。
可雪兒作為我的貼身婢女,自小就陪在我身邊,豈會不知我此刻心中有多痛。
她“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將那碗粥高高舉起。
「奴婢求您了,縱使二小姐與那負(fù)心漢如何對您,您也要先照顧好自己的身體?。 ?/p>
話說到此,我回憶起昨日薛亦寒將安茗迎娶進(jìn)門的場景。
寧安侯府高掛著紅燈籠,場面布置得與我嫁入時一模一樣。
不一樣的是,新娘卻是我的同胞妹妹。
匯聚在此的人群,有一半是來看我這個正妻的笑話。
安茗穿著鳳冠霞帔,小手被薛亦寒緊握在大掌中,他面上始終勾起一抹溫柔的笑容。
這與那個冰冷疏離的公子判若兩人。
二人緩緩走進(jìn)大堂。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2
「姐姐,我敬您一杯?!?/p>
安茗明知我心痛難忍,還要牽著薛亦寒過來補(bǔ)上一刀。
我強(qiáng)行扯出一個僵硬的笑容,然后回敬。
她眼里的狡黠一閃而過,立馬挪動了腳步,尋了個好位置將薛亦寒擋在身后。
然后手中的杯盞一抖。
瓷片碎裂的聲音貫徹大堂。
我還沒反應(yīng)過來,她便已經(jīng)眼睛濕潤,轉(zhuǎn)身躲進(jìn)薛亦寒的懷中。
「嗚嗚嗚,相公,姐姐她……」
「姐姐,對不起,都是我的錯,你可以打我罵我,但不要在今日動手?!?/p>
話語落,薛亦寒護(hù)住懷中的嬌人,雙目怒瞪著我。
我嗤笑一聲,并沒有馬上解釋,而是將未飲的酒一飲而盡。
薛亦寒:「你還配喝這杯酒?你不配?!?/p>
這句話一出,賓客們皆對我投來了同情的目光。
我的心密密麻麻的疼痛,仿佛被針扎一般。
「呵,你既然選擇相信她,那我沒什么好解釋的了?!?/p>
在薛亦寒眼中,我此刻是無可狡辯,選擇認(rèn)罪了。
他怒意更甚,上前一步將他送我的簪子扯下。
「先前我以為你是個溫柔善良的女人,沒想到你也與那些只知爭風(fēng)吃醋,手段狠辣的女人無二致,此簪,就算我迷途知返,重新取下來吧?!?/p>
我瞳孔微縮,腦子一片空白,只有他的這句話不斷回蕩在我耳畔。
豆大的淚珠迅速滑落在衣衫上。
四周或同情,或笑話的目光我絲毫顧不上了。
好半晌,才跌跌撞撞地跑回房中。
安茗盯著我落荒而逃的背影看了一會,然后又回到薛亦寒的懷抱中。
薛亦寒以為她受了天大的恥辱。
大掌輕輕拍著她的背部,溫柔安慰:「別怕,有我在,以后沒人敢欺負(fù)你。」
3
后來我不記得我是如何回到房間的。
只知道在路上摔了一跤,磕到了腦袋。
再醒來時,便怎么也吃不下東西。
雪兒跪在地上,我端起那碗粥草草喝了幾口,一陣惡心感涌上來,又吐了出去。
4
薛亦寒來看我了。
他看到我的傷口時一怔,沒想到我摔得那么重。
或許是我眼花,我竟然在他身上看到了幾分愧疚。
他坐在我床邊,替我蓋好了被子:「別著涼了?!?/p>
我一語不發(fā),看著他接下來的行動。
「聽下人說,你不肯吃東西。」
他這話等了良久,我也沒有繼續(xù)回應(yīng),薛亦寒嘆了一口氣:「罷了,來人,把粥端上來。」
我:「如今你已經(jīng)娶到了她,不知我還有什么價值值得侯爺這樣關(guān)心?」
他搖搖頭:「那日,是我的做法激動了些。」
很快婢女端上來了一碗熱騰騰的粥,他骨節(jié)分明的大手接過,然后吹了吹氣,舀起一點抵在唇邊試探好了溫度。
「來,我喂你?!?/p>
自安茗出現(xiàn)以來,他是第一次這么溫柔對我。
此刻的場景與當(dāng)初那個為了娶我長跪不起的少年郎畫面重合,我聽見自己破碎的心慢慢粘合。
勺子越來越近,我起初還有一點抗拒,往后退了些。
薛亦寒的眉頭一皺,整個人顯得格外憂愁。
「不吃飯,怎么能好呢?乖?!?/p>
我逐漸沉溺在柔情里,最終還是放下了自己的冷酷張口吃下了。
5
這樣美好的時光不過持續(xù)了一會。
下人匆匆從門外進(jìn)來稟報:「侯爺,二夫人頭痛難忍,在花園里昏過去了?!?/p>
薛亦寒馬上如驚弓之鳥一般站了起來,那碗粥才喂了幾口便被重重擱在了旁邊。
他大步流星走了出去,一眼也沒回頭看我。
6
自我大病了一場后,侯府的內(nèi)務(wù)便都由安茗掌控,因著薛亦寒也不疼愛我,下人們便見風(fēng)使舵,克扣我院里的用度。
早上喝的粥是半涼的。
中午吃的飯菜也是不新鮮的。
晚上更是有一股怪味。
雪兒看不過去,就鬧到了廚房里。
她回來時,腿一瘸一拐的,一路流著血。
我從房里跑出去抱住了她:「這是怎么了?!誰敢對你這樣?。 ?/p>
細(xì)密的汗珠爬滿了她的額頭,她顫抖著說:「是、是二小姐。」
我當(dāng)即又心疼又憤怒,雪兒自小陪著我,偶爾也會侍奉安茗,如今她竟然對雪兒這樣。
我命下人們好好照顧雪兒,自己則氣勢沖沖地跑到了安茗住的院子里。
在經(jīng)過長廊后,我看到了她,她右手還拎著一根粗棍子,上面沾著血。
看到我來,她將棍子扔到一邊。
「喲,姐姐這是……」
不等她說完,我便抬手重重給了她一巴掌。
“啪”的一聲,她被打得偏過頭去,重心不穩(wěn)跌在了地上。
她身邊的婢女急忙想扶她起身,她卻示意不必,狹長的丹鳳眼瞪著我。
「你是為了那個低賤的婢女來跟我置氣嗎?」
我:「雪兒自小同你我一起長大,她雖然是奴籍,但我早已把她當(dāng)成了姐妹,你就算再狠毒,也不該沖她來!!」
安茗眸光微閃,聽我說到小時候的事,回答:「你與她親如姐妹關(guān)我什么事,我只知道今日有個賤婢沖撞了我,我略施懲戒而已?!?/p>
她一口一個賤婢,我被氣得不輕。
忽然間,我目光瞥到一旁沾血的棍子,便去拿了起來。
安茗知道我要做什么,還沒來得及站起來,就被我狠狠打了一棍。
她痛苦地悶哼一聲。
下人們紛紛來阻攔我,我怒斥:「都滾下去!我才是侯府的當(dāng)家夫人,要是誰敢再攔我,直接拖下去賞板子!」
下人們被我的氣勢震懾到了,定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
我下手極重,一下接著一下。
打得安茗苦不堪言。
從她支離破碎的言語中,我知道她在說:「等侯爺回來了,不會放過你的?!?/p>
7
我才不怕呢。
我就是要賭上我跟他這幾年的情分。
賭他還有沒有良心。
安茗的叫聲越來越大,但沒有一個人來救她。
她把目光放在我身上,沒了先前那副囂張跋扈的樣子,輕聲喊我:「長、長姐……」
我手中棍子一頓。
想起了未出嫁前,姐妹日日夜夜相處的這些時光。
她喜歡吃糖葫蘆,但父親嚴(yán)格,不準(zhǔn)我們姐妹隨意出府,我便放下大家閨秀的禮儀去鉆狗洞,去替她買糖葫蘆。
有時我被發(fā)現(xiàn)了,這事就換著雪兒去做。
在我跟雪兒眼中,安茗是我們兩個共同的妹妹。
她要什么,我們兩個都盡力滿足她。
可就是這樣一個好妹妹。
趁著我來月事的時間爬上了我夫君的床。
那日清晨,我照常來書房為薛亦寒送早膳。
里面?zhèn)鱽硪魂嚹信畾g好的曖昧聲音。
我愣在門口,正欲推門時,里面卻開始對話。
「姐夫~我們這樣,姐姐知道了可怎么辦啊~」
「你既然敢勾引我,給我下迷情香,難道還怕她嗎?」
「那你呢?你不怕失去姐姐嗎?」
「呵,一個女人而已,要什么樣的沒有?!?/p>
畫面一轉(zhuǎn),是雪兒為我去討公道,卻被打斷腿的場面。
我思緒被拉回來,看著地上奄奄一息的女人。
安茗的衣衫已經(jīng)被血給浸透,她面色慘白,好似下一秒就會一命嗚呼。
「長姐……對、對不起」
她說這話時很奇怪,目光并不在我身上,而是看著我后方。
我動了動長棍,下一秒手腕就傳來無比的刺疼。
薛亦寒死死攥住我的手,面色低沉。
我只回頭看了他一眼,就覺得膽戰(zhàn)心驚。
如果他是一匹野獸,此刻恐怕我已經(jīng)被啃咬下肚了。
8
「你個毒婦?。 ?/p>
他拽著我的手腕,把我拽倒在地。
安茗趁著此時把下唇咬破了,鮮血從她嘴唇滑落,整個人又慘了幾分,凄慘得很。
「侯爺,我好疼……」
她雙目不斷流出淚水,想起身投入薛亦寒的懷抱卻又無力地跌倒在地。
薛亦寒把她抱了起來,吩咐下人們?nèi)フ依芍小?/p>
路過我時,訓(xùn)斥道:「毒婦,我會讓你付出代價的?!?/p>
9
我被侍衛(wèi)用麻繩綁了起來。
被逼跪在安茗房間外,我不愿意跪,侍衛(wèi)不敢對我太過分。
場面僵持不下。
薛亦寒似乎是聽到了動靜,推開門,厭惡的目光掃視著我,然后吩咐:「她不愿意跪,就打斷她的膝蓋?!?/p>
我猛的抬起頭,不相信自己聽到了什么。
侍衛(wèi)也詫異于他的決定,畢竟我是明媒正娶的正夫人,是他們家侯爺磕破頭才娶到的人。
薛亦寒:「怎么?是耳朵聾了還是要本侯親自動手?」
侍衛(wèi)不想受罰,壓迫了我一番,見我還是不愿意跪。
只好按照薛亦寒的命令,用棍子把我的膝蓋敲斷。
我疼得面色煞白,差點喘不上氣,這痛感猶如閃電在我的身體里疾馳,每一片肌膚都被撕裂。
大滴大滴的汗珠從我身體往外滲出,整個人像是從水里撈出來的一樣。
最后我還是跪了下來。
與其是跪,其實是癱在地上。
10
醫(yī)治完安茗的郎中從房里出來后。
看到我這副模樣都不由得震驚。
京中不是早就流傳,寧伯侯與他的夫人是千古佳話嗎?
怎么如今看來,倒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怨。
書友評價
最近看小說有點上癮,其中喜山微雨寫的小說《背叛后他后悔了》是我的最愛。短短一個月,已經(jīng)N刷了,對于這部優(yōu)秀的小說,喜歡的簡直就是愛不釋手,和我一樣的童鞋有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