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被程衍丟回貧民窟,只因白月光的一句話。
我用多年感情懇求他,只換來一聲讓我認(rèn)清自己的身份。
后來,我如他所愿死了。
他卻撫摸我被刀劃得面目全非的臉:
“不是和我生氣嗎?我?guī)慊丶液貌缓???/p>
如今后悔了,早該干嘛去了?
1
我又一次把消息傳給程衍。
在勉強能避風(fēng)的弄堂里坐下,寒意一點一點地透過我破爛不堪的衣服,鉆進(jìn)我的骨頭里。
我冷得縮成一團。
這已經(jīng)是這個月第三次讓人傳消息給程衍了。
自從程衍把我丟到這里,他安排了一個人在這里照看我。
雖說是照看,但更多的是監(jiān)視。
只需要確保我還活著,其他一切都無所謂。
這里是人間煉獄,也是富人家煉化人心的好地方。
沒有法律,沒有秩序,所有的一切都是靠著最原始的爭和搶獲得。
旁邊有些許腳步聲,我警惕地抬頭,下意識地護(hù)住我身上唯一的食物。
幾塊石頭忽然丟到我的腳跟前,我抬頭,看到幾個蓬頭垢面的流浪漢走過來。
他們正盯著我手中的食物。
從臉色和眼神來看,他們已經(jīng)餓了很多天了。
但即使這樣,我也不一定能爭過他們。
沒有什么比活下去更讓人拼盡全力的。
我掰了一點點的面包丟給他們,然后下一秒迅速跑。
身后,那幾個流浪漢緊緊跟著。
我也餓了很多天了,腳步虛浮,支撐不了很久。
再加上這幾年被程衍養(yǎng)在家里,早就丟了以前在貧民窟里生活的本事。
腳下絆到了石頭。
我整個人往前栽。
流浪漢放慢腳步,如同捕食獵物一般,慢慢地接近我。
“陳念,果然是你啊。”
“當(dāng)初你帶著那一群女人從我們手里搶食物的時候,我還以為你有多大能耐呢?!?/p>
“被富養(yǎng)了一段時間,如今還不是和我們一樣回到這低賤的地方?!?/p>
六年前,我被程衍接走,浩浩蕩蕩地轟動了整個貧民窟。
兩個月前,我又被程衍丟回這里。
剛開始所有人都忌憚我,生怕哪一天程衍又把我接了回去。
可日復(fù)一日,所有人明白了一個真相。
我被徹底丟掉了。
新仇加舊恨,看來今天是逃不掉了。
我匆忙撿起掉在地上沾了灰的面包,捂在懷里:
“怎么,讓你們嘗嘗程衍嘗過的滋味,你們能放我一馬嗎?”
多可悲啊。
到最后能用來交易的,只有這一具身體。
但只要為了活下去,什么都可以。
流浪漢眼中閃過了幾抹驚喜。
目光從我懷里的面包上移開。
展露出男人原始的沖動。
我攥緊兜里的刀,正當(dāng)流浪漢沖過來時,我掏出刀片。
“嘭!”
一聲槍響。
穿著西裝的男人拿著槍走到我身邊。
流浪漢驚慌逃跑。
我問男人:”有食物嗎?”
男人搖了搖頭:”程總讓我和你帶句話,這段時間你好好在這里磨礪一下性子,認(rèn)清自己的身份,不要妄想不屬于自己的東西。”
我冷笑兩聲。
“并且,程總對你這段時間以來頻繁找他的事情比較惱火,這次之后,我不會再傳遞你的消息了?!?/p>
“你徹底自由了?!?/p>
對啊,我徹底被丟下了。
“好的?!?/p>
我平靜地接受了這個事實,正要轉(zhuǎn)身離開時,幾個男人忽然從旁邊沖出來,控制住我的四肢。
我警惕地問道:”你什么意思?”
“還有最后一道命令,你不該頂著這張臉被人侵犯。”
之前,程衍對我安全的保護(hù),無非出于我這張和他白月光一樣的臉。
他不容任何人對程希有任何的詆毀。
他守了程希這么多年,從兄妹到戀人,終于守到她回到他身邊。
下一秒,刀劃過我的臉。
一刀又一刀。
我疼得渾身乏力。
卻沒有喊,也沒有哭。
粘膩的鮮血順著臉頰滑進(jìn)脖頸。
沾濕了我的衣服。
男人招招手,離開時丟下一句話:”以后,好自為之?!?/p>
2
我頂著這張血淋淋的臉,人人都怕我。
我流掉了肚子里的孩子。
重新練起了當(dāng)年的本事。
從狼犬嘴里徒手搶食物,從惡徒手里奪槍自保。
曾經(jīng)因為養(yǎng)在溫室里逐漸被脂肪替代的肌肉一點一點的練了回來。
精瘦的身體開始變得結(jié)實有力。
可兩個月后,我?guī)е业膽?zhàn)利品回家時,卻看到一直照管我的阿娘倒在床上。
她的身上全是血跡,皮開肉綻,嘴里還在溢著鮮血。
我瘋了似的沖過去:
“阿娘,怎么了,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了?”
阿娘聽到聲音,費勁地睜眼,看到是我,眼底多了一抹笑意。
我的心一陣又一陣地疼。
她虛弱地呼吸著,摸了摸我臉上的刀疤,嘴里艱難地說著:
“念念,有人來找你了……動了殺心,他們應(yīng)該還在……貧民窟里?!?/p>
“你別管阿娘了,他們?nèi)硕?,你快跑……?/p>
我努力用布條止住阿娘的身上的血,可她的傷口太深,小腹還有一處致命的刀傷。
“阿娘,我知道,阿娘你堅持住,我去找人,我找人來給你治?!?/p>
我哭得泣不成聲。
如今在這貧民窟里,哪能找得到一個醫(yī)生?就算有醫(yī)生,又哪來的藥物能治療呢。
“阿娘能撐到你回來,已經(jīng)很高興了……念念,你一切小心?!?/p>
整個屋子彌漫著死亡的氣息。
阿娘的生命力越來越弱。
我拼命地抓,拼命地喊,阿娘還是漸漸合上了眼。
一秒,兩秒……
空氣寂靜得可怕。
我為阿娘合上眼,將她穩(wěn)穩(wěn)地放在床上,替她擦了擦蒼白的臉。
阿娘離開了。
這個世界,就真的只剩下我一個人了。
鍋里還有一碗冒著熱氣的熱粥。
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阿娘竟然還多蒸了兩個白面饅頭。
我含著淚,一口一口地咽下饅頭。
然后擦干眼淚,拿著槍走出門。
3
阿娘并不是我親生母親。
在來到貧民窟以前,阿娘是大戶人家的女兒。
她無夫無子,沒有一人知道她之前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
只知道她身后有靠山。
沒人敢惹她。
她也不去招惹別人。
就這樣在這個小木屋里一直住著。
我五歲那年,被丟進(jìn)貧民窟。
阿娘便收養(yǎng)了奄奄一息的我。
在這個人人都無法自保的地方,她硬是從自己的口糧里分出了一口給我吃。
供我溫飽,給我提供了一處避風(fēng)港。
我滿身是傷地回來找她時,她什么也沒問,只是同曾經(jīng)一樣,給我熬了一碗粥。
可如今,一直不諳世事的阿娘突然被害。
原因就只有一個。
對方是沖我來的。
并且對方是有權(quán)有勢的人,不忌憚阿娘背后的勢力。
我知道,他們就在不遠(yuǎn)的地方等著我。
我提著槍出門,沒走多遠(yuǎn),就看到一片荒地上堂而皇之地站著幾個人。
像是專門在等我。
為首的女人聽見腳步聲緩緩轉(zhuǎn)身。
手里把弄著帶著血的刀片,微微勾唇:
“陳念,好久不見啊?!?/p>
我望著那張與我相似的臉,冷冷開口:
“程希,還真是你啊?!?/p>
4
幾個月后。
程衍終于想起我。
直升飛機降落,程衍在一眾保鏢的簇?fù)碇凶吡讼聛怼?/p>
一身矜貴西裝,臉上不染任何塵土,和這個臟亂的地方格格不入。
幾聲槍響,周圍躁動的人群頓時一哄而散。
程衍理了理領(lǐng)帶,像是隨口一問:”陳念呢?”
沒人回答他。
程衍環(huán)顧四周,并沒有看到我的身影。
“她倒是和以往不同了?!?/p>
從前的我,只要他需要我的時候,我都會第一時間出現(xiàn)。
聽話、乖巧,活成他喜歡的樣子。
也許是被拂了面子,程衍緊繃著唇,嗓音一冷:
“你去把陳念喊出來。”
接到命令的人是之前負(fù)責(zé)監(jiān)視我的男人。
他猶豫再三,然后直直跪下:
“陳小姐和我已經(jīng)很久沒聯(lián)系了,我們斷聯(lián)了?!?/p>
程衍頓了頓,猛然想起之前的事情,冷笑了幾聲:
“她倒是做的絕,以為用這種辦法就能讓我主動去找她?”
“我倒是想看看,她的性子改好了沒?!?/p>
話音剛落,又是幾聲槍響。
在這個只有用武力才能震懾人的紅燈區(qū),程衍沒有多少耐心。
“有人見過陳念嗎?”
他帶來的一眾保鏢攔住正在逃跑的人群。
人群中,那個流浪漢被推了出來。
他見到程衍,渾身發(fā)抖,連話都說不清楚。
直到程衍命人把槍抵在他額間。
他才支支吾吾開口:
“我上次看見她,就在那邊的屋子里,后來就沒見過了……”
屋子離這里很近,不可能沒聽到聲音。
程衍擺擺手,放流浪漢離開。
木屋周圍爬滿荒草,木板有些發(fā)霉。
程衍靠近時,皺了皺眉:”她就住在這里?”
“等接回去之后給她安排一個好一點的地方,再怎么說,陳念也不應(yīng)該住在這里?!?/p>
程衍眼底真的劃過了一抹不忍。
這一幕無論在場的人誰看了,都覺得他對我用情至深。
他敲了敲門,喊了聲:”陳念,開門。”
屋內(nèi)沒有反應(yīng)。
程衍隱約察覺到什么,一腳踹開門。
滿屋子的灰塵驟然揚起。
空無一人。
甚至有段時間沒有生活的痕跡了。
“你找陳念啊,她早死了?!?/p>
書友評價
《我死后,金主開始后悔了》是一部代入感很強的網(wǎng)絡(luò)小說,作者方糖不加奶不僅善于編織故事,更善于刻畫人物,情感描寫細(xì)膩真實,感人至深,猶如身臨其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