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輟學(xué)離開家鄉(xiāng),一走十年。
親戚們個個看低我,百般挖苦諷刺,甚至介紹我去做保潔。
我面露嘲諷。
可笑,我手里拎的包價格可是他們一年工資的兩三倍。
……
大年三十。
一早,被鞭炮聲吵醒。
“曉雨,快起來幫忙,一會兒你大伯小叔小姑他們都過來吃午飯,咱們得早點兒準備。”
媽媽把一碗雞蛋面端到我面前。
是了,因為奶奶與我們一起生活,每年的年三十中午叔叔大伯們都來我家聚。
十年沒在家過年了,都快忘記這個傳統(tǒng)。
“你大伯叔叔們聽說你在家都要早點兒過來,說是好多年沒見你,很想你呢。”
奶奶從報紙中抬起頭,透過老花鏡看了我一眼。
看我面上無動于衷,失望的又埋進報紙里。
呵呵。
想看我感動的眼神?
做夢!
他們會想我?是想看我的笑話吧。
畢竟,我當時因為那件事輟學(xué)逃離家鄉(xiāng),一走就是十年。
今日歸來,想必他們也不覺得我一個小丫頭片子能闖出什么名堂,想聽聽我這十年在外面悲慘的境遇,給過年增添點兒樂子吧。
門鈴一響,我去開門。
大伯兩只手里分別拎著一箱牛奶和啤酒,大伯娘緊跟其后,裹著貂皮大衣,嘴里直喊冷。
兩人見我同時一愣。
大伯放下東西,率先開口:“這是曉雨吧,十年不見,長這么大了,真是女大十八變啊,小時候黑黑瘦瘦的,看現(xiàn)在出落得跟明星一樣啊?!?/p>
大伯娘脫掉大衣,撇了撇嘴,上下掃了我?guī)籽郏骸澳氵@說的不對,人家曉雨啊從小就好看,要不怎么能出那件事呢?”
說完,轉(zhuǎn)頭拉住我的手:“曉雨你也是,那件事是有些不好看,你也不能這么多年不回家,畢竟咱們都是一家人,還能看你的笑話不成?”
我抽回手,不接她的話茬兒:“大伯、大伯娘你們坐,喝什么茶?”
“什么都不要,你曉楠姐啊馬上就到了,說給帶一種那個叫什么,開罐即喝的養(yǎng)生茶,你姐夫下屬送的,說是可貴了,咱們一會兒都喝那個?!?/p>
奶奶聽了笑呵呵的放下水杯:“要我說啊,還是曉楠孝順,咱們家這第三代就屬她有出息,還找了個好女婿?!?/p>
說著,門鈴一響。
小叔、小嬸、堂姐、堂姐夫一起進來,本就不大的屋子更顯得局促了很多。
小嬸看著地上有些發(fā)舊的拖鞋,皺了皺鼻子,直接進了屋。
小叔見狀趕緊跟上,幫小嬸脫下外衣,仔細掛好。
“曉雨啊,這見你一面真不容易,年年都聽說你要回來,今年可是把你盼回來了。”堂姐朝身后的男人努了努嘴:“諾,這就是我那個堂妹,曉雨?!?/p>
男人穿著板板正正的,上下打量了我?guī)籽?,眼神讓人有些不舒服?/p>
堂姐挪到前面,擋住男人視線:“曉雨,哪天回來的啊,這春運火車票不好買吧,等回去找你姐夫,他有法子,定能給你搶到下鋪?!?/p>
“我拼車回來的。”我淡淡道。
拼我未婚夫的車,也算拼車吧。
“哦,也是,你們在外打工,什么都得聽老板的,什么時候能回來自己也說了不算,這車票更是不好買。”
我看了眼廚房忙碌的爸媽,有些心不忍,想去幫忙。
“要我說,曉雨啊,還是得自己當老板,不說掙錢多吧,至少自由啊?!?/p>
我順著聲音的視線看過去,小叔吸溜著熱茶,雙腿大敞著,肚子高高的頂起來,大金鏈子亮的晃眼。
和我記憶中的他判若兩人。
高二那年,我被派做代表去市里參加演講比賽,賽時三天。
借住在小叔家。
彼時小叔剛?cè)⒘诵疬@個富二代不到三年。
在那一天里,我受過了前十七年從未受過的白眼兒與嘲諷,也連帶了小叔。
“一幫窮親戚,還想上我家來打牙祭,也不照照鏡子。”
“就她那個樣兒,還參加比賽,我看是想找機會賴在這兒吧,想都別想?!?/p>
“我告訴你陳剛,我嫁給你不是給你家扶貧的,你趁早把這個丫頭給我轟走。”
那時小叔還很瘦,白白凈凈的,是畢業(yè)不久的大學(xué)生,有些靦腆。
我沒給他機會趕我走,在他找我之前,就離開了。
在比賽會場里住了兩天,舒心又踏實。
書友評價
讀罷作者一顆金的小說《回家過年打臉一眾親戚》,讓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靜,原來,愛戀的精髓不在于初見時的魂飛魄散,而在于漫長歲月中的難舍難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