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穿梭于各個平行空間，執(zhí)行救贖男配的任務(wù)。

完成對沈葉生的救贖后，他向我表白了。

跟他在一起如果懷孕，我將無法再離開這個空間。

可我仍是選擇懷上了他的孩子。

我原以為自己救贖了沈葉生，卻殊不知爛泥就是爛泥，即使扶上了墻。

有朝一日一場大雨下來，它仍舊會掉在地上重新變成一灘爛泥。

1.

結(jié)婚當(dāng)晚，沈葉生喝了很多酒。

他說：“方知然，如果沒有遇到你，我不會像現(xiàn)在這么幸福?！?/p>

我相信他說的是真的。

也相信往后的幾十年，我們會過得比現(xiàn)在更幸福。

我沒想到，第二天一大早醒來，我往床頭柜上拿東西時意外在他的手機(jī)屏幕上看到了一條信息。

“阿生，我回來了，我們見一面吧?！?/p>

這條微信是沈葉生曾經(jīng)愛而不得的初戀——江美婷發(fā)來的。

沈葉生被信息聲吵醒，看到我坐在床頭，伸手便要過來抱我：“怎么這么早就起來了?！?/p>

“被餓醒了。”我說完推開他的手，順勢把他的手機(jī)遞過去：“有人給你發(fā)信息?！?/p>

“這么早誰呀？”沈葉生接過手機(jī)。

半年前，他就曾經(jīng)告訴我，說江美婷卷著他的錢跑了。還說那樣也好，以后他們就當(dāng)互不相欠了。

我當(dāng)時問沈葉生，如果哪天江美婷回來了，他打算怎么辦？

他說，還能怎么辦，眼不見為凈唄！

起來穿好衣服后，我看到沈葉生趴在床上回信息。

我心里突然有些奇怪東西浮起來作祟。

我問他：“你今天還去公司嗎？”

他抬起頭看了我一眼：“新婚第二天就去公司，你是打算讓我的員工笑話我嗎？”

“噢?！?/p>

我微松了口氣，正想問他還要不要再睡一會兒時，他卻搶爬了起來：“不過還是得出去一趟，有個大客戶之前約了好久，好不容易今天才約上。”

他的公司剛起步不久，很多業(yè)務(wù)都是親手抓的。

我并未懷疑什么，直到兩個小時后，我在朋友圈刷到了江美婷發(fā)的一條動態(tài)。

“最愛我的他，還記得我最愛的白玫瑰?！?/p>

配圖是一束花和緊緊相扣的兩只手。

其中較大的那只手上戴著一枚戒指。

那是我送給沈葉生的定制款婚戒。

2.

孕婦的嗅覺特別敏感。

晚上十點(diǎn)鐘，沈葉生一進(jìn)門我就從他的身上聞到了一股陌生的香水味。

我故意問他：“今天見的大客戶是女的嗎，怎么你衣服上染的香水味這么重？”

“沒，沒啊，怎么會？”

他一臉心虛的樣子，說完還自己聞了好幾下。

大概是怕我懷疑他，之后還解釋：“可能是客戶的女朋友噴了香水的緣故，難怪今天談業(yè)務(wù)的時候總覺得一股味道香香的。”

“噢?！蔽彝蝗桓械接悬c(diǎn)心寒，“那你們談得怎么樣了，單子簽下來了嗎？”

“沒呢，哪有那么快。”

沈葉生估計擔(dān)心我繼續(xù)追著這個問題不放，迅速轉(zhuǎn)移了話題：“這么晚了，你怎么還不睡？”

“寶寶踢得厲害，睡不著?！蔽也⑽打_他。

許是受到我情緒影響的緣故，今天我肚子里的寶寶一直不安分地動著。

“我聽聽?！?/p>

沈葉生走到沙發(fā)前坐下，摸著我的肚子便要趴過來聽。

我突然想起在朋友圈里看到的那雙手，內(nèi)心一下子有些反感。

于是不等沈葉生貼過來，便伸出手?jǐn)r住他：“不用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踢了?！?/p>

沈葉生知道我這個人很敏感，大概是看到我今天晚上的臉色不太好，他的眼神越發(fā)的心虛：“噢，那不然這樣吧，明天我陪你去醫(yī)院檢查看看？”

我沒有回答他。

我向來是個直爽的人。

當(dāng)初來這里的目的也是為了沈葉生，任務(wù)完成后，我本來準(zhǔn)備離開的，可他卻突然跟我表白，說他不能沒有我，還承諾會對我好一輩子。

可這才過了半年，他就開始有事情瞞我了？

“江美婷回來了，你知道嗎？”我故意提起，“我看到她今天發(fā)朋友圈的地址定位就在云城。”

沈葉生大概不知道我居然有江美婷的朋友圈，臉色僵了一下：“噢，是嗎？”

“她沒聯(lián)系你嗎？”我又問。

“沒，她騙了我那么多錢，怎么敢聯(lián)系我？”

沈葉生不知道在心虛什么，伸手?jǐn)堊∥业募绨颍骸皠e想那么多了，就算她敢聯(lián)系我，我也不會再見她了。”

我莫名覺得諷刺。

他是覺得自己隱藏得有多好，還是覺得我有多好騙？

我只能笑笑地接話：“見還是要見的，說不定她是來還錢的呢？”

3.

次日。

沈葉生居然沒有賴床，一大早就起來為我煮了早餐。

“聽說孕婦胃口比較挑，我就多做了幾種，你來嘗嘗，看喜歡哪個，明天我繼續(xù)給你做。”

我懷孕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難得他現(xiàn)在才想起來我胃口比較挑剔。

吃飯的時候，沈葉生問我：“一會兒吃完我陪你去醫(yī)院檢查一下吧，昨天不是說寶寶踢得厲害？”

我摸了摸肚皮。

昨天晚上寶寶倒是安穩(wěn)了不少。

算下時間，距離下一次產(chǎn)檢還有三天，我想著應(yīng)該沒事：“不用了，也沒提前預(yù)約，過去還要排隊。反正再過三天就產(chǎn)檢了，到時再去就行了。”

沈葉生沒再強(qiáng)求：“行吧，那你今天在家的時候注意點(diǎn)，若有什么動靜，馬上給我打電話?！?/p>

我聽出他的話外音：“你今天也要出去嗎？”

“是，昨天見的那個大客戶有些細(xì)節(jié)還沒有溝通好，我想今天再過去找他一趟?！?/p>

經(jīng)過一夜的緩沖，他現(xiàn)在在我面前撒起謊來，臉不紅心不跳，淡定得比湖面還平靜。

我也沒有拆穿他。

因為早在吃早餐之前，我就收到了江美婷給我發(fā)來的一條信息。

“方知然，你猜阿生今天會不會瞞著你出來見我？”

4.

我從來不是坐以待斃的人。

沈葉生出門后，我便打開了手機(jī)上的定位軟件。

這個軟件當(dāng)初還是沈葉生在我的手機(jī)上安裝的，上面可以看到我們兩個人互相的位置。

回想當(dāng)初，他跟我告白時曾霸道地對我說：“知然，我不許你離開我，我想你時時在我的視線范圍內(nèi)。哪怕哪天你要走了，我也想知道你在世界的哪個角落?！?/p>

我當(dāng)時心想，如果我走了，也是去另一個平行世界，他在這里便是翻遍整張地圖也不可能找到我。

可我仍是滿懷欣喜地讓他在我的手機(jī)上安裝了定位軟件。

只是我沒想到，時至今日，我竟會用它來查找沈葉生的去處。

三個小時后，我在云城酒店的大堂里看到了沈葉生和江美婷的身影。

他二人挽著對方的手臂，儼然像是一對親密的情侶，眉目間盡是傳情曖昧。

看到我突然出現(xiàn)，沈葉生極為震驚，迅速地甩開江美婷的手臂后問我：“知然，你怎么會在這里？”

我克制著不讓自己發(fā)脾氣，來回掃了二人一眼：“難道不是你們叫我來的嗎？”

江美婷一大早就給我發(fā)信息，故意透露她今天會和沈葉生見面的事，在我看來，她應(yīng)該是希望我來抓他們現(xiàn)形的吧？

既然如此，我為何不成全她？

沈葉生愣了一下，偏頭看了江美婷一眼。

后者旋即露出無辜的表情：“阿生，我不知道她在說什么?！?/p>

我原以為沈葉生至少會多懷疑她一會兒，但很快，他的臉色由白轉(zhuǎn)陰：“方知然，你在跟蹤我？”

自己做了虧心事，還惡人先告狀得這么理直氣壯，他的做法著實(shí)刷新了過往我對他的認(rèn)知程度。

我冷笑了一聲：“沈葉生，所以你真的做了什么對不起我的事，才害怕我跟蹤嗎？”

“才沒有?！鄙蛉~生脫口而出，“我和婷婷清清白白的，我們只是恰巧碰上了而已，你不要亂想。”

清清白白？

我掃了沈葉生一眼，此時他身上穿著的已經(jīng)不是早上出門時的那件襯衫。

而我在酒店的大堂等了他兩個多小時，若說清白，還真是侮辱了清白這個詞。

我問他：“那你怎么解釋自己在酒店里待了兩個多小時？見你的那個大客戶嗎？叫什么名字，敢不敢叫他過來幫你證明一下？”

“知然，你別太過分了，美婷剛回來，我只是……”

沈葉生還想狡辯，我卻已經(jīng)沒有耐心聽下去了。

此刻，我的心臟幾乎冷到了極點(diǎn)。

“沈葉生，別把人當(dāng)傻子！”

5.

我不記得自己怎么回到家的。

我只記得進(jìn)門的時候，我心里的防御線一下子奔潰，眼淚像洪水泛濫一樣傾瀉而出。

不一會兒，沈葉生也回來了。

許是回來的路上他認(rèn)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一回來他就跪到我面前：“知然，對不起，我確實(shí)瞞著你去見了婷婷，可我和她真的沒有什么，我們只是在酒店里一起吃了頓飯而已?！?/p>

婷婷。

他現(xiàn)在還是把她叫得這么親切。

看來他不只把我當(dāng)傻子，還當(dāng)我瞎了，才會以為我沒有看到他們兩人一起挽著手從電梯里出來的場景。

我用掌心擦掉臉頰上的淚水，淚眼模糊地看著他：“沈葉生，我后悔了?！?/p>

后悔當(dāng)初完成任務(wù)后沒能馬上離開這里，還答應(yīng)他的表白。

后悔跟他在一起懷了孩子，失去我唯一一次離開這里的機(jī)會。

我想，瞎的那個人不只是沈葉生，就連我自己也被一時的情愛蒙蔽了雙眼。

我原以為自己救贖了沈葉生，卻殊不知爛泥就是爛泥，即使扶上了墻，有朝一日一場大雨下來，它仍舊會掉在地上重新變成一灘爛泥。

沈葉生應(yīng)該看到了我眼里的冷意，跪在我面前緊緊地抱住我的雙腿。

“知然，你忘了你之前怎么對我了嗎？你對我那么好，若不是你我也不會像現(xiàn)在這么成功，你這么愛我，你是不會離開我的，對吧？”

是啊，他都知道我那么愛他，那他為何還要背叛我？

到底是我太傻了，以為只要付出真心，就會換來他的真誠相待。

可到頭來，我只不過是一只備胎。

只要江美婷回來找他，他隨時就可以踢開我。

我問沈葉生：“所以，正因為我那么愛你，你就可以隨意踐踏我的愛嗎？”

沈葉生臉色僵了一下：“沒有，知然，我也是愛你的，你知道的，要不然我也不會娶你?！?/p>

我不知道他現(xiàn)在說的話里究竟有幾分真心。

我抬手推開他的手臂：“愛我就可以欺騙我嗎？”

沈葉生坐在地上愣了愣。

良久，他緩緩地爬了起來。

轉(zhuǎn)身離開之前，他回頭看了我一眼。

“方知然，你都懷孕了，能不能不要瞎折騰了？”

6.

沈葉生一夜未回。

半夜睡不著覺的時候，我通過手機(jī)定位軟件看了一眼他的位置。

顯示的地點(diǎn)正好在江美婷入住的云城酒店。

我頓時心如死灰。

也許我就不該不死心多此一舉。

他那樣的人，不值得我去挽回。

隔天上午他回到家的時候已經(jīng)快十點(diǎn)了。

一進(jìn)門，我就看到他白色的襯衫領(lǐng)口上有一處口紅印子。

多諷刺，之前還知道要換件衣服掩蓋罪證，現(xiàn)在連換都懶得換了。

“沈葉生，我們離婚吧?！蔽姨嶙h。

沈葉生掃了我一眼，臉上的驚訝表情很快拂去：“你在跟我開玩笑吧，結(jié)婚三天就提離婚，你不嫌丟人嗎？”

我暗暗冷笑了一下，沒想到，到現(xiàn)在他還不知道悔改。

我反問道：“結(jié)婚三天就出軌，你都不嫌丟人，我又怕什么？”

許是“出軌”這樣的字眼刺痛到了他，沈葉生下一秒沖到沙發(fā)前揪住我的衣領(lǐng)：“方知然，你別太過份了，當(dāng)初若不是你來插一腳，美婷會不要我嗎？”

果然。

爛泥就是爛泥。

我真是瞎了才會看上他。

我脖子被勒得有點(diǎn)緊，呼吸不暢咳了一聲。

沈葉生這才想起來松開手臂：“再說全世界都知道你結(jié)婚前就懷孕了，你現(xiàn)在提離婚，難不成是想給我的孩子找個后爸？”

他頓了頓，揚(yáng)起嘴角輕笑了一聲：“那你未免也太自不量力了?！?/p>

我整了整身上的衣服，抬起頭陰森森地朝他瞥去：“是嗎？”

話音落下，我拿出提前準(zhǔn)備好的水果刀對著肚皮捅進(jìn)去。

“方知然，你瘋了嗎！”沈葉生想攔我已經(jīng)來不及了。

我看到他臉上緊張慌亂的表情浮起。

不管他是害怕了，后悔了，還是愧疚了，都已經(jīng)和我沒有任何的關(guān)系了。

意識模糊之前，我的腦海里響起一道熟悉的機(jī)械聲。

“檢測到宿主有生命危險，系統(tǒng)重新啟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