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青在養(yǎng)膳堂吃飽喝足，拜別了梅跟著衛(wèi)子丹，繞到后面一排的宿處。

衛(wèi)子丹向阿青介紹：“不見洞房舍少，最后面的單房堆放雜物，等整理出來再換?！?/p>

阿青歡喜地追在他后面，大大咧咧：“沒關系，睡哪都一樣，這一間是恩人住的嗎？”

衛(wèi)子丹語如冰鑄：“不是。男女不能共處一室，這里是女弟子的房間?！?/p>

阿青似懂非懂，跟著子丹跨步入屋。

窗明幾凈，一塵不染，兩張簡約的板床，鋪著新織的草席，滿墻擺著各式古籍經(jīng)典。

哎呀，儼然就是學霸的標間嘛！

阿青撓撓頭皮，原來不能跟子丹住一起，真沒勁！

衛(wèi)子丹道：“你且在此暫住?！?/p>

“不行，她不能住在這里。”聲音一落，簾子一挑，低頭進來一位年紀輕輕的仙姑。

她的歲數(shù)看起來比阿青大不了多少，十六歲的花季，發(fā)髻盤在頭頂，簪子十分古樸。

衛(wèi)子丹道：“秀秀，她只是暫住在此?！?/p>

秀秀肌膚白雪，清秀美麗，只是雙頰顴骨微隆，透著幾分孤傲刻薄，黑紫的雙眸望向阿青，眼中閃爍著不善不喜的光澤：“大師兄，我不想她與我同住?！?/p>

阿青環(huán)顧四周，撇撇嘴：“我看這里不錯，好吧，我就住這里了！”

“你——”秀秀氣得臉頰泛紅，“我才不要跟蟲子待在一個屋子里！”

阿青不悅：“蟲子怎么啦？你們一個個憑什么看不起蟲子？”

衛(wèi)子丹道：“秀秀，祖師欲收阿青為弟子，日后，你我要尊稱她一聲小師叔。”

“什么？祖師收她當?shù)茏樱俊毙阈泐拷Y舌，接著妒火中燒，不服道，“她現(xiàn)在還不是祖師的弟子，只是一條活了三百年的妖！”

衛(wèi)子丹平靜道：“她遲早是小師叔?！?/p>

秀秀萬分氣惱：“她是一條臭蟲子。”

阿青不服氣：“我是臭蟲子修成的，怎么啦，那你是什么？”

秀秀冷哼一聲，不予理睬。

衛(wèi)子丹耐心解釋：“秀秀的真身是錦鯉，文曲星下凡時，喜歡在荷花池邊，日夜誦讀詩文經(jīng)典，秀秀天資聰穎，默聽悟道，修煉成仙?！?/p>

阿青心道原來是條鯉魚精啊，難怪看不對眼，魚也是我的天敵，人家不給好臉色，那也犯不著跪舔奉承，嘟囔道：“哦，一條臭咸魚，難得翻了身，也不比我強多少！”

秀秀蹙眉攢拳，呼喝道：“你說什么？誰是臭咸魚？”

阿青往臨窗的三尺板床上一躍：“子丹，我就睡這張床啦！”

她抱著枕頭開心地翻滾，草席好像剛用薄荷露擦拭干凈，散著淡淡清涼的香氣。

秀秀臉色鐵青，沖上前扯住她，就往下拽：“你下來，這是我的床——”

阿青站在床上蹦跶，一邊做著怪臉：“偏不！”

秀秀當著大師兄的面不好發(fā)作：“你給我下來！”

阿青跳來跳去，躲避她的拉扯：“偏不！偏不！”

一時間，二人吵吵嚷嚷，清修之地忽然熱鬧不少。

衛(wèi)子丹心中忽覺好笑，臉上仍緊繃繃的紋絲不動，對阿青道：“阿青，下來吧，你在床上蹦來跳去，小心摔了?！?/p>

阿青利落地爬下來，乖順地變作小綿羊：“都聽你的，你說什么就是什么。”

秀秀憤懣地將草席鋪平整。

衛(wèi)子丹對阿青道：“有什么缺的，你可以來找我?！?/p>

阿青爽朗道：“不缺什么，這里有片瓦遮頭，不用吹風淋雨，對我來說，就很好啦！”

衛(wèi)子丹點頭：“知足者常樂，我還有事要處理，先走了，你們二人要和睦相處?！?/p>

秀秀向衛(wèi)子丹行禮，姿態(tài)優(yōu)美：“大師兄，你慢走?！?/p>

阿青學著秀秀的樣子，不倫不類地行了一禮。

衛(wèi)子丹出屋去了，背影隱沒在高矮錯落的長草間，草袂舞若袖，撩人神魂消。①

阿青心中戀戀不舍，全然望不見了，才轉頭恰見秀秀也看著衛(wèi)子丹的方向走神。

秀秀感覺到阿青留意她，慌忙收斂起失落的情緒，對阿青不客氣道：“莫說祖師還沒收你，就算他日成了他的弟子，我也不服你。大師兄讓你暫住在我這，你就要識相點，否則休怪我給你厲害瞧！”

“給我厲害瞧？”阿青不服，“你有多厲害？”

秀秀哼一聲，素手一指，擱在書簏②上的一只陶瓶忽然爆裂，碎了一地。

阿青驚呆，她忘了人家是貨真價實的仙女，有的是對付她的手段。

秀秀冷然：“給你一柱香時間，把這里收拾干凈。”

阿青不吃眼前虧，老老實實地答應，去角落取來笤帚，掃地上的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