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型是那么曠野壯碩,肌肉線條硬朗,每一塊肌肉都散發(fā)著強(qiáng)大的力量。
尤其是塊狀的胸肌和腹肌,宛若一堵無堅(jiān)不摧的城墻。
但那本來矜冷健白的身軀覆蓋著一層灰霾,是戰(zhàn)爭的硝煙,全身都灰塵仆仆。
云驚凰看得又是眼眶發(fā)紅。
十天前,文皇帝高祁的人將昏迷的帝懿從戰(zhàn)場拖回來,不給任何治療、洗漱,直接將其用鎖龍鏈囚掛于此。
這臟兮兮的身軀就這么維持了半個月!
黏膩的灰塵也在他身體上覆蓋了半個月!
帝懿,他曾是萬萬人之上、人人只能瞻仰的神。
近十年來沒有大型戰(zhàn)爭,他一向養(yǎng)尊處優(yōu),錦衣玉縷,何曾受過這種罪?
“阿懿,對不起,是我來遲了?!?/p>
若不是她吵著不肯嫁過來,她能早些來贏宮幾天。
“不難受......我這就給你擦洗喔......”
云驚凰邊聲音哽咽地輕聲安撫,邊打了盆干凈的水,用濕潤的帕子開始給帝懿擦拭。
從發(fā)際線到下頜。
即便沉睡,男人深邃的五官依舊散發(fā)著凜然的威壓。
還一動不動,如同一尊高大的神像。
云驚凰動作更加小心翼翼,虔誠而溫柔。
避開縫合過的脖頸和胸膛,經(jīng)過壘起的腹肌......人魚線......
她眼中沒有任何雜念,只像是個擦拭神像的信徒。
可帝懿身上的硝煙太厚了,黏膩了十天,單是擦拭完全無法解決。
她用手覆蓋在帝懿的身軀上,上上下下地搓,搓出許多黑泥。
那手指甲、腳指甲里更是黑黑的。
云驚凰蹲在地上,用自己的指甲一點(diǎn)點(diǎn)去摳,摳出里面的硝煙痕跡。
污水換了一盆又一盆。
半個時辰后,男人周身的灰塵總算清洗得干干凈凈,健壯的身軀散發(fā)著禁欲的冷白。
興許是擦拭,他身體有本能的反應(yīng),肌肉更加張弛著力度,整個人顯得更加神武雄壯。
云驚凰臉頰微燙。
這就是東秦國的戰(zhàn)帝,是常年嗜血戰(zhàn)場中才能磨礪出來的戰(zhàn)神身軀。
哪怕只是一具身體,也足以令人崇拜、景仰。
前世她真是瞎了眼,竟然喜歡那白月光......
云驚凰在心里又甩了自己一巴掌,才斂起思緒,拿衣服過來準(zhǔn)備給帝懿穿上。
但到這一步她才發(fā)現(xiàn)!
帝懿手臂和腳腕被鎖龍鏈垂掛,衣服褲子完全穿不上去!
這該死的鎖龍鏈!
云驚凰每次看到鎖龍鏈,就想狠狠砸爛,再砸爛那些人的頭蓋骨。
一群不仁不義、忘恩負(fù)義的狗東西!
可重生一世,她已學(xué)會了隱忍、理智。
君子報(bào)仇,十年不晚!
云驚凰按壓著怒火,目光落在手中的衣物上,冷靜思索辦法。
很快,她眸色一亮。
從醫(yī)療包里拿出剪刀,“咔嚓咔嚓咔嚓......”
新買的衣服縫合線多處全被剪破,從前往后覆蓋在帝懿身上。
倒是罩上了,但還需要縫合好。
不過醫(yī)療包并沒有縫合衣服用的線......
云驚凰左思右想,索性開始拆自己的衣服裙擺。
她把紅色的縫合線拆下來,還剪下許多紅色布條。
原本好看的嫁衣裙擺處變得破破爛爛,多了種枯枝玫瑰的美感。
“阿懿,我說過不會再讓你受苦。”
她蹲在地上,用醫(yī)用縫合針串好線,往帝懿的衣服兩邊分別縫上一根根紅色細(xì)帶子。
第一次縫合衣物,動作很不熟練,手指很快就被針戳了一下。
到這一刻云驚凰才明白,趙如蕙說的什么女子無才便是德、全是狗屁。
把她養(yǎng)成一個草包,云京歌卻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無一不能,就連刺繡也碾壓天下女子,是東秦國名副其實(shí)的第一才女。
呵,真是可笑!
腹有詩書氣自華,技多不壓身,這些的確才是王道!
要是她會女紅,現(xiàn)在她至于這么笨手笨腳、效率極低么?
在這現(xiàn)實(shí)中,誰又會真正喜歡一無是處、愚蠢無知的草包?
好在重來一世,一切還可以扭轉(zhuǎn)!
這一世,她不會再那么蠢,也未必會輸給云京歌。
云驚凰一邊在腦海里籌謀著許多事,一邊用醫(yī)用縫合的手法去研究、縫制。
一整夜,她都蹲在帝懿身下,為他縫合衣物。
到五更時分,衣服兩側(cè)總算全部縫合上帶子!
“呼~”
云驚凰站起身,舒展了下脖頸筋骨,目光落在帝懿身上。
那是一套純黑色的寬袖錦袍,沒有任何點(diǎn)綴。
微風(fēng)卷起,衣擺輕飄。
整個身型黑暗、尊貴、強(qiáng)大,像是沉睡萬年隨時會醒來的遠(yuǎn)古神像,讓人在他跟前情不自禁想要俯首稱臣。
不過——
若是仔細(xì)看,能看到衣服和褲子兩側(cè)都有密密麻麻的紅色蝴蝶結(jié)......
那些蝴蝶結(jié)將衣服系得牢牢的,手法卻很粗糙,別有一番突兀感......
云驚凰臉上卻揚(yáng)起欣喜的笑容。
太好了!成功啦!
雖然有些不太美觀,但這是她第一次縫制的杰作。
帝懿周身也不再是臟兮兮的,不再被硝煙黏膩,他又恢復(fù)干凈威儀、高不可攀的戰(zhàn)帝姿態(tài)。
這是半個月來,他全身最舒爽的時候吧?
“安安心心休息,以后會越來越好!”
天已經(jīng)泛起魚肚白,困意涌來。
云驚凰滿足地將紗布綁住自己,身體懸梁筆直地站著,再度讓帝懿靠著她。
明明做著人體支架,可她像是擁有全世界般,幸福地閉上眼睛。
這一夜,馬廄里的趙力蜷縮在干草里,又餓又冷。
房頂上的綺麗全身被雪浸濕,傷痕淋漓,昏昏欲睡。
雁兒倒是被蒼伐安排在隔壁的小殿,溫暖地休息了一宿。
一大早,她精神滿滿地起來去挖冬筍、蕨草。
大殿門沒開,她只能在旁邊的小殿重新架起鍋爐,煮飯燒水。
蒼伐全程守在大殿門口,不曾離開半步。
日上三竿。
云驚凰在一陣菜香中醒來。
她解開紗布,檢查帝懿的傷口情況。
所有外傷都在愈合,一切都朝著好的一面發(fā)展。
可惜內(nèi)傷太重,還沒有任何醒來的跡象。
今天必須喂中藥補(bǔ)氣養(yǎng)元,讓阿懿快快醒來!
“蒼護(hù)衛(wèi),端中藥來。”
門外候著的蒼伐聽到命令,立即將溫著的中藥端進(jìn)大殿。
看到自家爺被收拾得干干凈凈,他眼中掠過一抹微光。
不過看到那黑色錦袍兩邊的紅色蝴蝶結(jié),他眼皮突突跳了跳。
“這怕是不妥!”
帝鐵骨錚錚的千古戰(zhàn)帝,身上怎么能有那么滑稽的物事?
云驚凰目光落向他:“蒼護(hù)衛(wèi)還有更好的辦法嗎?”
蒼伐:......
仔細(xì)想了想,無話可說。
云驚凰接過藥開始喂帝懿。
可勺子舀過去,男人涼薄的唇緊抿,絲毫沒有張開的跡象。
試了好幾次,皆是如此,藥完全喂不進(jìn)去。
這是......
蒼伐忽然想起什么,臉色有些窘迫:
“帝未曾晨漱,不會吃任何東西......”
云驚凰才想起,是了!
帝懿被抬回來至今,一直沒有刷牙!有半個月了!
他遠(yuǎn)勝九五之尊,鐘鳴鼎食,處處精細(xì),怎么容忍得了這般情況?
再看看此刻的他,一直被懸吊于此......
云驚凰轉(zhuǎn)眸間,想到什么,將藥碗遞給外面進(jìn)來的雁兒:
“雁兒,你留下照看好戰(zhàn)帝。
蒼護(hù)衛(wèi),隨我出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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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嬌嬌嫁到,殘王站起來寵》讓我明白了很多道理,也慢慢解開了我的心結(jié):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我總是放大你的好。我們分手的時候,我又放大了自己的悲傷,沉浸在瑣碎的記憶里,心底的痛,無以言表。原來走一起是緣分,一起走才是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