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變了
我深愛的郎君為了救他的青梅,手起刀落抹了我的脖子。
他偷走附有我一縷精魄的古蘭草,治好了青梅的病,和她喜結(jié)連理。
我尸骨未寒,他洞房花燭,當作無事發(fā)生。
可惜啊,他不知道,我是神仙。
捏死他比捏死一只螞蟻還要容易。
可就在我動手捏死他的時候,反被彈出了三尺遠。
我心神恍惚,遲遲沒反應過來。
不是,他也不是凡人???
(一)
屋外喧囂聲連天,賓客在推杯換盞,恭賀新婚。
我飄立在新房里,看黎煦半倚在床頭,衣襟半開,露出比女人還要白皙性感的鎖骨。
“娘子,親我?!崩桁闵斐鍪持篙p點了一下自己殷紅的唇。
他微瞇著丹鳳眼笑,像一只勾人的狐貍精。
我愣了一下。
在涂溟山上與黎煦朝夕相伴了兩年,我從未見過他這副情動時的妖孽模樣。
亦不知,他會這種勾人的手段。
他在我面前永遠是個雅正端方,溫潤如玉的君子。
我想要牽一牽他蔥白細長的手,都得借口說他手上的痣長得真好看。
新娘子羞紅了臉,一頭扎進他懷里,埋在他胸口嬌嗔:“煦哥哥,你變壞了?!?/p>
她就是黎煦的青梅謝鈺瑤啊,容貌艷麗,嬌俏可人。
“哦?是嗎?”
黎煦邪魅一笑,驟然用力攬過她纖細的腰肢,一個翻身將她壓到身下,含笑的嗓音沙啞惑人。
“我還能更壞?!?/p>
幃帳落下,又一陣一陣的輕飄起。
今日十月初九,本該是我和黎煦成親的日子。
他說回家稟告了祖母,就來涂溟山上與我成親,陪我一世。
……
我無視面前發(fā)出的瘋狂動靜,在口中念訣。
我已經(jīng)完全喪失理智了,只想要讓黎煦死,就死在洞房花燭夜,在他最快活的時刻。
哪怕現(xiàn)在我的魂魄孱弱,殺了凡人會被雷劫劈死,我也不在乎。
我的恨意在此時達到了頂峰。
比起黎煦用我送的定情信物——一把仙品匕首,割破我的脖頸。
比起他偷走附有我一縷精魄的古蘭草給謝鈺瑤吃下,害我因三魂七魄不得完整,夜夜遭受魂魄撕裂的痛苦。
我更恨他對我沒有一絲一毫的愧疚。
他十日前殺我,我尸骨未寒,他洞房花燭……我是個大度的神仙,會給他一個痛快。
可我的口訣念完,法術(shù)就要擊中他的那一瞬,突然反彈回來擊中我,擊出了三尺遠,黎煦分毫未傷。
我一時想不通,我是精魄離體,僅剩一成法力,那也不至于殺個凡人都不行吧。
我不死心地又試了一次,結(jié)果一樣。
?!
不是,他怎么會有護體真氣?
我失神地怔愣在地上,腦子遲鈍地蹦出個驚人的猜想。
黎煦難道……也不是凡人?
(二)
床上突然停了動靜。
黎煦坐了起來,燭光在紅帳上投映出他的身影。
“煦哥哥,你,你怎么了?”新娘子的嬌喘聲鉆入我耳孔。
黎煦轉(zhuǎn)頭朝我在的地方看了一眼。
我心中猛然一凜。
“沒事,娘子,就是燭火太亮眼了?!?/p>
黎煦撩開紅帳,赤裸著上身向我走過來。
下一秒,他穿過我的身體,吹滅了幾盞燭火,僅留下一盞。
昏暗的光線中,他的眼睛似乎在盈盈發(fā)亮。
我飛快地否決了方才那個荒唐的猜想。
不可能,黎煦與我形影不離了兩年,他若不是凡人,我不可能毫無察覺。
可我又解釋不了他周身的護體真氣。
我泄了氣,飄出新房。
宴席散盡,月色皎潔,斜掛在夜空的繁星里。
有些話實在不堪入耳,我用法力封住了耳朵,無比煩躁。
我坐在門口,并不是有興趣知曉他們是如何顛鸞倒鳳,行魚水之歡的。
只是唯有靠近謝鈺瑤體內(nèi)的精魄,魂魄撕裂帶來的痛苦才能減輕一點。
我的精魄近在眼前,就在謝鈺瑤體內(nèi)卻取不出來,好像是被什么術(shù)法封印了。
也不知黎煦是從哪里找來的高人。
偏偏我因沒了精魄,法力不夠用。
連著多日,黎煦和謝鈺瑤如膠似漆,我憋著一口氣跟在他們身后,終于發(fā)現(xiàn)了一點端倪。
黎煦在我面前慣用左手,愛穿素色衣裳?,F(xiàn)在的他卻慣用右手,整日穿得花里胡哨。
他體質(zhì)特殊,吃不了葡萄。
我曾撒嬌喂他吃過一顆葡萄,他推脫不過,不到一個時辰就暈了過去,渾身瘙癢,起滿了紅疹子。
如今的他卻愛吃葡萄,幾乎每日兩串。
謝鈺瑤第一次見他吃的時候,急忙抱起了果碟,還嗔怪他:“煦哥哥,你吃不了葡萄的,你忘了嗎?快吐出來!”
他斜躺在藤椅上,勾唇輕笑,把手里那顆葡萄扔進了嘴里:“我現(xiàn)在能吃了,不信你瞧?!?/p>
黎煦吃完也確實沒有任何反應。
見謝鈺瑤滿臉疑惑,他搪塞說是大夫治好了。
可吃葡萄會起紅疹是治不好的,他在騙人。
我疑竇叢生,就算他在我面前是裝的,也沒必要裝到這種程度。
謝鈺瑤的一句話點醒了我。
“煦哥哥,你變了好多?!?/p>
“那你喜不喜歡?”黎煦媚眼如絲,舉止輕佻地用兩指抬起了謝鈺瑤的下巴。
我腦中驟然浮現(xiàn)出往日的他,磊落坦蕩,謙謙有禮,聽我說一句情話都會面紅耳赤。
他,一點也不像我認識的黎煦。
(三)
我決定探一探黎煦的虛實。
黎煦爹娘離世得早,和老夫人相依為命,黎家的藥材生意也是靠老夫人撐起來的。
他和我說過,老夫人尤信仙風道骨的道士。
兩日后是老夫人的生辰,聽說會請道士來祈福。
我琢磨了一下,凡間的有點道行的道士應該能看到我,我可以借他們的手,幫我解開謎團。
可沒等到兩日后,黎府就出了變故。
今日十五,月圓如盤,是我魂魄撕裂得最痛苦的一日。
黎煦難得沒有和謝鈺瑤黏在一起,說是有生意問題要處理,去了書房歇息。
我站在謝鈺瑤身旁,感受到魂魄涌動,迫切的想要契合完整,便又試著沖破封印。
可幾次下來,不僅沒能沖破封印,封印反而還加強了一點。
我熬到五更時,已筋疲力盡。
卻忽然感應到有一絲微弱的氣息在庭院后方,就快要斷絕了。
我順著感覺飄蕩過去,在一個堆滿木柴的房間里,看到了在陰暗角落里奄奄一息的小姑娘。
她臉色蒼白,形如枯槁,費力朝我動了動手指,嘴唇一張一合,聲若蚊蠅:“救、我。”
我一愣,她是真的要不行了,都能看到我的魂魄了。
我連忙附到她身上,給她續(xù)了一口氣,也僅僅是一口氣。
離體后,我飄在空中,驚愕不已,坦言實在救不了她。
“是誰活生生吸光了你的精血精氣?”
除了噬魂獸,我鮮少見到如此歹毒的修煉方法。
小姑娘表情痛苦,五官都有些扭曲,她緩緩吐出幾個字:“公、子……是、妖。”
說完,她頭一歪,斷絕了氣息。
我頓時如遭雷擊,呆立了很久。
猜測成真,他不是黎煦!
那殺我的就不是黎煦,是我誤會他了,他沒有背叛我。
是這只該死的妖怪。
那黎煦呢?我一陣心驚,不敢多想,我的阿煦……他還活著嗎?他一定還活著。
第二日清早,老夫人說他的丫鬟菱菱不見了。
管家最后在柴房找到了她的尸體。
老夫人哭不成調(diào),說菱菱昨夜只去了黎煦的書房送湯。
那碗湯灑落在了后院,黎煦面色凝重,說菱菱沒有來過。
我分明看清了他低頭時嘴角的笑。
菱菱,是他殺的。
(四)
菱菱的死因不清,老夫人著人厚葬了她。
在老夫人生辰那日,她請了位發(fā)須盡白的道長上門,不是祈福,而是為菱菱做法事。
我一看道長的架勢,就知道他是有真本事的。
他來時的第一眼就是看向我。
我在他震驚的目光中,用只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對他說:“現(xiàn)在的黎煦是妖,勞道長逼他現(xiàn)形,我會助你一臂之力。”
道長不發(fā)一言,沉著臉點頭。
法事做完,他轉(zhuǎn)頭對老夫人說:“老夫人,老道有一明鏡,可照出殺害菱菱姑娘的真兇,請老夫人配合。”
所謂明鏡,是照妖鏡。
“當真?那就有勞道長了?!崩戏蛉饲榫w激動,拄著拐杖悄悄給道長塞了一沓銀票。
道長尷尬地咳嗽了兩聲,推開銀票沒有收。
在道長拿出照妖鏡時,我看到了老夫人身邊的黎煦在默默往后退。
我施法拽了一下謝鈺瑤的袖子,她注意到了要離開的黎煦。
“煦哥哥,你去哪兒?”
這一聲喊叫,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了黎煦身上,正是最好的時機!
道長目光一凜,銳利的眼神中透著堅毅,當即對準黎煦照了過去。
黎煦的右手驟然握成拳頭。
我猜到他要做什么,及時向照妖鏡注入法力。
只一剎那,“砰”的一聲,照妖鏡就碎了。
唯有我看清了,方才鏡中顯現(xiàn)了一只九尾白狐。
這只妖的道行,比我想象的要高。
道長的手被碎裂的鏡片劃出了斑駁的傷口,鮮血淋漓。
“什么破鏡子,都是唬人的東西?!焙斨桁隳菑埧∶赖哪?,挑了挑眉,對著道長譏諷。
書友評價
最近,對小說《他不是我的郎君》的癡迷可以用走火入魔來形容,小說故事情節(jié)繁復、架構(gòu)浩大、人物群象豐滿、語言自然靈動,受到眾書迷的追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