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天圣四年冬月初,京東東路青州府益都縣張家村。
張?zhí)魄涿H坏奶痤^,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環(huán)境。
空蕩蕩的房間內,僅有一桌一凳一床,床頭的桌子上點著一盞黑呼呼的油燈,破舊不堪的窗幔烏黑發(fā)亮,預示著主人已經(jīng)很久沒有漿洗過了。
僅有雕花鏤空的拔步床,顯示著這一家曾經(jīng)的輝煌。
床上躺著一個干瘦的中年人,只見中年人雙目緊閉,臉色微黃,只有微微翕動的胸口預示著這是一個活人。
張?zhí)魄涞皖^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一身麻布衣裳,補丁摞補丁,關鍵是補丁的針腳很寬,顯示著這一家并沒有女主人,不過衣服上倒是有一股清新的味道,應該是經(jīng)常漿洗的緣故。
“咦?這是在哪?”,張?zhí)魄涿悦A恕?/p>
張?zhí)魄涿嗣约旱哪?,竟然沒有胡子,和自己二十七歲的彪形大漢形象明顯不符。
“哦,我這是做夢呢,趕緊醒過來吧,太詭異了。”
張?zhí)魄溆峙康酱采?,想趕緊睡過去,只要夢里睡過去了,現(xiàn)實中我就能醒了。
但是,張?zhí)魄涓杏X趴了有一個小時了,還是睡不著。
夢中的世界,越來越真實。
張?zhí)魄湔酒饋?,拉開四處透風的門,向外看去,只見寬闊的天井被月光照的斑駁陸離,一陣北風吹來,張?zhí)魄涔斯砩系囊路?,奈何裹不裹的根本就不起作用,寒風依然像刀子一樣扎進他的衣服里。
“這是哪?這是哪?我在哪?”,張?zhí)魄湫睦锊粩嗟膯栕约骸?/p>
張?zhí)魄涫箘牌艘幌伦约旱母觳玻魂囥@心的疼痛傳過來。
忽然,張?zhí)魄渲桓杏X腦袋像是炸開了一般,海量的信息向他的腦袋涌來。
張?zhí)魄涫懿蛔∵@頭痛欲裂,大喊一聲“疼死我了”,便暈了過去。
夢里,張?zhí)魄涓杏X自己還是青州古城大街上那個賣文房四寶的小店主,還是那個看到游客就要兜售他臨摹的古畫的新時代好少年,只不過是趁著中午沒人的時候睡了一覺。
張?zhí)魄洳粩嗟膯栕约?,哪個是現(xiàn)實?哪個是夢里?
睡夢中,張?zhí)魄鋬墒赖挠洃浡娜诤显诹艘黄?,他現(xiàn)在叫張?zhí)魄洹?/p>
不知道昏睡了多久,張?zhí)魄渎男蚜诉^來,雖然還是睜不開眼睛,但腦袋已經(jīng)不痛了。
張?zhí)魄渎氖崂砹艘幌履X子中的信息,內心苦笑起來,我穿越了。
他已經(jīng)不是在青州古城賣文房四寶和假古玩的有志青年,他現(xiàn)在是大宋好少年,京東路青州府益都縣張家村人士,年方十七歲的張?zhí)魄洹?/p>
而床上的病人,則是他的父親張桂山,青州府的前舉人,現(xiàn)在的秀才公。
秀才公很值錢嗎?如果是明清時期,秀才公也能被尊稱一聲老爺,可在宋朝,秀才公和村民沒什么區(qū)別,真正做到了秀才不如狗的地步。
宋朝,只要是參加發(fā)解試的人,都可以被稱作秀才。
不知道過了多久,張?zhí)魄渎牭搅穗u叫聲,又聽到院門口傳來腳步聲,隨即就是一陣緊張的呼救聲。
張?zhí)魄涓杏X被人抬到了床上。
一個奶聲奶氣的小女孩,操著古怪的山東話問道:“伯父,俺大哥怎么了?”
一個粗獷又略帶嘶啞的聲音說道:“蘭子,你大哥累了,要睡覺,你去院子里玩哈,別打擾你大哥休息?!?/p>
叫做蘭子的小孩,應該是張?zhí)魄涞挠H妹妹,今年六歲,至今還沒有大名,家里人一直蘭子蘭子的叫著。
蘭子哦了一聲就跑出了房間。
“哎!”,大伯嘆了口氣,“你這孩子,世上可沒有比你更有孝心的孩子了,至于如此嗎?”
一個中年婦女的聲音:“他爹,唐卿沒事吧?”
“哎,不知道啊,你說要是唐卿再出個好歹,蘭子怎么辦?”
“也不知道桂山能不能醒過來,你說這孩子也是,把家里唯一的五畝地賣掉了,他們爺三個以后怎么活?”
“先別管以后了,這爺倆能闖過這一關去再說吧?!?/p>
張?zhí)魄渎牭竭@,不禁悲從心來,人家好好的穿越,不是當小閣老就是當富家子,我他娘的穿越到一個窮鬼身上?
自從張桂山發(fā)解試落榜后就一病不起,已經(jīng)一個多月了,至今沒有好轉的跡象,為了給張桂山治病,張?zhí)魄浒鸭依飪H有的五畝地賣掉了。
想到此處,張?zhí)魄涞难劬χ辛鞒隽嘶诤薜臏I水,“我的小店啊,我的文房四寶啊,我的紅絲硯啊。”
“孩子,別哭,累了就好好休息休息,家里有我呢。”
張?zhí)魄淇迚蛄?,心情好了很多,再次沉睡過去,夢里,他慢慢的接受了穿越的新身份,窮鬼張?zhí)魄洹?/p>
當張?zhí)魄渎犻_眼時,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小女孩的臟臉,張?zhí)魄涞哪X子里立刻冒出了這個小女孩的信息:親妹妹蘭子。
“蘭子?”
蘭子激動的對著門口喊道:“伯父,我大哥醒了?!?/p>
一個驚喜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過來,“是嗎?太好了,太好了,蘭子,去給你哥盛飯,快點。”
蘭子答應一聲,就從床上跳了下去,準備往門口跑。
看到哥哥艱難的想起身,蘭子又跑回來,爬到床上,用稚嫩的小手去拉張?zhí)魄洹?/p>
蘭子使出吃奶的勁,也沒把張?zhí)魄淅饋怼?/p>
“唐卿,快躺下,你一天多沒吃東西了,肯定沒力氣。”
張?zhí)魄淇嘈σ幌?,對伯父張桂恒說道:“伯父,我父親怎么樣了?”
張?zhí)魄鋯柍鲞@句話后,覺得有點不可思議,我和這個便宜父親有啥感情?我竟然在關心他?
張桂恒嘆了口氣,說道:“還是老樣子,家里的藥也沒了,我又沒錢抓藥,只能靠他自己挺過來了。”
張桂山,今年三十八歲,從十八歲起就一直參加青州府的發(fā)解試。
在青州府,張桂山也算是出挑的人物,二十年間通過了七次發(fā)解試,取得了舉人的資格,但每一年都是在省試階段被刷下來。
明朝,舉人這個稱呼是很牛逼的存在,但在宋朝,舉人并不是常設的,而是兩年或者三年考一次,只要通過了青州府的發(fā)解試,接下來兩到三年就可以被稱為舉人。
宋朝的舉人也沒有什么特殊的權力,僅有一個見到縣官不拜的待遇。
如果張桂山繼續(xù)考下去,早晚有一天能當上官,宋朝有相關的規(guī)定,那就是通過特奏名入仕。
什么是特奏名?宋朝第二位皇帝宋太宗趙光義規(guī)定,“國朝進士累舉不第者,限年許赴特奏名,號為恩科?!?/p>
但舉人要享受特奏名待遇,需要熬上幾十年,特奏名的條件是“進士、諸科十五舉以上”,也就是說,只要你能連續(xù)參加十五次省試,即便考不上進士,就能被特批為進士。
張桂山在最近一次的秋闈中落榜,失去了舉人資格,也就是說,張桂山想當進士的美夢被生生的打斷了,張桂山受不了打擊,吐血昏迷,被同窗送回了家。
書友評價
《大宋:從詞曲開始縱橫文壇》堪稱是一部風靡小說,由作者騎驢執(zhí)筆,小說故事情節(jié)曲婉,騎驢文筆流暢,運墨如飛,成功勾勒出了以張?zhí)魄鋸埞鹕綖橹鹘堑娜宋锶合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