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志遠一直在退讓,一直在忍耐。
從市里到營子鄉(xiāng),本就是發(fā)配性質(zhì)。
再加上他受到了感情上的傷害,所以一直十分低調(diào)。
在工作上,任勞任怨,在生活上,節(jié)儉質(zhì)樸,他是鄉(xiāng)里公認的好干部。
但是,他也因此被蔡生、宋大成穿了不少小鞋,明里暗里的欺負壓榨更是層出不窮。
這些他都忍了。
何斌冒領(lǐng)功勞,他也忍了。
葛平出面敲打他,他還是忍了。
但,如果忍無可忍,就不能再忍。
現(xiàn)在,身邊多了個孫雅,他不想再做那個領(lǐng)導(dǎo)眼中的窩囊廢。
不過,喜歡凡事謀而后定的他,絕不會像個愣頭青一樣,橫沖直撞。
他不是不會斗爭,而是不屑于斗爭。
老人家都說,與人斗其樂無窮。
他不過是不想那么“樂”罷了。
這通電話,就是坐實他是被逼接手上苗田的事實。
不過,他還是低估了宋大成這個老狐貍。
“志遠同志,我不明白你說的什么,你跟何斌同志之間的事情,你們自己處理就好?!?/p>
秦志遠默默掛斷電話,慢慢來,這事兒不急。
或許聽說了他受了氣,下班后,孫雅特意在宿舍里炒了幾個菜,還特意買了幾瓶啤酒回來。
孫雅的手藝不錯,菜式簡單,但味道很好。
秦志遠喝了一瓶啤酒,更把她做的菜一掃而空。
孫雅十分開心。
她寬慰秦志遠不要多想,還給他說了一些鄉(xiāng)里縣里的內(nèi)幕情況。
他這才確定,原來何斌確實很有來頭。
孫雅也勸他,不要魯莽,現(xiàn)在整個蒼南縣的政治生態(tài)有些荒唐走板。
書記跟縣長似乎都有些不務(wù)正業(yè)的味道。
于是乎,據(jù)說背景雄厚的徐高原猴子稱大王,在縣里呼風(fēng)喚雨、作威作福。
他簡直成了蒼南的土皇帝。
在這種情況下,跟徐高原斗,確實不明智。
秦志遠承認,正面對抗,絕沒有他的好果子吃。
他很清楚自己應(yīng)該做什么,更清楚自己怎么做才好。
跟孫雅聊到八點多,他才依依不舍的回了自己房間。
當(dāng)然,在離開之前,他還是收了點利息。
回到自己房間,他照著鏡子,感覺嘴唇有些紅腫。
沒想到,孫雅熱情起來,還真讓人有些…控制不住。
一夜無話,第二天,秦志遠照例最早進辦公室。
等他收拾完,大家這才進門。
吃了馮佳替他帶的早點,秦志遠就想去一趟上苗田。
其實,上苗田村一直在秦志遠的代管之下。
他之所以對何斌那么說,有一定目的。
熟悉組織工作方式的他很清楚,除非這個典型批不下來。
只要有批下來的希望,市里一定會委派組織部的同志進行明暗結(jié)合的調(diào)研。
他何斌就是再神通廣大,在組織部門嚴密的調(diào)查之下,也會原形畢露。
那時候,可不是何斌自己的問題,或許…
秦志遠嘴角露出了微笑。
大苗田的村支書姓田,屬于實干派。
上苗田的支書姓苗,屬于封建大家長。
但甭管是踏踏實實為大伙兒做事的田志勇,還是封建大家長一樣的苗大虎,都算是好干部。
一進上苗田村,正好看見苗大虎站在路邊,跟幾個村民說著什么。
原來是村里幾個貧困戶,正在詢問今年的扶貧資金發(fā)放的事兒。
秦志遠代管上苗田,做的所有事情,都跟現(xiàn)金往來沒有關(guān)系。
或者說,他從不插手。
這一點,苗大虎很無奈。
用他的話說,鄉(xiāng)里的領(lǐng)導(dǎo)是不是都是瞎子聾子,怎么就分辨不出誰是干事兒的,誰是搞事的?
秦志遠跟何斌不熟,自然不會多說什么。
上苗田這邊所有的與金錢有關(guān)的事情,他都形成書面報告,遞給宋大成。
當(dāng)然,這種情況確實不多,他也就碰到過一次。
比如他們聊得扶貧資金問題,就是秦志遠打報告申請的。
大苗田半個月前就把這個事情完成了,上苗田這邊,又是什么情況?
秦志遠沒有插話,見苗大華三言兩語把這幾個貧困戶打發(fā)走,才跟他一起向村部走去。
路上,秦志遠說出了心中的困惑。
“苗支書,我不明白你的意思?!?/p>
“那筆扶貧資金你該不會挪用了吧?”
“挪用?小秦干部,天地良心,我苗大虎還不至于克扣鄉(xiāng)親們那倆救命的小錢兒。”
“錢沒下來,我有什么辦法?”
上苗田有十一家貧困戶,按照政策,每家將發(fā)放生活補助一千到三千元不等。
十一家,合計一萬九千元。
上苗田情況還是不錯的,至少比大苗田強不少。
大苗田貧困戶二十七戶,占比近百分之三十。
那邊那么復(fù)雜的事兒,停止用都做完了,苗大虎這邊怎么還沒拿到錢?
國家扶貧款,是戴著帽子撥下來的。
往年,許多地方窮,都習(xí)慣雁過拔毛,上面撥一百,到了下面,能剩下三十,都算各級領(lǐng)導(dǎo)有良心。
但這些年,國家點對點,專門賬戶撥付,沒有任何人敢動這筆錢。
也就是說,基本不存在
“小秦干部,不是我抱怨,我去了鄉(xiāng)里好幾趟了,就是沒人理我?!?/p>
“后來,我請財政所的一個會計吃了頓飯才知道,這錢竟然被那個酒壇子拿走了。”
何斌,外號叫酒壇子。
鄉(xiāng)親們跟秦志遠說,何斌來過上苗田兩次。
每次來都喝得醉醺醺得。
事兒沒干,酒倒是喝了不少,從此就多了個酒壇子的外號。
“可是,酒壇子我惹不起呀,你讓我怎么辦?”
“但是,讓我自己把這個錢墊上,好像也不合適吧?”
聽著苗大虎的牢騷話,秦志遠也很無奈。
說到底,他沒本事找何斌把錢要過來。
這個何斌,你說他精吧,大熱天的趿拉個棉鞋。
你說他傻吧,仗勢欺人的手段比誰都溜。
誰讓人家有個那么硬的后臺???
秦志遠這次過來,主要還是要更新一下貧困戶檔案。
另外,也要把扶貧臺賬、貧困戶上墻等工作落實下來。
這項工作十分繁瑣,不過有了苗大虎的幫助,就不一樣了。
前段時間大雨,苗大虎及時組織群眾開展自救活動,做的井井有條。
他當(dāng)時還鬧了個笑話,把抗洪救災(zāi)說成了抗震救災(zāi)。
不過意思明白就得了,那時候也沒人挑字眼。
把所有工作處理完,就到了下午,剛進鄉(xiāng)政府大門,他就看到了財政所所長李長山。
他趕緊跟李長山打招呼。
李長山是蔡生的人,因此對他愛答不理的。
秦志遠熱臉貼了個冷屁股,也沒在乎。
他要的是一種姿態(tài),而不是面子。
目送李長山離開,一轉(zhuǎn)頭,就看到了杜長龍。
杜長龍希望能夠上位鄉(xiāng)鎮(zhèn)黨高官。
蔡生則想把杜長龍死死壓制在鄉(xiāng)長位置上不動彈。
雖然沒有到換屆的關(guān)鍵時刻,但他們的斗爭早已經(jīng)公開化,白熱化。
秦志遠猶豫了一下,跟杜長龍打了聲招呼。
“對了,小秦,我正好有點事情要找你,十分鐘后,你來趟我的辦公室。”
昨天宋大成找了,今天,杜長龍也要找他。
難道都是為了站隊的事兒?
書友評價
三天三夜,終于把這部小說《從小人物到權(quán)路巔峰》看完了,大結(jié)局的那一刻,心底難免有說不盡的不舍和失落,希望作者飄零狼魂能繼續(xù)寫第二部的朋友,麻煩幫忙頂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