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不由在心里喝聲彩,沒料到這人貌不驚人,身材瘦小,說出的話卻極有道理,忙正色道:“楚兄說的有理,倒是在下魯莽,以貌取人了?!敝烊呀?jīng)笑著上前:“楚二哥,這是張大叔,是大爺?shù)昧Φ墓苁?,為人詼諧。”
桃姑忙又放下包裹重新施禮:“原來是張大叔,小可有禮?!睆埓笫寮泵€禮:“聽得三侄子說你是個行商,并不是伙計,怎么對我行禮呢?”
行商?桃姑本以為是舉薦自己做伙計的,怎么又變成行商了?她轉(zhuǎn)頭去看朱三,朱三對她使個眼色,既是行商,想來也有朱三的道理,一行人說著話行來,已經(jīng)進了莊。
陳家有錢,這莊子也蓋的極大,再加上又是走海路的,還有些稀奇古怪的擺設,桃姑一路行來,只覺得眼睛都不夠看,卻也不敢細看,也不知這陳大爺能不能允自己上船,朱三說的自己是個商人,要備些什么貨呢?
還有這一路上的嚼裹,這三十兩銀子是夠備貨還是夠吃喝的?桃姑不由暗自怪自己想的不夠周到,只是已經(jīng)到了這步,也只有硬著頭皮往下走了。
一路曲曲折折,到了一個園子里面,亭子之下,列著一幫小戲,正在那里吹拉彈唱,亭子里坐著幾個男子,伺候的都是年輕美貌的丫鬟,都一色著了梅紅衫子,淺藍背心,腰間束了桃色汗巾,白綾的裙子,頭上飾鮮明,臉上笑容醉人。
桃姑見了這種排場,不由心里咂舌,難怪要讓自己充作商人,只怕這陳家挑伙計,也要容貌周正的,自己縱穿了男裝,這面貌看起也是丑陋的。
張大叔示意他們少待,徑自進了亭里,高踞上座的是個三十來歲的男子,一部大胡子幾乎把臉都遮住,聽到張大叔的話,眼往桃姑所在方向掃去,雖隔的遠,桃姑卻覺這人的眼似刀一般,只一眼掃過,就像把人從里到外都看了徹。
桃姑心里一凜,卻明白這根稻草怎么樣都要抓住,咬下唇就回看回去,陳大爺沒料到桃姑并不似一般人樣有些畏縮,心里不由點下頭,對張大叔點下頭,張大叔會意,領(lǐng)頭的丫鬟急忙叫停那幫小戲,旁的男子見陳大爺有事,都行禮退下,只剩的一個稍年輕些的依舊坐在那里。
張大叔已經(jīng)領(lǐng)著他們進來,桃姑對上座的陳大爺拱手行禮:“小可姓楚,祖上務農(nóng),近些年農(nóng)時不利,就走了商人這路,還望陳大爺多多帶契。”
陳大爺聽了桃姑這話,也不還禮,也不請她坐下,手里只是捏著茶杯蓋,眼往桃姑身上掃,這樣無理的舉動,桃姑依舊不忤,站起身子,脊背挺直回望過去,陳大爺見桃姑一雙眼又黑又亮,臉上還有一種倔強的光,身材雖然瘦小,但看起來還是結(jié)實,只是怎么看著有些不對勁?
陳大爺?shù)难蹚奶夜蒙砩吓查_,對著朱三:“這是你們的親戚?”朱三本來撒了個大謊,就怕陳大爺現(xiàn),聽到他這樣問,暗地擦掉汗,對上打了一拱:“確是小人的親戚,他父母雙亡,家里田產(chǎn)又被兄長占去,這才做些小經(jīng)濟,小人也是聽他說的十分苦痛,況且大爺這里也有行商附來,這才大膽替他求情。”
朱三這話說的很有道理,但陳大爺?shù)拿碱^還是沒有松開,他的眼又轉(zhuǎn)向桃姑,桃姑不由有些慌亂,但是若這時就露出破綻,自己的那些話可又怎么實現(xiàn),在心里一咬牙,坦然的回望陳大爺。
陳大爺?shù)拿碱^又緊了些,若這人心底有事,又怎會如此坦然,倘若不是女子?陳大爺望她喉嚨中間望去,可是桃姑所穿衣衫領(lǐng)子很高,一時又分辨不出來?
總不能讓她脫了衣衫驗身吧?又不是宮里進個太監(jiān),陳大爺一時沒了決斷,年輕男子開口了:“大哥,我瞧這人說話有理,而且目光坦然,定不是那種宵小之徒,大哥就收下他吧,船上此時不是少人手嗎?”
這可奇怪了,自己這個弟弟雖說掌家,但從不管自己船上的事,有無數(shù)的商人想要附船,也有求到他頭上的,他可從來沒說過半句,怎么今日為這人求情?
陳二爺見哥哥看向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卻并沒有說話,不知怎的,見了桃姑就覺得該幫忙,或者是她身上感覺到的悲哀吧。
書友評價
本部小說《夫貴妻榮只是傳說》是我看過的年度最佳小說,作者秋李子將人物性格刻畫的淋漓盡致,有時讓人跟著哭,有時讓人跟著笑,好久沒有這樣的情感宣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