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越生氣，尤其是顧若汐的沉默，更加引起了唐笑的不滿。

裝什么柔弱，估計(jì)就是她這張狐媚子臉，讓許總動心了吧？

心頭的嫉妒，讓她無法靜下心來，唐笑側(cè)過頭斜睨了一眼顧若汐，突然停了下來。

顧若汐跟在她身邊雖然不明所以，但也還是跟著停住了腳步：

“怎么了？老師。”

顧若汐柔聲地詢問，眉目間也沒有一絲不滿的神色。

該死的是，不管是態(tài)度還是語氣，唐笑都不能從她身上挑出一點(diǎn)不好的地方來。

但是心里的不爽還是在的，于是她清清嗓子，用周圍觀望的人都聽得到的聲音問顧若汐：“我沒記錯的話，你之前是一個歌手是吧？”

“歌手”兩個字深深地戳到了顧若汐的傷口，那些被努力隱藏的東西，現(xiàn)在被唐笑輕描淡寫的淡淡一句話就被撕裂開，展現(xiàn)在眾人的眼皮子底下。

她本以為自己換了一個新的地方，就可以拋掉過去的事情，用一個全新的面貌去生活了，她本以為自己終于逃開了，她本以為……

唐笑看著顧若汐搖搖欲墜的身形，滿意的勾起嘴角步步緊逼：“怎么？我哪里說錯了嗎？”

顧若汐的笑容有些蒼白：“沒有，我曾經(jīng)是一個歌手?！?/p>

“那就好，簽了我們YU娛樂，就要有點(diǎn)真本領(lǐng)，現(xiàn)在正好這么多人，你來高歌一曲給大家展示一下？我們有這個榮幸嗎？”

唐笑滿意地看著顧若汐一步步走進(jìn)了自己設(shè)好的圈套里，眼角的笑意更甚。

“我……”

顧若汐清了清嗓子，那把有些低迷沙啞的嗓音中艱難地?cái)D出來幾個字：

“出了一些變故，嗓子毀了，抱歉，唱不了?！?/p>

等的就是這一句。

唐笑輕哼一聲，雙手環(huán)胸。

“哦？嗓子壞了，那總還有什么其他優(yōu)秀的技能吧？別說你除了這張臉，什么都沒有?！?/p>

聽到這句話，顧若汐的手指驟然收緊，帶著幾分無奈和痛楚。

有些人，就喜歡戳別人的痛處，樂此不疲。

“抱歉，沒有?！?/p>

在嗓子毀了之前，她是天之驕子，可除了唱歌，她一無是處。

“怎么這種人也能進(jìn)我們公司了?。俊?/p>

“她簽的什么合約?。吭S總瘋了嗎？還要捧她做歌手？”

“你懂什么，這樣的人就長了一張好看的臉而已，人家嗓子的功力不行，床上肯定很有能力啊，嘖嘖嘖，誰知道許總怎么想的，咱們公司那么多好看的藝人一抓一大把，非得出去找……”

嘰嘰喳喳的議論聲，同時落到了顧若汐和唐笑的耳朵里，一個是梗直了脖子，努力不卑不亢地站在原處接受眾人的打量。

另一個則優(yōu)哉游哉地抱著手站在一邊，看著顧若汐接受千夫所指的樣子，心底的爽快難掩。

她也配！

唐笑嘴角的譏笑更濃：“既然是嗓子廢掉了，那么再怎么教都沒用了，你啊，就別做什么出名的美夢了！”

顧若汐沒有反駁，右手垂在身側(cè)把衣角捏變了形，不得不承認(rèn)，唐笑的語氣雖然刺耳，但是說的是對的，顧若汐沒有這個資格再站上舞臺了。

她也不知道許言為什么要簽下自己，男人不讓她看簽約合同的具體內(nèi)容，顧若汐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來做什么的。

演員是不可能了，她并不是科班出身。

或許就是幕后吧，這樣的自己，眼下唯一指望的，就是把身上欠的債早點(diǎn)還完，或許才能解脫吧。

至于報仇，她現(xiàn)在暫時還是無路可走。

唐笑打量著她的表情，施暴者永遠(yuǎn)都是洋洋得意的，比如現(xiàn)在，她不能更滿意顧若汐的反應(yīng)了。

不是做作的嚎啕大哭也不是木然的呆滯，那種隱忍的掙扎和痛苦，給她帶來了前所未有的滿足感，她又邁開步子繼續(xù)往錄音室走，頭也不回的叫著顧若汐。

“愣在原地干什么？許總布置的任務(wù)我還是要完成的吧！可惜爛泥扶不上墻，要辜負(fù)許總的這份心意了！”

顧若汐順總的跟上去，像是這些話都沒有聽到一般，表情木然。

與此同時的總裁辦公室里，秘書把剛剛看到的這一段對話，復(fù)述給了許言。

憑借她在許言身邊多年的工作經(jīng)驗(yàn)，以及在醫(yī)院的所見所感，可以判斷出來這個顧若汐對于許總來說，絕對意義非凡，別人可能不清楚合同內(nèi)容，但是親手打印的秘書能不知道么？

許言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后面，瞇著眼聽著秘書繪聲繪色的復(fù)述，宛如場景重現(xiàn)，那些扎在顧若汐心上的話，何嘗不是也戳在許言的心尖上，他無聲地皺了皺眉，薄唇微抿。

秘書試探性地問他：“許總，唐總監(jiān)最近確實(shí)有點(diǎn)過分了，要去管一下嗎？”

許言只是搖搖頭，對著面前這個年輕小姑娘開口吩咐。

“你很聰明，繼續(xù)盯著吧，有什么事情給我報告就行?！?/p>

在乎的人都受了這種委屈，許總居然沒有去幫忙？

秘書摸不清他的態(tài)度，也只能點(diǎn)點(diǎn)頭退了出去。

顧若汐跟著唐笑到了錄音室，準(zhǔn)確來說是錄音棚，才發(fā)現(xiàn)那里并不是訓(xùn)練專用的，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那里聚集了好多人，似乎是一個一對多的小班式教學(xué)。

里面的人都是YU娛樂層層篩選留下的精英練習(xí)生，有望成為華語樂團(tuán)的新生力量。

突然推門而入的顧若汐和唐笑，打斷了她們的練習(xí)，眾人抬起頭看著她們倆，目光中帶著好奇的，也有漠然的。

唐笑自然是他們都認(rèn)識的，顧若汐聽見唐笑和他們介紹自己：

“這是新來的顧若汐，接下來的日子，將和你們一起學(xué)習(xí)聲樂和禮儀?！?/p>

一句話像是向平靜的池塘中投進(jìn)了一顆石子，蕩起千層浪。

有哪個從底層一步步掙扎上來的人，會喜歡空降兵呢？

更何況是前途一片光明的YU公司。

這里的人，連稀稀拉拉的掌聲都不屑給顧若汐，晾著她一個人站在中間，身影看起來狼狽又單薄，唐笑猶嫌不夠地補(bǔ)充：

“哦對了，顧若汐嗓子受過傷，現(xiàn)在唱歌很困難，以后大家多幫助一下她?！?/p>

唱歌有困難就滾啊！還來學(xué)什么唱歌！

眾人看向顧若汐的目光，都帶上了一絲鄙夷和厭惡，仿佛是有刃的利劍，扎在她的身上掙扎不得。

角落里突然有人開了口：“笑笑，這是你的徒弟嗎？”

唐笑一愣，旋即掛上了狗腿的微笑，忙不迭地答應(yīng)下來。

“不是的，孟琪姐，她叫顧若汐……”

沒說完的話被角落里的那個女人打斷，她有些不耐煩地掀了掀一頭柔順的長發(fā)。

“我聽到了，又不是聾，顧若汐是吧？別跟著唐笑了，我?guī)惆??！?/p>

顧若汐沒有反駁的余地，見唐笑不接話，她也不動聲色，緊接著的話，卻讓她愣在了原地。

“過來給我擦擦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