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一切，何子衿就去洗澡了。

走進浴室，被熱水浸染的感覺令她全身都放松了。

不枉她租下房子后，就給添置了一個浴缸。最普通的，最便宜的款式，用來泡澡已經(jīng)足夠了。

家里開足了暖氣，可濕著的頭發(fā)，還是覺得有些涼意。

放在電腦桌上的手機響了起來，何子衿接起。

“子衿，我打了幾次你在接，是不在手機旁嗎？”

“我剛剛在洗澡?！?/p>

“我今天辦了一件錯事，真是蠢死了，我覺得特別的丟人。子衿，你有在聽嗎？”

“嗯?！?/p>

何子衿對郁嘉的話題并不感興趣，只是偶爾符合一個無任何異議的“嗯”，“啊”。

郁嘉也不覺無聊，仍舊說的很起勁兒。

看了眼手機上時間，她打開電腦，準備瀏覽和案件相關的信息。她應該要工作了，而不是聽一個無聊人的喋喋不休。

“子衿，我知道你很忙，就聽我說完嘛！”

隔著電話，她也能感受到他刻意撒嬌的表情。要是掛了電話，他肯定要一直打，直到她的手機沒電，哪怕關機也不行。她只有一個號碼，用來聯(lián)系客戶的也是這一個，留給事務所的還是這一個。要是手機沒電，大家聯(lián)系不到她，肯定會出問題的。

無奈按了免提，她迅速瀏覽新聞，偶爾應付一兩聲，期待這一夜快點兒過去

而電話那邊，郁嘉卻喜滋滋的，認定了何子衿對他余情未了，不然怎么會對他這么溫柔。

隨著事件的持續(xù)發(fā)酵，這件事的影響遠比何子衿想象的要更加嚴重。

她隨手一搜，就發(fā)現(xiàn)了幾百條相關的信息。甚至有人還在百度開辟了專門的貼吧，對事件進行分析，供人閱讀討論。而在微博上，不少藝人都轉(zhuǎn)發(fā)了相關的熱門消息。

真是糟糕……

她按著額角，苦笑了下。

輿論正朝著一邊倒向。幾乎所有人，都認定了是慕家仗勢欺人，污蔑無辜的學子。

無數(shù)人痛斥慕家的行為，質(zhì)問慕微涼的可恥行徑。

而無論外界如何討論的熱火朝天，除了可見到趙文彬的隱晦回應，慕家沒有任何的動靜。記者們守望了好久，都沒有得到人有用的信息，最后干脆在慕微涼身上打上了高傲，藐視法律的標簽。

她并沒有見過這位慕大小姐，只通過一次電話。是一個高傲的的人，形勢已經(jīng)很不利于他們了，卻對謠言視而不見一般，不屑去解釋。

她問過，慕家為什么不做公關。而這位大小姐的回答則是：“不是有你嗎？只要贏了這場官司，那些施加在我身上的污蔑都會通通消失的。”

何子衿真想贊嘆對方一句心大，就這樣信任她。外界是如何謠傳的，她難道真的不知道？如果沒有充分的證據(jù)，不能當庭將趙文彬及其律師徹底的扳倒，今后還會有人認定這是慕家施加壓力，是來源于權(quán)勢作用下的黑幕。

她嘆了口氣，合上電腦，看著窗外黯淡的星辰，心里一陣無力。

“子衿，我和你說……子衿？你怎么不說話，你是不是睡著了。既然你睡了，我就不打擾你了。晚安，我明天再找你。對了，我母親……算了，下次再說吧?！?/p>

電話那邊一陣嘟嘟的急促音，屏幕閃動了下，很快就暗了下去。

郁嘉看著屏幕上那個熟悉的號碼，手指輕輕劃過，退出了頁面。

直到此時，他的臉上才出現(xiàn)了一絲黯然。

他知道子衿不會原諒他的。他就是個傻瓜，蠢的無可救藥。狠狠傷害了自己愛的人，不配得到幸福。這輩子，他只想求得她的原諒。

復合嗎？他慘笑了下，這個可能性太小了。

“小嘉。”女人猶猶豫豫的，對上兒子陰沉的表情后，硬是將想要說的話噎了回去?！澳愠赃^飯了嗎？我煮了你喜歡的甜湯，喝一點吧？”

雖然在北方定居多年，家里還是改不了煮甜湯的習慣。女人希冀的看著郁嘉，渴望著能夠看到他的一個笑臉。

“不用了?！庇艏尾焕洳粺岬幕氐溃骸拔易罱缚诓惶谩２灰S便進我的房間，你知道我不喜歡。”

女人的臉色微微一白，緩緩走出了兒子的臥室，她忍不住回頭看了眼，希望兒子能夠叫她一聲。然而，她注定要失望了，從那件事后，兒子對他們就厭惡起來。雖然不會說，卻用冷漠的行動和表情解釋了一切。

“唉——”她長嘆一聲，悔不當初。

冬日的清晨，總是黑暗的。

五六點鐘的時間，天黑的像午夜，濃稠似墨汁。

何子衿是被一通電話吵醒的。

接到電話后，她就再也睡不著了。

九點居然有場會議……這么早

煩躁的把自己埋進被子里，最終還是無奈爬起來。

她住在四環(huán)，在不堵車的情況下到達市中心的律師事務，需要大約一個小時左右。如果趕上堵車，兩個小時都有可能。

將自己收拾妥當，帶好一切需要的物品，她匆匆出了門。

天還黑著，但路上已經(jīng)有了上班的人群。

她慶幸自己住在四環(huán)，不用像那些住在郊區(qū)的，每天上下班就需要四五個小時。

事務所內(nèi)，她不是第一個到的，但也不是最晚的那個。

九點，會議準時開始。

“沈氏可是一塊大肥肉，這個行業(yè)里，不知道多少家事務所想要拿下沈氏的法律專務權(quán)。我們事務所在京城里也算有點兒小名氣，要是能夠拿下沈氏……”

何子衿聽著老板在上面滔滔不絕，心無雜念，閉塞雙耳，仿佛什么都沒有聽到。

沈氏？沈牧堯的沈氏……

不由皺眉，她也不想再和沈牧堯扯上任何的關系。

“王明！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了，我看好你。一定拿下沈氏，我等你的好消息。子衿，你來一下我辦公室?！?/p>

散會后，王明從何子衿身邊經(jīng)過，嗤了聲，扭身就走。

“瞧那德行，眼睛都要長到頭頂上去了！”許錚就看不慣王明這幅小人得意的樣子。在法庭上像個瘋狗似的亂咬人，總BOSS怎么把他派到沈氏去，絕對是眼睛有問題，腦袋也有坑！

“我去老板那兒，我桌上有些資料，你去整理一下?！?/p>

“子衿啊，最近工作的怎么樣，會不會感到累啊？”老板和藹問。

“一切都還好，沒什么累的?！?/p>

“那就好。我聽說你最近正在處理慕家和那個什么大學生的案子，有把握嗎？”

“說百分之百的把握，我不敢說。您既然問起這個案子，肯定也稍稍了解過。因為案件當事人的身份特殊性，已經(jīng)沒有有力證據(jù)這一項，才令案件處理起來一直極為棘手。我能做的，就是盡自己最大的努力，讓我的委托人勝訴。除此之外，我不想別的?！?/p>

老板贊許的點頭：“你這么想就很對了。外面的那些風言風語，和你沒什么關系，可千萬不要介意，影響了心情。做律師這一行的，最重要的是冷靜了。在法庭上不冷靜，就容易被對方帶著走。你也不是新人了，這一點我相信你很清楚?！?/p>

“謝謝老板關心，我會努力的?！?/p>

“對了沈氏那兒……你偶爾也盯一下。王明不錯，就是性子急躁了點兒?！?/p>

何子衿感覺到握在手心的手機震動了下，跳出了一條信息。

她看了一眼，立即回復：抱歉，我還有工作，不能赴約。

之后再也沒有任何一條短信或是電話進來，讓何子衿稍稍放心了下，全身心的投入了工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