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前。
當(dāng)馬車終于駛出梧州時,霓輕的心依舊跳得很快,胸口仍然悶悶的,她將自己的右手按住心口,眉頭緩緩皺起,帶著幾絲不安意味。
但她自認(rèn)并沒有太興奮或者膽心,得以去輔助五皇子固然好,且盡管要去天下人都肅然起敬又心生羨慕的皇宮,可自己也并未感到任何害怕怯意。細(xì)細(xì)揣測過自己身子后,霓輕愈發(fā)感覺到奇怪,假設(shè)如此,那么怎地會覺得不舒適呢。
莫非……
霓輕左眼皮突然跳了跳,這讓她更加感到古怪和煩躁。
馬車因行駛在凹凸不平的山路上,車內(nèi)便難免也十分顛簸,小姑娘盤腿坐在軟墊上,隨意抄起身邊散落的書籍,打開胡亂翻了幾頁,便又失去興致,胸口仍舊悶得很,最后只好撩開被子一蓋,小憩去了。
霓輕平日里并沒有午睡的習(xí)慣,她覺得于其花時間睡覺還不如多看些書或者練功夫研究草藥,現(xiàn)下若不是覺得哪里不舒服,恐怕也不愿躺下好好休息。
迷迷糊糊睡著前,霓輕還在心里惡狠狠暗暗想道,若將來無意遇見那塊呆木頭定要她好好嘗嘗苦頭,讓她曉得今日之煩躁難受。
小姑娘思及此處,嘴角無自覺地微微勾起,安穩(wěn)睡著。
駕車馬夫并非尋常人,而是銘天宗弟子,霓輕的七師兄陵白,因擅長馬術(shù)才被元辰老者派去照顧霓輕那小姑娘到皇宮。若要問為何非方圓老者安排,恐怕聽者也得咋舌了,盡管方圓老者現(xiàn)下只有霓輕一個關(guān)門弟子卻也不會太過關(guān)心照顧,因為他素來以自立為訓(xùn)條,無論是誰都一視同仁,就算是個七八歲小丫頭。
緊趕慢趕,馬車就在第三日清晨駛?cè)敕党浅情T內(nèi),遠(yuǎn)遠(yuǎn)望去,城里起了些許薄霧,迷蒙不清,可依舊能看見此時此刻已有些客?;蚴焓车昙以缭玳_業(yè),但人卻少得可憐。
陵白從手旁包裹中摸出干糧和水,悠哉悠哉吃起來,俊朗面容上倒是沒什么其他感情,就這么看著站在馬車前的護衛(wèi)。霓輕撩起簾子,探出腦袋,還有些朦朧睡意的雙眸掃過那排整齊如同木頭樁子的攔路者。
她于是便問:“師兄,怎么了?”
七師兄陵白將她額前略微翹起的劉海撫平,又將一小塊干糧塞進她嘴里:“也沒什么大事,若困便再去睡?!?/p>
霓輕搖搖頭,接過他遞來的溫水道:“不想睡了,我都七歲,又非無知小孩子,有什么事情你需得統(tǒng)統(tǒng)告訴我?!?/p>
唉,才七歲就一小大人的模樣,倒跟莉言那個什么都無所謂又愛發(fā)呆的木丫頭翻過來了,陵白在心中默默感慨完,抬抬下巴,示意她看向前方的護衛(wèi):“喏,那幾個家伙說是六皇子派來接你入皇宮的,我說我得跟著,他們卻不肯,執(zhí)意只許你一人前往,開玩笑,身份都尚未驗明,我怎么可能將你給他們。”
霓輕與陵白自幼便認(rèn)識且為師兄妹,雖關(guān)系沒有那么親近,但他也是看著她從小長大,算半個兄長,即是兄長,又怎會讓自家幼妹輕易交給陌生人。
打頭護衛(wèi)抱拳上前一步,端的是安靜有禮,道:“可是銘天宗的姑娘?我們乃皇子護衛(wèi),姑娘請和我們走罷?!?/p>
七師兄陵白是銘天宗里師兄姐弟妹公認(rèn)的好脾氣溫柔性子,有口皆碑,就連莉言某日為了開小灶一連拔了他八株養(yǎng)了一年的名貴月洛百核果,他都沒生氣發(fā)火,只讓莉言下回再拔之前先告訴他一聲好有個心理準(zhǔn)備。
可這樣的七師兄聽到護衛(wèi)們的話,卻難得皺起濃黑眉頭道:“若你們沒有真憑實據(jù)證明自己身份,也不肯讓我和阿霓同行,那你們也就別想接她走,我也是銘天宗的弟子,如有不滿今日在下之舉便請各位見諒,或者你們也可以去銘天宗向祥云大師投訴,想必他會很樂意懲罰在下的。”
霓輕瞧到一排護衛(wèi)臉色微變,卻并未太過明顯表現(xiàn)出來,而七師兄也擺出不愿讓步的堅定神情。她從前見他對莉言和師妹師弟們?nèi)绱藢捜?,還以為師兄從不會態(tài)度強硬對待別人。
“莫要小瞧玩世不恭或者溫柔如水的人了,只要稍微被人跨過一分底線,那么下一刻,你就會看見,猛虎狂龍,席卷天地而來。”
阿霓腦海里浮現(xiàn)出這句話來,也突然想起那日夏蟬纏綿,滿塘荷花池邊,某個呆木頭懶懶散散盤腿坐著釣魚,墨黑眸噙著的,是難以察覺到的深深笑意。
倒是應(yīng)了這句話。霓輕將溫水放進車間里,順手拿出兩本古籍,一本給七師兄一本給自己,二人便看起書打發(fā)時間,全然沒將他們當(dāng)回事兒。
護衛(wèi)們的臉色頓時更加微妙了。
晨光愈發(fā)明亮溫柔起來,街上來往的行人開始增多,熙熙攘攘,熱鬧非凡,伏壁城乃交易重要處,外來商戶眾多,城門是進城的必經(jīng)之路,可霓輕他們的馬車停在正中間,難免太過礙事,為了少招人耳目,他們二人干脆坐進馬車?yán)铮b作什么事情也不曉得。
最后還是那幾個護衛(wèi)無可奈何選擇退后一步,讓他們二人進城來。
馬車駛?cè)氤抢飼r,霓輕放下藍(lán)皮白面的古詩集,在簾子后面問那個才年滿十四歲的少年道:“七師兄,你從一開始就打著這個算盤?”
以退為進,以人口為矛,在無形中,將敵人逼得節(jié)節(jié)敗退。
陵白曬著溫?zé)岢抗猓θ荼阍诠庵袧u漸明媚起來,和聲道:“差不多,但倘若他們真不要臉下去,我恐怕就沒真沒招了?!?/p>
霓輕:“……”所以師兄你這么直接說出我心聲,當(dāng)真是體貼懂人。
喧嘩長街上,幾個黑影在陰暗處若隱若現(xiàn),但回頭一看,除了繁華笑語,便什么也察覺不到。
書友評價
愛是什么?斯嘉的在小說《最強祭妃,陛下中毒不淺》中給了我們答案:世界上唯一的你,與唯一的我相遇時,你我之間總會有一種莫名的吸引力,拉著我們,這種吸引力,常常被定義為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