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知道，他在我走后潛回了扶搖山，想去泅淵內(nèi)借業(yè)火將畢方劍重新熔煉。

畢方劍和身上的靈石卻被守護業(yè)火的朱雀一把吞下，還把自己的修為封住了。

我扶額：“那祖宗八百年都不醒一次，您老人家真走運啊?！?/p>

他欲哭無淚，抱著我的大腿求我收留。

我甩不下他，又念在他手上還有璃月晶，只得拖著他一起向前。

“警告你，我來凡間是為了歷練的，你少插手。”

他點點頭。

“還有，這段時間不去找黎昭昭，你也不許在我耳邊念她的名字。”

他為難地點點頭。

我?guī)е宦非靶?，救下一座又一座，保護了一個又一個村莊。

其間遇見了許多和那個小女孩一樣，有著天賦，卻沒去修煉的人。

大多數(shù)又和小女孩不一樣，修真之路漫漫，前期需要金錢堆砌，大多數(shù)人的天賦就因為這個敲門磚被埋沒。

可他們的心卻比大多已經(jīng)走上修真之路的人赤忱。

元清很嬌弱，每次和我露宿時他都特別聒噪。

“秋茗你看這個樹上鳥屎有點多。”

“秋茗，草地有點恪屁股?！?/p>

“秋茗，怎么陰風這么大，不會有鬼吧。”

我忍無可忍：“您有錢嗎？”

“有啊，我不但有，而且還是很多錢?！彼桶?。

“那怎么不早說！”我從樹上蹦了下來，拎著他去了最近的一處客棧。

讓掌柜開了兩間上房，元清乖乖掏錢后，我撲到了床上準備睡個好覺。

他卻推門進來，坐在了我的床邊。

“你又干嘛？！”我不耐煩地說。

“你有沒有多余的劍??？我習慣抱著劍睡覺?！彼麚蠐项^，“畢方現(xiàn)在在泅淵，怪想它的……”

我把我的本命劍扔了過去，他差點沒接住。

“怎么這么重啊……”他吃力地扛著劍。

“這是我的本命劍，就是這樣的?！?/p>

雖然它重量不輕，可是削鐵如泥，快疾如風。

“這倒不適合扶搖山的路數(shù)，扶搖劍法最注重速度?！?/p>

他摸著我的劍，上面滲出絲絲寒霜。

我一時心煩：“別提扶搖山了行不行？”

他噤聲，過了一會又問：“你到底是干了什么才被處以火刑？”

我扯扯嘴角，想到蒼玄和黎昭昭那副惡心嘴臉。

“你喜歡黎昭昭，我便不與你說?！?/p>

元清晃著我的手臂：

“求求了！我喜歡的是她這個人！我不在乎她干了什么。”

他眼睛特別真誠，我試探性地問：“那你會相信我說的話嗎？”

“當然，我無條件相信你。”他抱著我的劍發(fā)誓。

我只好將故事從頭說了一遍。

黎昭昭是裹在蒼玄懷里來的，她明媚，她乖巧，她討人喜歡。

整日黏著蒼玄和我，眼里藏不住的是對我們兩個的依賴。

又到門下其他弟子面前賣乖討好，扶搖山?jīng)]有一個不喜歡她的。

所以雖然她修為低微，但當她要求和我去幻境歷練時，我毫不猶豫地答應(yīng)了。

可奇怪的是，那一次歷練掉落的靈石寥寥無幾，原先我以為是哪位大能早我們一步來過，壓根沒注意到黎昭昭鼓囊得詭異的乾坤袋。

帶著那批師弟師妹出門三個月，還不如先前半個月的收獲多，門內(nèi)怨聲載道，卻不知是誰放出了消息，道我私心漸漲。

不久后就在我房間里發(fā)現(xiàn)了鼓囊囊的乾坤袋，是蒼玄親自找到的。

他罰我獨自歷練，把資源帶回山門贖罪，黎昭昭卻抓著他的衣袖，心疼地要同我一塊去。

這次，我冒死進入了幻月境，可是就算斬殺了比我高出幾階的魔獸，仍舊沒有什么收獲。

而我因為傷勢嚴重，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已經(jīng)是在水牢中，蒼玄懷里抱著虛弱的黎昭昭，她聲淚俱下地控訴我為了自保剔去她的仙骨。

她說那日幻月境下被封印的邪靈突然醒來，以我的功力可以逃開，可是我卻狠心削了她的仙骨去加強封印。

就算我說那時候我已經(jīng)昏迷，在場之人沒有一個人信我。

我懇求黎昭昭說實話，她卻總是一臉害怕的樣子縮在蒼玄懷中。

我與蒼玄十余年的信任，比不過黎昭昭出現(xiàn)一年。

直到他們離開時，我偶然瞥見了她的乾坤袋，非同一般的鼓囊，我才有了些許眉目。

元清聽完撓撓頭：“不會吧？仙骨這種東西怎么會說沒就沒呢？”

我抿了口茶水：

“問題就在于她的仙骨真的沒了，而且她肯定擁有特殊的資源收集能力，大多數(shù)幻境的資源，都進了她的口袋?！?/p>

“我的天，那她成為我的道侶的話，我是不是就不用為靈石發(fā)愁了？”元清兩眼放光。

我扯扯嘴角，他覺得是就是吧……

入夜，我睡得正好時，他又來了。

我揉著睡眼幾欲發(fā)作，他將我的劍輕輕靠在了門后。

“我能不能在你房間打個地鋪，你的劍太冷了，我抱著睡不著?！?/p>

“你不是沒劍才睡不著嗎？”我語氣中帶著些惱怒，他怎么事情這么多。

扶搖山那些門規(guī)該改改。

“其實，我是習慣了，身邊有點什么……”他不好意思地點著手指。

“我害怕的，是孤獨?！?/p>

好吧，又是一個可憐人的故事。

那夜他裹著被子躺在我的床下，跟我說了成為扶搖山祖師爺前的故事。

父親是混蛋，母親不堪受辱自殺，最重要的妹妹被賣去青樓。

而唯一值得留戀的母親的故鄉(xiāng)，卻被異獸掃蕩，無人生還。

“在他們都離去之后，我和我的劍便寸步不離。那時候我發(fā)誓，我一定要成為一個很厲害的人。于是我找到了扶搖山，我比任何人都要努力，終于悟出了無上劍意?！?/p>

他聲音緩緩，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

“我知人間多疾苦，修士都斗不過某些異獸，何況凡人？創(chuàng)立扶搖派時，我便把修道視為了除魔衛(wèi)道寫入了門規(guī)……”

“你要失望了，現(xiàn)在的扶搖山，并不是如此?！?/p>

那條規(guī)定早幾百年前就被換成了打雞血式的“稱霸修真盟”，大多數(shù)人修煉，不過為了超越凡塵，不過是追名逐利。

“哦。那你有沒有聽過‘修道者，為世人，為蒼生，不慕名利，不羨長生’？”他語氣中帶著一絲失落。

我點點頭。

“還有人記得這個就好，起碼還有人記得我的初衷，足矣?！彼?。

第二天起了個大早，我讓他拎著劍準備去附近撞撞運氣，看看能不能采到什么靈藥給他疏通經(jīng)脈。

我記得附近有一個靈氣充沛的幻境，于是御劍帶著元清前去。

進入時，卻聽見了一個我不想聽見的聲音。

“終于擺脫秋茗這個賤人了，天知道她要阻止我到什么時候。”

有一個低啞的聲音似乎在回應(yīng)她。

“尊上急？急也沒用，蒼玄那個廢物又打不過秋茗……”

“……”

“你的心上人似乎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哦。”我向元清挑眉。

他神色晦暗不明，抓緊了我的手。

“我當然知道幻境資源有限，可是那有什么辦法……”

我沒心思繼續(xù)聽下去，聽到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明白，黎昭昭應(yīng)該是別的勢力的臥底。

當務(wù)之急還是要先疏通元清經(jīng)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