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前夜,我的貼身侍女蘭兒吊死在房梁上,手里攥著一支她不該有的赤金鳳釵。
所有人都說她是不堪受辱,自盡了。只有我知道,這是一場精心策劃的謀殺,而我的未婚夫,
大周朝的太子殿下,就是那個冷血的兇手。三日前,我親耳聽見他與心腹密謀,
要如何利用我的家族登頂?shù)畚唬賹⑽覞M門抄斬。
他以為我仍是那個深愛他、對他言聽計從的癡傻郡主。他不知道,
當蘭兒冰冷的尸體落入我懷中的那一刻,我心里的那個天真少女,也跟著一起死了。
1朱砂痣“郡主,節(jié)哀?!鼻皝聿轵灥奶t(yī)躬身退下,
留下一個冰冷的結論:蘭兒是自縊而亡。我跪在地上,懷里抱著她尚有余溫的身體,
指甲深深嵌進掌心,卻感覺不到一絲疼痛。房梁上,三尺白綾仍在寒風中微微搖晃,
像一條吐著信子的毒蛇。太子玄黎趕到時,我正試圖將蘭兒緊攥的手指一根根掰開。
他一身玄色錦袍,面容悲戚,眼中是我看慣了的溫柔與痛惜?!版瓋?,別這樣,看壞了身子,
孤會心疼的?!彼雭矸鑫?,被我側(cè)身躲開?!暗钕拢蔽业穆曇羯硢〉孟癖簧凹埬ミ^,
“蘭兒跟了我十年,她不是會尋死的人?!薄肮轮?,”玄黎嘆了口氣,順勢蹲下,
握住蘭兒另一只手,“她定是不堪受辱。你放心,孤已下令徹查,
定會將那幾個施暴的畜生碎尸萬段,為你,也為蘭兒討回公道?!彼f得情真意切,
仿佛蘭兒真是被府里幾個醉酒的侍衛(wèi)玷污,羞憤自盡。若不是三日前,
我在假山后聽到了那場對話,我或許真的會信?!暗钕?,林家勢大,
那林姝兒又對您死心塌地,只要娶了她,北境三十萬鐵騎便如同您的囊中之物。
”——“不錯。等孤登基之后,再尋個由頭,治他們一個謀反之罪。屆時,林家滿門,
一個不留。”——“那蘭兒姑娘……”——“一個丫鬟,也配懷孤的子嗣?處理干凈些,
就說是被侍衛(wèi)侮辱,自盡了。正好借此事,安撫一下林姝a兒,讓她更信賴孤。
”我終于掰開了蘭兒僵硬的手指。一枚赤金鳳釵靜靜躺在她的掌心,釵頭的鳳眼,
是一點殷紅的朱砂。這是宮里造辦處的最新樣式,專供太子妃的規(guī)格,
上個月玄黎才拿了圖樣給我看,笑著問我喜不喜歡。我慢慢抬起頭,迎上他關切的目光。
“殿下,您說得對,是我糊涂了?!蔽覍ⅧP釵悄無聲息地滑入袖中,扶著他的手臂站起來,
身體微微顫抖,將頭靠在他肩上?!拔液门隆瑁抑挥心懔??!彼眢w一僵,
隨即緊緊將我擁入懷中。“別怕,姝兒,孤會永遠保護你?!备糁铝?,
我能感受到他胸膛傳來的心跳,沉穩(wěn)而有力,一如往昔??晌抑?,那里面跳動的,
是一顆早已腐爛的心。2灰隼蘭兒的死,在偌大的東宮掀起的波瀾,
甚至不如湖面的一圈漣漪。一個丫鬟而已。我被玄黎“體貼”地安置在內(nèi)殿休養(yǎng),
他怕我觸景生情。靈堂設在外院,我連去祭拜一下的資格都沒有。第三天,玄黎來看我,
帶來了我最愛的桃花酥?!疤t(yī)說你這幾日胃口不好,孤特意讓御膳房做的。
”他將一塊點心遞到我嘴邊,神情溫柔得能滴出水來。我張開嘴,順從地吃了下去。
“好吃嗎?”“嗯?!蔽尹c點頭,“殿下對我真好?!彼麧M意地笑了,伸手撫摸我的小腹。
“我們的孩子,也該喜歡這味道?!蔽业男拿偷匾怀粒咐镆魂嚪购?。我強忍著惡心,
臉上擠出一個羞澀的笑?!暗钕?,時辰還早,您怎么就過來了?”“想你了。
”他握住我的手,放在唇邊輕吻,“順便告訴你一聲,父皇派了‘灰隼’來查蘭兒的案子。
”“灰隼”?我心中警鈴大作。灰隼,是皇帝的爪牙,是懸在所有王公貴族頭頂?shù)囊话牙小?/p>
這支由密探組成的“影衛(wèi)”,只聽命于皇帝一人,為首的指揮使謝九,
更是以心狠手辣、斷案如神聞名。玄黎為什么要讓謝九來查?難道是做戲要做**?
“不過是個丫鬟的案子,怎么驚動了謝指揮使?”我故作不解地問。
玄黎眼中閃過一絲我看不懂的幽光?!案富收f,此事發(fā)生在東宮,又臨近大婚,
怕有心人借機生事,不得不慎重。有謝九在,也能更快還蘭兒一個公道,讓你安心。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姝兒,謝九此人行事乖張,不受規(guī)矩束縛,
待會兒他若問了什么不該問的,你擔待一些,不必與他計較。”話音剛落,
門外傳來太監(jiān)的通報聲。“殿下,謝指揮使到了。”一個身形頎長的男人走了進來,
他穿著一身與“灰隼”之名相符的灰黑色勁裝,腰間配著一把狹長的橫刀,
臉上戴著半張銀色面具,只露出一雙深不見底的眼。他沒有行禮,只是微微頷首?!暗钕隆?/p>
”那聲音,像冰塊在碎裂?!爸x指揮使,”玄黎的語氣帶著一絲上位者的倨傲,
“郡主身子不適,你有什么話,速問速決。”謝九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像鷹隼鎖定了獵物。
“郡主,聽聞事發(fā)當晚,您是第一個發(fā)現(xiàn)死者的人?”“是。”“在您之前,
可有旁人進出過房間?”“沒有?!薄八勒呖捎辛粝逻z書?”“沒有。
”他的問題簡短而直接,像一把鋒利的手術刀,一刀刀剖開事件的表皮。我垂著眼,
一一作答,心中卻在飛速盤算。“死者生前,可有異常?”“沒有,她一直……很高興,
為我和殿下的大婚做準備?!蔽艺f著,聲音帶上了哭腔。謝九沉默了片刻,
那雙銳利的眼睛仿佛能穿透我的偽裝?!翱ぶ?,”他忽然換了個話題,“您這身衣裳,
料子是北境**的雪蠶絲吧?京城里,可不多見?!蔽倚睦镆惑@。他想說什么?
玄黎的臉色也沉了下來。“謝九,這與案情有關嗎?”“自然有關。
”謝九不理會玄T黎的怒意,繼續(xù)盯著我,“死者的指甲里,發(fā)現(xiàn)了一根極細的紅色絲線,
材質(zhì),與郡主您袖口的流蘇,一模一樣。”他緩緩抬手,指向我的衣袖。一瞬間,
我遍體生寒。我低頭看去,袖口用金線繡著繁復的卷云紋,末端墜著幾縷紅色的絲絳。
蘭兒的指甲里,有這個?是她臨死前抓住了我,還是……有人刻意栽贓?“這不可能!
”我失聲叫道,“我找到她時,她已經(jīng)……”“是嗎?”謝九打斷我,語氣里帶著一絲嘲弄,
“郡主是想說,您找到她時,她已經(jīng)斷氣了,所以不可能抓住您的衣袖?
”“可仵作驗尸的結果是,死者在死前,有過劇烈的掙扎?!彼哪抗猓駜砂汛愣镜呢笆?,
直直刺入我的心臟?!翱ぶ?,您和您的侍女,當晚究竟發(fā)生了什么?”3苦草“夠了!
”玄黎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謝九!你是在審問犯人嗎?孤說了,郡主是受了驚嚇,
身子不適!”他走到我身邊,將我護在身后,怒視著謝九?!斑@樁案子,事實清楚,
就是府中惡奴見色起意,玷污了蘭兒,致其羞憤自盡!你若查不出那幾個惡奴,
就去父皇面前領罪!少在這里拿些捕風捉影的東西,來驚擾郡主!
”謝九的面具在燭光下泛著冷光,他一動不動地站著,仿佛沒聽見玄黎的咆哮。良久,
他才緩緩開口。“殿下說的是?!彼栈啬抗猓瑢χ栉⑽⒐??!笆菍傧绿仆涣?。
既然殿下已經(jīng)有了定論,屬下便依此定案。”說完,他轉(zhuǎn)身就走,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我心里非但沒有松一口氣,反而升起一股更深的不安。這個人,
太危險了。玄黎安撫地拍了拍我的背?!皠e怕,有孤在,他不敢把你怎么樣?!蔽尹c點頭,
將臉埋在他胸口,聞著他身上熟悉的龍涎香,胃里卻翻涌得更厲害了。接下來的幾天,
東宮風平浪靜。那幾個被指認為“兇手”的侍衛(wèi),很快便被謝九的影衛(wèi)抓獲,屈打成招,
在菜市口斬首示眾。蘭兒的案子,就這么了了。玄黎對我愈發(fā)體貼,幾乎是寸步不離。
大婚的日子越來越近,他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真切。只有我知道,那笑容背后,
藏著怎樣的毒計。這天,父親托人從北境送來一箱“賀禮”。玄黎當著我的面打開,
里面是一堆黑乎乎的草藥?!斑@是……”他皺起了眉。送信的親兵躬身道:“回殿下,
這是我們北境特產(chǎn)的‘定神草’,曬干后磨成粉,有安神靜氣的功效。將軍說,
郡主最近受了驚,讓我們送些過來,給郡主調(diào)理身子。”玄黎臉上的疑慮消散了些,
他拿起一株草藥聞了聞,一股濃烈的苦澀味道撲鼻而來?!坝袆谠勒少M心了?!彼麚]揮手,
讓親兵退下。我看著那箱苦草,心中卻是一動。父親從不信這些東西,
他只會送我刀槍和兵書。這箱草藥,一定有別的含義。當晚,
我借口要親手為玄黎熬一碗安神湯,將所有下人都遣了出去。我將那箱草藥全部倒在桌上,
一株株仔細檢查。終于,在一株不起眼的草藥根部,我發(fā)現(xiàn)了一點異樣。根莖上,
用極細的刻刀,刻了兩個字:“蛇。巢?!鄙叱病宜查g明白了父親的意思。東宮,
就是蛇巢。而我,身處其中。他是在提醒我,小心周圍的每一個人。我心頭一緊,
忽然想起那日謝九的眼神。他一定看出了什么。我正想著,腹中忽然傳來一陣劇烈的絞痛。
不好!是那碗桃花酥!我沖到痰盂邊,劇烈地嘔吐起來,吐出的全是酸水和未消化的食物。
疼痛像潮水般襲來,我眼前一黑,倒了下去。失去意識前,我仿佛看到玄黎推門而入,
臉上帶著一絲驚慌和……狂喜。4空城計我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里,
我又回到了三日前那個夜晚。我沒有去假山,而是直接回了寢殿。蘭兒端來一碗安神湯,
我喝了下去,然后沉沉睡去。第二天,我被玄黎搖醒,他告訴我,蘭兒被侍衛(wèi)玷污,自盡了。
我悲痛欲絕,撲在他懷里大哭。大婚如期舉行,我成了他的太子妃。他對我百般寵愛,
視若珍寶。我為他生下了長子,他抱著孩子,欣喜若狂,說要立他為儲君。
一切都美好得像一場夢。直到那天,父親的軍隊兵臨城下。玄黎撕下了他溫柔的面具,
將一把冰冷的匕首抵在我的喉嚨?!版瓋海愕K究還是反了?!彼χ?,
眼中卻沒有一絲溫度。“不過沒關系,有你和我的孩兒在手上,他不敢輕舉妄??ng。
”我難以置信地看著他,看著我們滿臉驚恐的孩子。原來,從始至終,我都是他的一枚棋子。
……“郡主,醒醒。”一個冰冷的聲音將我從噩夢中拉回。我猛地睜開眼,
對上一雙幽深的眸子。是謝九。他坐在我的床邊,
半張銀色面具在昏暗的燭光下顯得格外森然。“你……”我掙扎著想坐起來,
卻發(fā)現(xiàn)渾身無力?!皠e動?!彼醋∥业募绨?,“你中了‘軟筋散’,毒性不強,
但三個時辰內(nèi),動彈不得?!避浗钌ⅲ课伊⒖滔氲搅四峭胩一ㄋ?。玄黎!他竟然對我下毒!
“殿下人呢?”我急切地問?!暗钕掠幸绿幚?,暫時離京了?!敝x九的語氣平淡無波,
“他命我在此,‘保護’郡主的安全?!北Wo?是監(jiān)視吧。我心中一片冰涼。他給我下毒,
將我軟禁,自己卻離京了。他想做什么?“郡主似乎很意外?”謝九看著我,
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弧度,“您以為,殿下會一直守著您,看著您‘小產(chǎn)’嗎?
”他竟然知道!我瞳孔驟縮,死死地盯著他。“那天晚上,您根本沒有小產(chǎn),
只是用北境的苦草,催發(fā)了孕中嘔吐的反應,演了一出戲,對嗎?”他一字一句,
將我的計謀說得清清楚楚?!暗钕码m然暫時被您蒙騙,但事后總會察覺。您這出‘空城計’,
唱得可不太高明?!蔽议]上眼,不再看他。事到如今,再狡辯已是無用?!澳阆朐趺礃??
”我冷冷地問?!拔也幌朐趺礃?。”謝九站起身,在房間里踱步,“我只是好奇,
能讓北境WardenLin如此疼愛的女兒,不惜以腹中骨肉為賭注,
也要演這么一出戲,究竟是為了什么。”“林郡主,您和殿下之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他的聲音里,帶著一絲探究,和一絲……我聽不明白的情緒。我沒有回答。
房間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不知過了多久,他忽然開口?!澳敲冻嘟瘌P釵,還在您身上吧?
”我身體一僵?!敖唤o我?!彼f,“我或許,可以幫你?!?赤金釵我為什么要信他?
他是皇帝的鷹犬,是玄黎的幫兇。他或許只是想套我的話,拿到那枚鳳釵,
作為我“誣陷”太子的證據(jù)。“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蔽覄e過頭,冷聲說道。
謝九輕笑了一聲。“郡主,您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現(xiàn)在的處境對您很不利。
”“玄黎殿下已經(jīng)布下了天羅地網(wǎng),只等令尊大人入京,便會以‘謀逆’之罪,
將林家一網(wǎng)打盡?!薄澳怪械暮⒆樱臼撬钪匾幕I碼??赡鷧s讓他以為,
這個籌碼沒了?!薄澳拢粋€失去了最大依仗的棋子,會有什么下場?
”他的話像一把冰冷的錐子,狠狠扎進我的心里。我當然知道。兔死狗烹,鳥盡弓藏。
一旦父親被除掉,下一個,就輪到我了?!鞍养P釵給我。”他又重復了一遍,
“這是你唯一的活路?!蔽铱粗婢呦碌哪请p眼睛,深邃得像一潭不見底的湖水。
我能感覺到,他沒有殺意。可我還是不敢賭?!澳銥槭裁匆獛臀遥?/p>
”我問出了心底最大的疑問。謝九沉默了。窗外的風吹得樹影搖晃,光影在他臉上明明滅滅。
“就當是……”他頓了很久,才緩緩說道,“還一個人情?!比饲??我還想再問,
他卻不給我機會了?!翱ぶ?,我的耐心有限。玄黎殿下給了我三個時辰,現(xiàn)在,
已經(jīng)過去一個時辰了?!蔽乙е?,心中天人交戰(zhàn)。賭,還是不賭?賭,可能是一線生機。
不賭,就是死路一條。最終,我下定了決心。“在我的枕下。”謝九走到床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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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很羨慕小說《重生歸來,讓狗太子他追悔莫及》中的這對CP(玄黎謝九),他們的愛,如當空的皓月,是那么純潔,唯一、堅定與永恒。他們的情,如磐石那般堅固,風雨不動安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