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歷三十年,一品御史李晨陽勾結外戚欲謀反,事情敗露,九族被誅,倒是有趣的事情。木少爺不必如此驚恐?!碧K清淺見男子越說越混亂,索性接過話去給他做了個總結。
“李晨陽那個人平日里雖然有幾分小聰明,但是平日里最是膽小,怎么會有那個膽子謀反,那絕對不會是他做的事情?!蹦腥巳滩蛔「呗暫鸬馈?/p>
“那后來這尊玉觀音怎么會又回到了你手里?”站在后面一直沒說話的蘇炎插嘴道。
“后來,后來李家就敗落了,父親驚懼交加,也過世了,在那之前曾經囑咐我,李家收了那尊觀音,說不定是替木家擋了一劫,所以若是李家還有滄海遺珠,定要幫扶一把,也算是償還一些罪孽?!蹦腥苏f看了蘇炎一眼,繼續(xù)說道。這時從他身上開始泛出淡淡的綠色的光芒,匯成一線朝著蘇清淺的手中飛去,男人顯然已經有些失魂落魄,并沒有注意到這一點,反而是已經看見過好幾次這種情形的蘇炎依舊有些好奇的看了一眼。
在男人后面的斷斷續(xù)續(xù)敘述中,蘇清淺和蘇炎也終于得知了事情的過程。
原來眼前這位木少爺雖然看起來紈绔不堪,實際上卻是有幾分善心的,因為自己父親的臨終遺言,他私底下一直悄悄的在尋找李家后人的狀況,這樣過去了好幾年,但因為皇室對那次叛亂諱莫如深,他也不敢做的太張揚,也就始終沒有所得。
而李家自從他父親去世后,除了他也沒有人知道這件事情了,他執(zhí)掌木家商鋪生意,成家立業(yè),有了自己的孩子,生活漸漸平靜了下來,玉石生意雖然一直不是太好,也能過的去。
直到五年之后,安西府突然來了一個西域商人,聽說手上有不少的好東西,于是幾個同行依照規(guī)矩,就邀請他一起去看看。這一去不要緊,他竟然再次看見了那尊血玉觀音,就擺放在正堂中央的一副畫下面,還放著貢品,上了香燭。
而那個商人更是怪異,帶了半副青面獠牙的面具,衣服扣子一直扣到最頂上,將整個脖子遮的嚴嚴實實的,說話聲音也有些模糊,就好像喉嚨里含了鐵塊一般。
“他對于我們的上門拜訪似乎不是很耐煩的樣子,大家見狀也就早早告辭了,只把這人當成是不太好相處的怪人。我的那幾位同行也是安西府有頭有臉的人物,這一趟之后,誰也不愿再拉下臉來再去拜訪。
奇怪的是,我們不去,他也并不在意,從未上門拜訪也就罷了,竟是沒有聽說他和誰有過來往,這做生意的人,閉門造車一向是大忌,于是在幾次聚會酒酣耳熱的時候,有幾位同行就嘲笑這人一定是個傻子,要不了多久就會灰溜溜的從安西府離開了。而我因為始終心中忌憚那尊觀音,很少參與進去。而每次只要誰說了那人的不是,回去之后就一定會頭痛腦熱的,一開始并沒有人在意,后面大家也都發(fā)現不對勁了,漸漸我們這一行就有了流言,說那人是個妖人。
流言逐漸蔓延開來,可是那人府上的生意卻越來越好,經常聽說有達官顯貴的車馬來往,有人也覺得奇怪,這人看起來身份神秘,又有這么多生意,在京城住著不比在安西府住著方便。
時間久了,說什么的都有,但終究也沒有出過什么大事,再加上他只接受預約的生意,對我們這些普通玉石商人的生意也沒有太大影響,漸漸的也就被遺忘了,我一顆心慢慢放了下來,以為之前的一切都是我想多了??墒鞘虑檫€是發(fā)生了?!蹦腥苏f到這里,身上蔓延出的氣息陡然一轉,由綠變紅,慢慢的變成了赤紅色。
“李家的宅子位置好,自從李家搬走后,就被西區(qū)張家買了去,可是李家被抄,張家人也害怕了,就不敢再住著,那里就空了,誰知私下里被那個人買了下來。
那一日,我小兒子下了私塾,家里的下人一時疏忽大意,讓他走失了,我一共就兩個兒子,長子庸懦,而次子一向伶俐,我早已準備好了要好好培養(yǎng),將來撐起家業(yè)的,一聽說他走丟了,我和夫人都急壞了,趕忙讓人去找,可是一連半個月,都沒有下落。就在我們快要放棄的時候,卻收到了一封飛鴿書信,上面寫著只要我去一趟曾經的李家大宅,我兒子就會被送回來。
我雖然害怕,也驚疑,可是愛子之心終于戰(zhàn)勝了理智,我還是在深夜的時候,獨自一個人去了。
那里荒廢已久,我去的時候,門口卻掛著兩個碩大的燈籠,一般人家晚上掛燈籠都是紅色的,可是那門前卻掛了兩個白色的燈籠,顯得異常怪異。我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咬咬牙走了進去。
李家從前還是顯貴的,門口曾經有一大面浮雕石墻,可不知道什么時候,石墻已經被拆掉了,跨過門檻,一正兩偏的正院就直接映入了眼簾,都掛著白色的燈籠。在黑夜里如同鬼火一般。更離奇的是,院子里竟然有兩棵矮小的梧桐樹,正好種在月光最好的正中間。
梧桐和玉觀音簡直就是木家的噩夢,我當時害怕極了,可是我兒子還在他手里,只好按照信上所說,三跪九叩的走進了正房。
那天晚上我并沒有看見那個戴著面具的男人,可是我知道,一定是那個男人做的事情。因為正房中布置的像個佛堂,左右兩邊都擺滿了佛像,那正中間的墻上掛著那天我看見的那副畫,畫的下面供著的正是血玉觀音?!蹦腥怂坪跸萑肓四撤N巨大的恐慌里,說著說著,兩眼一翻,竟然暈了過去。
蘇清淺習以為常,畢竟是普通的凡人,身上的念力被抽取原本就會在短時間內使人虛弱,再加上巨大的恐懼或者憤怒,即便有明溪茶和摻了些仙露的點心,來這客棧的凡人十個里也有九個要暈上一回,更別說是這種一向不怎么保養(yǎng)身體的公子哥了。
“阿炎,你在這里看著,我先去小瞇一會兒,等他醒了再叫我吧。”蘇清淺揮揮手,向著屏風后面的床榻走去。
“你餓不餓?”蘇炎頗為無語,又實在不想一個人待著陪一個暈過去的男人,只好開口問道。
這些天相處下來,他對蘇清淺也算是有了些了解,不知道是不是歲月太過漫長的緣故,蘇清淺平日里最愛的兩件事情就是睡覺和吃,通常情況下前者對她的誘惑會比后者更大,可是他蘇炎出手嘛,十有八九會勾起她的饞蟲。
“吃的?餓,你又做了什么好吃的?”果然不出他所料,一聽到有吃的,她立刻毫無形象的扭頭提著裙子下擺小碎步跑到蘇炎身邊,抬頭雙眼發(fā)亮的看著他。
“之前我想著你今日沒吃多少東西,就燉了雞湯帶過來溫在后廚房里,要是餓了就在這里略坐一坐,我這就去端來?!碧K炎嘴角泛起得逞的笑意。
“好,你快去快去,你之前做的蹄花太好吃了,我吃的有些多就有點膩味,這會兒早就餓了。這活真不是一件人干的事情啊,也不知我老爹是怎么想的,居然應下那些老家伙,接了這種苦差事?!碧K清淺一邊說著,一邊頗有點不滿的嘟囔到。
蘇炎聞言一笑,知道她懶病又犯了,也不接話,轉身去了后廚房,不一會兒,就端了一個大鍋子來,還有兩個個精巧的玉石碗。
鍋子打開,香味頓時彌漫開來,雞湯顯然已經燉了好久,且去油做的極好,清亮的湯下面除了有剔骨的雞肉,還有香菇,竹筍,上面飄著青色的蔥??吹奶K清淺食指大動。
蘇炎先替她盛了一碗,看著她絲毫沒有廢話的接過碗一飲而盡,眼中泛出溫柔。
連喝三碗湯,有吃掉了半只雞,蘇清淺才滿意的擦了擦嘴角,又摸了摸肚子。
“阿炎啊,依我看,以后誰家姑娘嫁給了你,真的是有福氣,因為你肯定比那姑娘更賢惠,哈哈哈?!笨粗K炎一邊收拾,蘇清淺滿足的打了個飽嗝說道。
“越發(fā)胡說了,你才多大,就說娶不娶嫁不嫁的話?!闭f完后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蘇清淺雖然表面上看起來不過是個二十出頭的姑娘,可說不定已經活了多久了。
“唉,阿炎你可別這么說,本姑娘怎么說也比你大個三五百歲的,將來做主,為你找個書香門第的大家閨秀還是夠資格的,你就放心吧哈哈?!碧K清淺剛吃飽的時候心情是最好的,說話也是最漫無邊際的。
“書香門第的大家閨秀,你可饒了我吧,我不太喜歡那種一板一眼整天只知道繡個花斗個鳥的女子,太死板了?!碧K炎還真隨著她的話認真想了想,頗有幾分認真的回答到。
“唔,那你喜歡什么樣子的啊?”蘇清淺站起來,在一邊踱著步消食一邊問道。
“我啊,不告訴你?!碧K炎眨眨眼,一轉身端著東西去了后廚,似乎心情也還不錯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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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暮邊客棧》害人不淺,作者北岸思南筆下的人物蘇清淺蘇炎躍然紙上,如印腦海,他們的曲折讓我如坐針氈,他們的甜蜜讓我載歌載舞。雖知《暮邊客?!酚卸?,但我情愿為之上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