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躲不掉么?
兩行清淚順著嬌美的臉頰緩緩流下,她不甘心。
對從小要強的高穎來說,就算死,也不能以這種方式。
咬緊牙關,手指滑向包包里的瑞士軍刀,這是高穎從小養(yǎng)成的習慣,不論去哪里,挎包深處始終有一抹鋒利陪伴。
“別動昂!”
西瓜刀架在對方脖頸,狍哥一點點向高穎靠近。
握刀的手越來越緊,高穎的身體也止不住微微顫抖。
從小到大,她都是人群中最耀眼的明珠,即便很小的時候父母離異丟下自己不聞不問,即便黑夜里因恐懼而蜷縮成一團,但在外人面前,高穎從來都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女神,站在最耀眼的位置俯瞰這個世界。
今天,當女神卸下妝容,直面生死,她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仍是那個父母摔門而去時縮在墻角的無助女孩。
狍哥不知為什么,明明自己有很多人,但他看著高穎凄然的面孔,心里卻空落落的,尤其是伸向高穎的手,好像有什么粘稠的東西阻擋在前面,總也落不下去。
他狠狠吞了口唾沫,面前的女人給他一種很奇怪的感覺,透過她的眼睛似乎看到一個絕望、不甘、無助交織的靈魂,令人不忍傷害。
和狍哥一樣,手下們也被高穎身上的氣質(zhì)所攝,誰都沒有動。
空氣中彌漫著不安和壓抑。
“這么多人欺負一個女孩,挺能唄?”
毫無征兆,一個騷包的聲音重錘一樣敲擊在眾人心頭。
呼……
不知是誰,首先松了口氣,所有人仿佛從凝固中醒來。
“草,誰他碼這么不開眼,找死?。 贬蟾绾軕嵟?,恢復了原本的霸氣,但他的手終究沒有落下。
幾個手下拎著西瓜刀朝說話那人圍過去,訓練很有素,只有他們自己才知道,打一架流點血也許會痛快許多。
“狍哥是吧,怎么哪兒都有你呢?白天教訓不深刻?”關寧手里拎著根不知從哪兒卸下來的空心鋼管,從園林里鉆出來。
“王八蛋,是你?”狍哥一眼就認出關寧,這小子太損了,一想起黃毛那雙瘆人的三角眼,他心里就哆嗦。
“是他?”高穎心頭一震,握刀的手不自覺地松了下來。
她可不會忘記這個敲詐自己十萬塊的聲音,剛才還念念不忘地想報仇,可對方真的出現(xiàn)了,自己怎么反而有種說不出的輕松呢。
關寧身后響起咯咯地嬌笑,吳睿也從園林里走出來,無視一幫肉絲襪,徑直來到高穎身邊:
“高總,我就說嘛,十萬塊錢只能解決小問題,想要一勞永逸最好選一百萬的套餐?!?/p>
“李天鳴?”高穎冰雪聰明,立刻反應過來,瑞士軍刀指著狍哥道,“你們是李天鳴的人!”
“去死吧!”狍哥見對方識破自己,一把扯下頭上的肉絲襪,揮動西瓜刀,夾風帶雨地朝關寧劈下去。
叮叮當當……
西瓜刀雨點般落在鋼管上。
路肩樹叢后,黃毛幽靈般接近,一雙三角眼死死盯著站在路邊的吳睿。
關寧一個對七個,再大本事也得吃點兒虧,要不是他過去十年在山里的磨練,恐怕兩下就得認慫。
噗、噗……
五六把西瓜刀砍在身上,關寧疼得直吸涼氣,后背、手臂的皮肉向外翻卷,新買的李寧運動服瞬間血跡斑斑,很瘆人。
鋼管上下翻飛,關寧對傷口毫不在意,先是砸開狍哥的西瓜刀,反手一抽,狍哥腦袋上就多了個窟窿,鮮血汩汩地往外冒。
緊跟著晃動身體,大腳丫子狠狠踹在另一個家伙的褲襠,同時鋼管戳在第三人的眼睛。
短短幾秒,對方躺下兩個,傷了五個,好漢們看向關寧的眼神都帶著驚懼。
“麻痹,這貨屬牲口的么?”狍哥捂著腦袋大罵,他們用的可是正經(jīng)西瓜刀,一刀下去腿肚子粗細的小樹直接干成兩截,怎么砍關寧身上一點事兒沒有?
嘭!
哎呦!
關寧一聲不吭,抬胳膊硬抗一刀,一巴掌扇在狍哥臉上,狍哥口鼻噴血,嚎叫著倒下。
關寧則沒事兒人一樣,甩甩胳膊看著這幫人,冷笑。
剩下四個家伙你看我、我看你,不敢再動,但臉上還掛著狠勁兒。
“他胳膊受過傷,往那兒招呼!”狍哥捂著臉,說話有點禿嚕,但腦袋很清醒,想起來下午黃毛捅的那一刀。
幾人盯著關寧,果然發(fā)現(xiàn)他左胳膊垂在身側,傷口崩裂,鮮血浸透衣袖。
刀鋒閃著寒光,掀起呼呼的風聲,四把西瓜刀再次聚攏。
“小心!”
兩女驚叫。
四個人從不同方向干過來,戰(zhàn)斗力比剛才提升了一個檔次,關寧岌岌可危。
“媽的,找磚頭!”吳睿一擼大衣袖子,張牙舞爪地沖上去,架勢比狍哥還生猛。
“我車上有網(wǎng)球拍,跟他們拼了!”高穎咬著牙一臉決然,扭頭朝汽車跑去。
這時,一道黑影閃電般從樹后沖出,直奔吳睿,而小妮子這會兒正急吼吼的找磚頭呢。
“別動!”黑洞洞的槍口頂住吳睿后腦,一只手勒住她的脖子。
黃毛面無表情,仿六四早已打開保險,食指穩(wěn)穩(wěn)地壓在扳機上,稍一用力吳睿就是爆頭的下場。
“家伙放下,站好嘍,立正!”黃毛低喝。
哐當、哐當……
西瓜刀和鋼管同時扔在地上。
“臥槽!”狍哥驚呼,嚇得一動不敢動,不明白黃毛怎么來了。
對方可是真槍實彈的職業(yè)殺,狍哥這點道行在專家面前相當于幼兒園水平。
“??!”
高穎掂著兩支海德女式網(wǎng)球拍,嚇得捂住嘴。
烏黑的槍身在夜色中泛著幽光,帶給人無與倫比的震撼。
“放開她,你想要什么都行?!标P寧聲音很冷,伴隨著鮮血滴滴答答砸在地上,聽起來很刺耳。
“我要她命?!秉S毛一手掐著吳睿,另一只手拿槍頂住后腦,完全是恐怖分子行刑處決人質(zhì)的派頭。
高穎兩手死死捂著嘴巴,她怕自己萬一發(fā)出聲音,綁匪就會開槍。
狍哥一幫人也嚇傻了,他們干仗最厲害也就是斧頭、西瓜刀一類的兵器,哪里見過帶響的真家伙,早知道黃毛在這兒給他們十個膽子也不敢來。
關寧皺皺眉:“殺了她你也走不了,對方給你多少錢,我加倍?!?/p>
黃毛陰惻惻地笑:“不好意思,錢已經(jīng)拿了!”
殺手這行的老規(guī)矩:錢甭管多少,接了就得干到底,不死不休!
當然,這規(guī)矩只在老一輩殺手中流傳,年青一代不講這個,都是用錢說話。收了雇主錢沒干掉目標,反而整死雇主的大有人在。
這也導致行業(yè)信譽下降,人才凋零,好殺手幾乎絕跡。
所以,關寧聽見黃毛這樣說后,臉上多了幾分慎重。
“講規(guī)矩還對婦孺下手?”
老一輩的殺手同樣有“三不殺”的規(guī)矩:一不殺婦孺、二不殺將死、三不殺多人。
意思是,首先不殺無反抗能力的婦女兒童;其次,對馬上要死的人也不能下手,因為這有欺騙雇主的嫌疑;最后是不殺一群人,一次只有一個目標,不搞恐怖襲擊那一套。
關寧這樣說就是把吳睿當做沒長大的孩子,因為這小丫頭嚷嚷著撿磚頭,怎么看也算不上沒有反抗能力,只好勉強往未成年上面靠。
果然,黃毛聞言愣了一下,他先講的規(guī)矩,結果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帶身份證沒?”憋了半天,黃毛嘴里冒出這么一句。
“草!”狍哥沒忍住,這特么是搞笑么?殺手什么時候還查身份證??!
吳睿被掐著脖子,姿勢很屈辱,小臉早就皺成一團,看得出已經(jīng)處在暴走邊緣,面對黃毛查戶口的要求,她漂亮的臉蛋兒紅如烈火,明艷而不可方物,嘴里冷冷地吐出一個字:
“滾!”
關寧恨不得沖上去掐死這個作死的小妮子。
黃毛眼神瞬間變得凌厲,握槍的手沒有一絲顫抖,手指緩緩加力。
懂槍的人都明白,想要射準目標最好做到“無意擊發(fā)”,這是每個搶手都追求的至高境界,眼中只有目標,而沒有開槍的意識,這樣的開槍狀態(tài)才能做到百發(fā)百中。
很明顯,黃毛深諳此道。
關寧心頭一沉,身體炮彈般電射而出,動作快到不可思議。
但速度再快,也比不過手指尖的微微顫動。
嘭!
槍響。
一縷青煙緩緩升騰。
吳睿那雙明亮的眼睛睜大、再大……
書友評價
小說《沖關》害人不淺,作者木魚筆下的人物關寧高穎躍然紙上,如印腦海,他們的曲折讓我如坐針氈,他們的甜蜜讓我載歌載舞。雖知《沖關》有毒,但我情愿為之上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