霏月齋在李家宅子的東北角，從安壽堂過去，要繞過曲水廊跟鏡月湖。等李曉婉走到霏月齋時(shí)，小臉已經(jīng)被霜雪凍的通紅。

“娘，小弟！”遠(yuǎn)遠(yuǎn)看見霏月齋的大門，李曉婉吆喝著往里頭走。

“咳咳咳！”剛要入內(nèi)，卻見得屋子里不斷有人涌出來，三兩個(gè)婢女婆子正俯身在一旁，撫著胸口咳嗽。

屋子里，不斷有嗆鼻的白煙冒出來。

“這是怎么回事，走水了么？”李曉婉看的心頭揪緊，顧不得其他就沖到屋子里去。原來，是屋子燒的炭。

“曉婉，你來了？”阮笙正抱著李墨軒往外走，看見李曉婉，溫婉的臉上露出笑容。

“娘，這炭怎么回事？”讓人熄滅了炭，李曉婉拉著阮笙坐到廳里去。說話間，李曉婉一對(duì)眸子直直盯著阮笙。

阮笙將懷里的李墨軒放到榻上，還給他蓋上被褥，才是轉(zhuǎn)頭回著李曉婉的話，“想來是下人們弄錯(cuò)了，將灶上的炭拿來了。”

“灶上的炭？”李曉婉聲音拔高幾分，“那灶上的炭如何能拿到屋里燒，這幫子奴才，簡(jiǎn)直欺人太甚。看我不饒了他們?！?/p>

話落，李曉婉起身就要往外走，被阮笙拉回來。

“你好不容易才得了老太太的喜歡，莫要再為我們的事情，失了老太太的歡心。我們沒事，左右不過是下人弄錯(cuò)了。等……”

阮笙話都沒有說完，阮笙跟前伺候的紅纓“噗通”一下跪了下來，淚流滿面。

“小姐，求您跟老太太說說，莫要再為難夫人了。這寒冬臘月，給的炭火不曾足過，便是吃食也是不夠的。小公子身子骨弱，如何能受的住呀?！?/p>

“你說什么？”紅纓的話讓李曉婉頓時(shí)火冒三丈，“你說清楚些，什么叫炭火不曾足過，還有吃食，吃食怎么就不夠了。我娘她是長(zhǎng)房的嫡夫人，誰(shuí)敢如此放肆？”

見李曉婉問起，紅纓娓娓道來。

“小姐，你有所不知。老太太素來不喜夫人，府里的人難免見高踩低。可下人雖然放肆些，也不曾似今冬這般，如此的目中無人。往年冬天都是每日八兩的炭火，可如今連三兩都沒有。還有吃食，皆是隔夜的冷食。這不，今日他們又拿了灶上的炭來糊弄咱們。”

“呵呵，我知道了?！甭犃思t纓的話后，李曉婉一個(gè)勁兒的冷笑。

想來是蔣清霜知道了云姨娘的事情是她挑唆的，不敢折騰她，便是折騰她娘跟弟弟了。李曉婉咬了咬唇，作勢(shì)就要出去。

“曉婉。”阮笙生怕李曉婉闖禍，急急忙忙拉住她。

“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就不要去為難了。冬日短的很，挨挨就過去了。娘沒事，當(dāng)真沒事?！?/p>

“娘?！笨粗恍淖o(hù)著自己的阮笙，李曉婉立馬就紅了眼眶。又轉(zhuǎn)頭看一眼窩在被褥里，仍舊瑟瑟發(fā)抖的李墨軒，李曉婉更是心疼不已。

京城的冬天冷的很，若是沒有炭火，斷斷是挨不過的。

坐下來細(xì)細(xì)想過后，李曉婉心中有了主意。既然蔣清霜如此待她們，她自然不會(huì)讓她好過的。

“軒弟，你起身?yè)Q身衣服，姐姐帶你去見祖母好不好？”別過身，李曉婉坐到李墨軒跟前，淺笑著問。

李墨軒從被褥里探出小腦袋來，看著李曉婉，歡喜的點(diǎn)頭，“好，好呀?！?/p>

李墨軒今年才五歲，因?yàn)閺哪锾ダ飵Я巳醢Y，身子極其孱弱。特別是到冬日，稍有不慎便會(huì)咳嗽發(fā)燒，全身痙攣抽搐，極其兇險(xiǎn)。

李承暄跟阮笙帶著李墨軒尋訪名醫(yī)，總算找到青鸞山醫(yī)圣的后人，阮笙帶著李墨軒在青鸞山住了三年。才算，將李墨軒的情況穩(wěn)住，卻仍舊未能根除。

“娘，您相信我么？”李墨軒不同別的小孩子，平日很少出霏月齋。如今李曉婉要帶他出去，自然是征求阮笙的同意的。

阮笙雖然不知道李曉婉想做什么，還是選擇相信她，“嗯，無論你想做什么，娘都支持你。”

得到阮笙的同意后，李曉婉叮囑下李墨軒，就將李墨軒帶到李老夫人跟前。

“祖母，今日我在園子里碰到軒弟，他纏著我，讓我?guī)麃硪娔??！崩顣酝窠愕艿綍r(shí)，李老夫人已經(jīng)睡醒了，聽到李曉婉的話迎了出來。

“軒兒？”因?yàn)槿铙系年P(guān)系，李老夫人極少見到李墨軒這個(gè)孫兒。

但李墨軒乃是當(dāng)前李家，唯一的男丁，李老夫人見到他，還是難掩滿心的歡喜的。

“曉婉呀，這天寒地凍的，軒兒的身子弱，你怎么將他帶來了？”但李老夫人心里還是非常擔(dān)心李墨軒的身體的，將李墨軒拉到暖閣去，轉(zhuǎn)頭跟李曉婉道。

李曉婉撓了撓腦袋，訕訕笑了笑，“祖母，軒兒想念您了，所以孫女一時(shí)沒想那么多。”

“好孩子，好孩子。”聽到李曉婉說李墨軒想念自己，李老夫人的心都軟了下來。

李墨軒緊急著李曉婉教的話，攀到李老夫人身邊坐著，那拿起旁邊擺著的糕點(diǎn)遞到李老夫人嘴里，“祖母，吃糕點(diǎn)?！?/p>

李老夫人被李墨軒逗的直直發(fā)笑，可在李墨軒遞糕點(diǎn)的時(shí)候，李老夫人還是發(fā)現(xiàn)了，他的衣服足足少了一截。

“這是怎么回事，軒兒的衣服怎么短了一截了。這天寒地凍的，軒兒身子又不好。”李老夫人摸了摸李墨軒的手，臉色馬上凜下來。

李曉婉也低下頭，支支吾吾的答：“興許，興許是小孩子長(zhǎng)的快，下邊，下邊還來不及做吧。”

“荒唐?！崩罾戏蛉耸鞘裁慈耍?dāng)下就怒了。

“祖母別生氣，軒兒不冷，不冷?！笨匆娎戏蛉税l(fā)怒，李墨軒揚(yáng)起小手在李老夫人臉上捏了捏，奶聲奶氣的開口：“娘說，蓋被子就不冷了，不冷了?！?/p>

“蓋被子？”李墨軒的話更是讓老夫人意外了，也不細(xì)問，她讓人給李墨軒裹上大氅，領(lǐng)著李曉婉浩浩蕩蕩的往霏月齋去了。

等老夫人去到霏月齋，看到屋子的光景后，那才是真正的大發(fā)雷霆。

“來呀，去將三太太給我喊過來?！?/p>

“是。”羅嬤嬤領(lǐng)命，片刻都不敢耽擱，馬上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