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望的盡頭，是沒有希望。

蘇湘湘的希望，被他們的“供體者”一步一步逼得支離破碎。

她坐起，臉色蒼白可怖，卻異常平靜，“好，我同意移植。但我有個條件。”

她頓了頓，眸光緊緊鎖在傅寒川臉上，“手術(shù)之后，你得讓我離開。”

傅寒川薄唇緊抿，壓抑著不悅。

蘇湘湘疲軟下來，沒了之前的氣勢，聲音也近乎衰求，“無論死活，都讓我離開！我相信傅總您一諾千金，絕不會框我?！?/p>

傅寒川僵冷的臉終于松動，他呵地冷笑，嘲諷地目光似刀似箭，恨不能將面前的女人千刀萬禍。

“你不是不到黃河不死心，要等我三年么？”

蘇湘湘似泄氣的皮球，垂下眼眸，茫然的目光落在半空中，沒有焦距。

她嘆氣，渾身都散發(fā)著倦意。

背過身躺下，拉高被子，將自己兜頭蓋住，卻仍抵不住來自心底的寒意。

“不等了，我就算等你三生三世，也等不到你絲毫眷顧?！?/p>

她也曾滿懷希冀，又低至塵埃地求過他，可那時，他說什么？

就算再有三十年，我也不會愛上一個人人可欺的妓女！

此刻想來，他說這句時的眼神，與蘇建安說母親時一模一樣，厭惡，甚至憎恨！

“我本來就是一個多余的人，不該出現(xiàn)在你們面前。從此之后，我會徹底消失在你們視線之內(nèi)?！?/p>

她說，“傅寒川，我累了。等不下去了，你自由了。”

“好！”

傅寒川離開后，蘇湘湘盯著門板愣了許久。

他每一次離開都很決絕，從不回頭，這一次，可不可以有例外？

呵！她自嘲笑了笑。

畢竟，這世上掛著她的人很少。

手術(shù)緊鑼密鼓的籌備，蘇湘湘被移至隔離病房，進行術(shù)前準備。

護士給她換上了消炎的藥水。

“手術(shù)兩天后進行，現(xiàn)在給你輸?shù)氖切g(shù)前消炎藥?！?/p>

“嗯。我很困，可以不要進來打擾嗎？”

“好?！?/p>

時間過的很慢，蘇湘湘感覺從未如此平靜。

簽字，消毒，她曾抗拒的，歇斯底里的，都是最后的儀式。

病房門關(guān)上，她從病服里面翻出幾張藥品說明：靜脈注射，一毫克就會致死。這十毫克，會在一分鐘之內(nèi)讓人七竅流血而亡。

蘇湘湘把通過渠道得來的藥劑注入到消炎藥內(nèi)。

丟了注射器，她重新躺回病床?？粗恿怂幍南滓阂坏我坏蔚穆湎?，通過透明的輸液管，緩緩流進體內(nèi)。

等死的心情，竟然有種報復(fù)的快感，還有，解脫！

蘇湘湘安心地閉上了眼睛，意識開始渙散，有腥咸的液體上涌，嘴里鼻腔，被塞得滿滿的，堵得她透不過氣來。

眼角滑下的是淚么？

濕熱的觸感，那么清晰。

眼淚流進耳朵，癢癢的，好想抓，可她的手卻沉重到無法抬起。

時間流逝，沉重的世界離她越來越遠……

護士例尋進來檢查，看到五官出血，面容可怖的蘇湘湘，嚇得尖聲大叫，“快來人，搶救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