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落,春意生。
月梅閣因為長期的克扣,從院子到屋內(nèi)都是一副略顯破敗的樣子,自從溫素心穿越過來之后,倒是把她存著的小金庫搗鼓了一番,院子里面劃開了一小片地方種植地,月梅閣院子附近的樹木原本就多,倒也顯得如清新田舍般別有雅致,屋內(nèi)也一改之前寒酸的模樣,薄薄的輕紗遮掩住姑娘家臥床的大半景色,朦朦朧朧,桌子、衣柜、書桌也全都翻新了一遍,放上了不少的書畫與典籍古書,倒是像略微凌亂的書房,書香氣緩緩溢出。
別人問起,溫素心也只說自己以前偶爾也會存下一二兩銀子的存錢,久而久之就可以翻新了一次,并且大部分的東西也是普通人家使用,并不顯得富貴,在大富人家看來這些家具也可以屬于寒酸了,也就沒有引起那薛姨娘房與主房的注目。
薛姨娘院子里傳著聲音過來:“說到底不也是一個庶女!如此寒酸,真真是丟了我們溫府的臉面!”
溫素春還在禁閉,倒也沒有找溫素心的麻煩,薛姨娘也一直在自己的院子里安分了不少,溫素心也落得清閑。
“小姐,您真的不打算去錦繡坊挑幾身衣裳?”紅豆嘮嘮叨叨地在數(shù)著,“這后日便是去金國寺的日子了,聽說那瀟湘郡主也會親自到場,若是……”
“哎,小姐……”
“小姐您怎么不理理我呀?您就一點也不緊張呀?”
溫素心坐在那地面上專心致志地翻著一本醫(yī)書,滿臉都是寫著“不要煩我”四個字,一言不發(fā),只讓紅豆說個過癮。
看完了醫(yī)書,只當(dāng)做自己休息完成了,又繼續(xù)坐在書桌前抄她的《女誡》。好在在溫素心的記憶里面,即使是原身的溫素心也是一個偶爾會練練字的姑娘,這一手字也不容易暴露情況。
直到身邊的人聒噪到忍無可忍了,她才終于抬起頭來。
“紅豆,你知道前幾日的事情,溫素春被如何了嗎?”
“二小姐?禁閉了呀?!?/p>
“哼,就二小姐的這個性子,不過禁閉個幾天,怕是半點反省都沒有的。反觀我們小姐還得抄五十遍的《女誡》!老夫人這……”小琴端著茶,一臉不屑地走了過來。
話音還未全落,紅豆便匆匆打斷:“小琴!”
小琴一驚,自知下人不可亂語主子,何況現(xiàn)在四小姐的院子里還有那二姨娘派來的丫鬟,若是傳出去了……
小琴趕緊收了聲,只討好般地挽住了紅豆的手:“我的好姐姐,都是小琴的不是,下次定是慎言!”
“你啊,還有這下次呢?”
“哎嘿?!?/p>
小琴吐了吐舌頭,主仆三人倒是其樂融融,盡是朋友的氛圍。溫素心也說過小琴與紅豆無需太過多禮,平日管好院子里的下人,單獨三人在時,輕松便是。小琴和紅豆也知道自家小姐雖然落水之后性情大變,可倒是更加溫和了,人也跟著沉穩(wěn)大氣了不少,心中更是歡喜,恨不得小姐可以早日出息了,無需被那姨娘房和主房被欺了去。
“那溫素春,明日便禁閉結(jié)束了?!?/p>
“什么?”
“可知為何?”
紅豆心思細(xì)膩,倒是一下子就轉(zhuǎn)過來了,“金國寺?!?/p>
“正是?!睖厮匦狞c了點頭,“可是老夫人并沒有明確說過要帶著我去,只說了有金國寺。”
“這……”
溫素心淡淡一笑,“輪著,也不一定能輪得上我這個排行第四的庶女?!比缓筝p松地聳聳肩,原本,她對這些東西也不怎么在意,剛穿越過來的人了,這些繞繞彎彎的謀算,還沒有辦法適應(yīng)。
抄完了最后一個字,揉了揉手,便帶著去給老夫人。
讓杜媽媽驚奇的是,老夫人這一次看著那一摞抄好的書,居然點了點頭,說了一句:“拿一本上來,我看看抄得如何。”
不過,杜媽媽何其聰明,把本子帶了上去,遞給老夫人,心中念著:這四小姐,怕是要有造化了。
“嗯,”老夫人點了點,不見笑容,可臉色緩和了不少,“這字不錯,看著是下了苦功的,抄得挺認(rèn)真?!?/p>
溫素心想不仔細(xì)老夫人的想法,直得心驚著回答:“都是夫人教導(dǎo)有方,父親的女兒不可過于愚笨,平日閑時便會練上幾個大字,不成體統(tǒng)的?!?/p>
“嗯,倒是個心思玲瓏的?!?/p>
片刻,溫素心又聽見頭上傳來,“后日,我會出息金國寺一行,你也跟著你的姐姐們同去吧?!?/p>
“是?!?/p>
老夫人低頭,瞧著溫素心穿的衣服,不過一件素凈的麻制藕色長厚褙子,簡單地繡著幾朵梅花作邊,配著米白的紅桃枝繡花裙子,不過看上去倒也沉穩(wěn)雍容,氣度不凡,只有那還有些暗沉的膚色和瘦小的身子顯得有些可惜。
但這樣子的條件能把一條素凈的衣裳穿出這般效果,也實屬不易了,老夫人看著溫素心的眼睛,不摻雜質(zhì),清亮明透,像極了她的母親。
估摸也能成一個好苗子,平日定是營養(yǎng)不良才養(yǎng)出這樣的身子,以后多補補,說不定也是可以的。
老夫人的心里盤算了片刻,笑得緩和地說:“你這衣裳也太素凈了些,杜媽媽,明日陪四小姐去錦繡坊瞧瞧,置辦兩套,女孩子家出門在外,便是代表了自家府上的臉面,這般出去,指不定外人要說溫府如何了?!?/p>
然后實際上你們不就是一直在苛待這原身的溫素心嗎?
溫素心不說話,只謝了老夫人和杜媽媽,應(yīng)了下來便離開了。
從院子向外走了幾步,突然聽到幾聲細(xì)小的嗚咽聲,不知道是誰的,引起了溫素心的注意,她朝著送客的杜媽媽示意,“杜媽媽,您可有聽到些什么?”
見杜媽媽一臉疑惑,她朝著那聲音的方向過去,聽著并不像是一個人類,猜著應(yīng)該是哪一種動物。
撥開了翠綠的長柄枝葉,柔軟的草地上,池塘小石山的旁邊趴睡著一只臟兮兮的白色狗,小小只的,原本潔白的毛發(fā)都粘上了泥土,臉也是灰色臟兮兮的,瘦得非常厲害,一只眼睛還被臟東西遮擋住了睜不開來,嘴里嗚咽著,似乎是很餓的樣子。
“這是……”
杜媽媽一看,也是略有不忍,“這是老夫人先前養(yǎng)的一條狗。”
溫素心心生疑惑,上一次去找老夫人請安,也沒能看見過這條狗。
“那如今?——”
“哎……”杜媽媽嘆了一口氣,“老夫人后來聽說,這種狗以后體型巨大,以后玩著不方便,便不喜了,這不受寵的動物——”
不受寵的動物,下人又怎么會當(dāng)一回事?
想起來了,喂一些,想不起來了,便是自生自滅。
更何況看這只狗現(xiàn)在身上還有些許凝結(jié)的血塊,也一定是被哪個心腸歹毒的下人虐待過了吧?
溫素心了然,卻心底里還是一驚,僅僅只是因為這種狗以后會長成大型犬,就可以這般棄之不理了?她的心頓時涼了不少,嘗試著往前走去,這只狗已經(jīng)絲毫沒有力氣來防御了,仿佛就是在等死。
溫素心雖然穿越前在大學(xué)學(xué)的是中醫(yī),可是醫(yī)術(shù)之間自然有他們可以交流的地方,也是懂得不少普通的醫(yī)學(xué)藥理的,她小心翼翼地看著這只白色的狗,覺得他似乎已經(jīng)沒有力氣來反抗自己了,看了一眼應(yīng)該是沒有狂犬病或者其他的疾病,一只手摸了摸它的頭。
只見那條狗感受到了來人的友善,一只軟軟的小爪子努力地扒拉了一下,輕輕碰了碰溫素心的膝蓋。
僅僅是因為這一個細(xì)小的動作,溫素心起了憐憫,抬起頭來看著杜媽媽。
對方聰明地提起:“四小姐若是不嫌棄,可帶回院子里,養(yǎng)活了看看門也是好的?!?/p>
溫素心眼珠轉(zhuǎn)動,笑著答,“杜媽媽言之有理,月梅閣里,倒是可以多這樣一個活物,來幫忙看守一下院子大門,也可以解解悶?!?/p>
杜媽媽大喜:“正是?!?/p>
她也是心喜過這樣一只軟絨絨的小東西,可這也不過只是個玩物罷了,主子吩咐下來的事情,她又能置喙些什么呢?更何況平日管理著下人們,事務(wù)繁忙,自然是沒有辦法特意去照看,誰知道那些下人竟會薄情到這樣的地步?
溫素心原本讓老夫人的一個丫頭抱著狗回院子,可見她那一副嫌棄鄙夷的模樣,心中一怒,把兩人都遣散了回去,自己親手抱起了那一只白狗回院子里,這狗知道了溫素心的善意,在她的懷里是非常乖巧。
一回到了月梅閣,小琴看見了這傷痕累累瘦骨如柴的狗,也是心疼得撲簌撲簌地落下淚來:“竟有人能這么殘忍!這只狗又做錯了什么?”
溫素心心中暗嘆。推開了兩個可愛的淚人,嚴(yán)肅地吩咐下去,“別哭了,趕緊的,小琴去給我打一盆水來,紅豆去做些吃的,記得不要放鹽。”
兩個人便立馬擦干凈眼淚去做事了,溫素心摸了摸它虛弱的頭:“小家伙,可得活下來?!?/p>
白色的狗仿佛聽懂了這句話,一直白色爪子想要搭上來它的頭上,觸碰溫素心的手,卻發(fā)現(xiàn)夠不著,于是又往前伸了伸,搭在了溫素心的手臂上。
她感受著狗還有些溫?zé)岬娜馇?,決心定會把它收下來。她對著那狗笑了笑,“我也別不知道誰扔到這個世界里呢,搭個伴兒吧?!?/p>
“嗷……嗚——”
書友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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