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的時間，氣勢囂張的喬紈绔，順利變成毫無底氣的喬慫慫，轉(zhuǎn)變得毫無違和感。

見到這一幕，司夢笙眼底劃過抹訝然。

走近了些，魯管家目光沉沉地看向他，別有深意地道：“二少最近愈發(fā)精神了?！?/p>

“……還，還好?！?/p>

喬一林干笑，沒笑出聲來，表情極其僵硬。

索性魯管家沒再理他，轉(zhuǎn)頭看向司夢笙，和藹和親地喊：“司小姐?！?/p>

“魯爺爺。”

司夢笙點點頭，視線往下移，落到他提的袋子上。

電話里，魯管家只說“帶點吃的”，但這架勢……跟她是餓死鬼投胎似的。

“這是一些水果和零食，吃不完可以給同事吃。”魯管家先是把倆大袋子交給她，然后遞來個保溫桶，慈眉善目的，“不知道劇組飯菜怎么樣，我怕你吃不慣，就給你捎了一份飯菜，現(xiàn)在還是熱乎的?！?/p>

掂了掂兩手的重量，司夢笙甚是無奈，笑了笑，說：“有點多?！?/p>

魯管家臉上笑意深了幾分，“多了沒事，以吃飽為準?！?/p>

“謝謝?！?/p>

司夢笙領(lǐng)了這份好意。

微微一頓，魯管家問：“先去車上吃？”

朝拍戲的地兒看了眼，司夢笙道：“要工作?！?/p>

魯管家點頭，也沒有強求，笑道：“那就在這兒吃?！?/p>

他們倆相聊正歡，旁邊的喬一林如百爪撓心，站都站不安穩(wěn)，忍不住出聲打斷他們——

“魯爺爺，你跟她認識？”

聲音依舊是顫的，一抖兒一抖兒，飄得很。

喬一林怕極了凌家的人，光是同輩那三位爺，手段一個比一個狠、一個賽過一個的陰，挨著他們連骨頭渣都不帶剩的。

連帶著，他也畏懼為凌家做事的魯管家。

看著笑容可掬、慈眉善目的，實則笑里藏刀、綿里藏針，不是個善茬兒。

據(jù)說他是武術(shù)世家出身，年少時就跟在凌老夫人身邊，陪同凌家闖過不少風風雨雨，卻忠心耿耿。在很多事上，他都能代表凌家出面，地位可見一斑。

自凌老夫人半年前去世后，他本來想守凌宅的，結(jié)果后來不知是何原因，卻跟了凌遠驍。

魯管家笑笑，“司小姐是我的小友?！?/p>

“……”喬一林驚呆了。

忘、忘年交？！

就司夢笙這種工作消極偷懶、背地里欺凌同事、性子傲慢囂張的，是怎么蒙騙精明干練的魯管家的？

合著再精明的人，一旦老了，眼神也會不好使？

魯管家微微側(cè)過身，看著喬一林，笑瞇瞇地問：“剛聽喬二少氣勢洶洶跟司小姐討賬，莫不是司小姐做錯了什么，得罪了喬二少？”

“也不是……”

神志未歸位，喬一林沒回過神，下意識就想否認。

結(jié)果話未說完，就見魯管家收起笑容，神情漸漸嚴肅，話語倏地往下沉，“那就是喬二少沒事找事了。”

“我沒有！”

喬一林急得快哭了。

“喬二少不用急著否認，做錯事沒關(guān)系，知錯就改便可。司小姐素來寬容大度，只要喬二少誠心誠意道歉，想必會原諒你的。”魯管家聲音溫和起來，偏頭征求司夢笙的意見，“司小姐，是吧？”

“嗯。”

成為旁觀者的司夢笙，毫不心虛地應聲。

“……”

喬一林睜大眼睛瞪她。

臥槽，你哪來的臉“嗯”??？！臉皮這么厚，怎么不去守城墻呢？！

等了片刻，魯管家見喬一林沒反應，便喊：“喬二少？”

嗓音低沉有力，一字一字的透著威壓，眼神凌厲，如鋒利刀片剜過來，泛著寒光。

喬一林內(nèi)心抗拒、抓狂不已，但被魯管家一個眼神整成鵪鶉，不敢造次。

糾結(jié)半晌，喬一林委屈唧唧的，可還是被無形壓力強行按下頭來，朝司夢笙道：“我錯了，對不起?！?/p>

聲如蚊吶，風一吹就散。

司夢笙挑挑眉，似是沒聽到，好奇地問：“你說什么？”

“……”

喬一林暗自咬牙，雙手握拳，眼圈泛著紅。

但，余光一瞥到蹙起眉的魯管家，不由得打了個激靈，抬高聲音喊：“我說我錯了，對不起！”

這嗷的一嗓子，確實夠大聲的，震得樹枝上雪花簌簌掉落，也震得不遠處一干工作人員一臉懵逼。

工作人員們：“……”咋的，這紈绔的二世祖，今兒個還轉(zhuǎn)性了？

“沒事，”司夢笙輕笑一聲，一副渾不在意的模樣，“我寬容，還大度。不計較這種小事兒。”

喬一林：“……”

我求你計較一下吧！

用這種跟你沒半毛錢關(guān)系的形容詞，您還挺驕傲？！

狐假虎威！

仗勢欺人！

忒不是玩意兒了！

喬一林氣得想揍人，可有魯管家這尊大神在，任何不滿都得往肚里咽，他沒勇氣再待下去，紅著眼朝魯管家道：“魯爺爺，我這邊還有事……”

分明氣急敗壞的，但一開口，聲音依舊是弱弱的。

像被欺凌過后、敢怒不敢言的童養(yǎng)媳。

魯管家再次端上溫和笑容，點頭道：“二少先去忙吧?！?/p>

話音一落，喬一林就頭也不回地走了，跟逃命似的。

司夢笙眉眼染上笑意。

還……挺好玩兒。

見她笑了，魯管家也吁出口氣，望向喬一林逃竄的方向，道：“喬二少本性不壞，但被家里嬌生慣養(yǎng)的，毛病慣出不少，該治治。”

“他跟您什么關(guān)系？”

“三爺?shù)奶玫埽h房的。”

“……哦?！?/p>

提及凌遠驍，司夢笙眉目的笑容漸漸淡去。

魯管家看在眼里，卻沒做言語，只是道：“這么些年，不知道你口味變了沒有，還是做了你以前喜歡吃的那幾樣?！?/p>

司夢笙一怔，“臨時做的？”

魯管家卻笑，“老人家嘛，沒事做，有的是時間?！?/p>

借了條劇組的長椅來，司夢笙和魯管家并肩而坐，保溫桶打開，三菜一湯，果真都是司夢笙喜歡的菜。

四五年過去，沒想魯管家還記著。

微微一頓，司夢笙垂下眼簾，說：“……口味沒怎么變?！?/p>

*

程悠然在拍戲，司夢笙無事可做，專心吃飯。魯管家沒急著離開，坐她邊上，時不時同她聊上幾句，沒提及凌遠驍，氣氛倒也和諧。

吃過飯后，魯管家見她吃完，滿意得緊，順手接過保溫桶。

司夢笙把水果零食分了，自己留了點，然后送魯管家上車。

剛抵達車輛停留的地方，就聽得喬一林這二世祖在叫囂——

“……這是Z神親手畫的二巴，還有他的親筆簽名，TO簽！獨一無二的！你賠得起嗎？！賠得起嗎？！”

司夢笙：“……”

還沒完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