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眑inda一下子愣住了，“季總，你……”

“我叫你滾沒聽到么！”季書燃恨恨轉(zhuǎn)過臉，目光如刀如炬，“像你這種女人，如果我沒錢，沒地位，沒有今天的一切，你會多看我一眼么！”

“季總……季總我……”

“滾?。?！”

季書燃抓起桌上的咖啡杯，linda碰過殷紅痕跡讓他自胸腔油然生起了一大股惡心。

啪一聲摔在linda腳下，把那女人嚇得如兔子蹬鷹一樣逃了出去。

季書燃頹然落座回沙發(fā)里，點了煙。

他有好多年沒有回憶以前的事了——他記得那會兒自己還姓李，跟媽媽姓。還記得媽媽每天起早貪黑的餛飩攤，記得街口巷子里一下雨就漏的廉租房，記得她牽著自己的手遠(yuǎn)遠(yuǎn)看著父親一家坐豪車住別墅，記得媽媽無數(shù)次對自己的期望，要好好念書出人頭地。

他記得老師和同學(xué)嫌貧愛富的白眼，記得自己洗到褪色卻依然干凈的襯衫，記得媽媽的小車只因為剮蹭了一個女生的高跟鞋就被人家索賠兩千塊。因為賠不起錢，那趾高氣昂的富家女竟然糾集一幫小混混，砸車打人，記得年少的自己用稚嫩的肩膀扛到鮮血迷離雙眼。

他還記得，一個路過的穿著校服裙子的少女，不顧臟兮兮的油膩，陪著媽媽把攤車推回家。并把他送到醫(yī)院包扎……

季書燃想不起來那個女孩長什么樣子了，昏迷恍惚中只那么輕輕一瞥。印象里，她戴著大眼鏡，扎著馬尾巴，一口齙牙匝著牙箍，還有亂七八糟的青春痘。記得她毫不嫌棄地接過媽媽端給她的一大碗餛飩湯，熱騰騰的水汽氤氳著笑靨，記得她錢包上的哆啦A夢掛件一跳一跳的，藍(lán)成一整個無邪的青春年少。

——就像，初次遇到的何心悠一模一樣。

季書燃也不知道自己那會兒為什么會對相貌平平的何心悠動了心，可能只源于——她像極了十六歲那年自己邂逅的那顆最善良的靈魂吧。

而簡顏是什么樣的呢？

開學(xué)就有豪車接送，化妝，穿名牌，手機電腦MP3那會兒一水的蘋果標(biāo)配。季書燃覺得，這樣的女人，壓根就不該跟自己有任何交集的。

只是他不知道，其實所有的女孩子都有最丑的青春期——可她們的心，從來沒變。

季書燃有點累了，他有點想回家了。

雖然那個家里，堆滿了沒有靈魂的富麗堂皇。

季書燃從來沒敢自心里承認(rèn)過，他沒有任何證據(jù)來證明是簡顏害了何心悠，但他就是恨她。恨她像自己一樣無能為力，恨她面對自己時唯唯諾諾的順從和愧疚。

這是個有錢人碾壓窮人的時代，他得意于自己今天不擇手段的成功，終于可以反過來碾壓以簡顏為代表的這個階級。

而事實上，他的審判……真的公平合理么？

季書燃不知道。

外面的雨稍稍停了，季書燃打了個電話回家。

“李嫂，你幫我弄點宵夜吧，我等會兒回去。嗯……另外，太太回來了么？”

“啊，還沒唉。”

簡顏還沒到家么？季書燃以為簡顏剛才說去見客戶，只是隨口說說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