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含景他們破門而入的動靜實(shí)在是不小,很快就有一個佝僂著身影提著被夜風(fēng)吹得忽明忽暗的燈籠出來的老頭。
那老頭眼睛瞇著,似乎看不太清,沖著奚含景站著的方向斥道:“誰?誰闖進(jìn)來了?”
奚含景拿出祖夫人交給她的地契,遞到那老頭眼前,好聲好氣地問道:“阿爺,我問您,這里可是清泉山莊?”
老頭上了年紀(jì),耳背得很:“你說啥?”
奚含景深吸一口氣,強(qiáng)迫自己不要焦躁,耐著性子一字一句慢慢說道:“阿爺,這里,是不是清泉山莊?”
老頭終于聽清楚了,把提著的燈籠往上抬了抬,照亮了奚含景的臉。天已經(jīng)全黑了,偌大的清泉山莊只有這一處光亮:“你是誰?”
“我是祖家二少祖承允的妻子,現(xiàn)在這清泉山莊歸我們管了?!?/p>
老頭接過她手里的地契,仔仔細(xì)細(xì)地看了一遍,上面還蓋著祖家的公章,確定是真的無疑了,才放下心,借著燈籠里微弱的燭火點(diǎn)燃了檐柱上懸掛的壁燈,整個前院便變得透亮了起來。奚含景這才得以看清全貌。
院里的花草樹木都蒙著一層灰,像是很久都沒人住了。院子里的石凳石桌不知為何都缺著腳殘破不堪,根本沒辦法使用了,地上隨地散落著各種木質(zhì)家具的部件,有些甚至殘留著火燒的痕跡。
眾人渴求的清泉山莊就是這幅模樣?
葉子用腳撥拉開地上的雜物,空出了一塊位置讓壯丁把扛著的嫁妝箱子都堆在院子里,這里都是奚含景信得過的人,不需要藏著掖著,她放心得緊。老頭打著燈籠要帶他們?nèi)フ龔d,也是主人接待貴客的地方。
正廳更加破敗,可以說沒有一樣完整的家具,半面墻都是漆黑的,奚含景隱隱約約還能聞到刺鼻的味道。老頭長嘆了一口氣:“這里一年前并不是這樣的。清泉山莊一年前是祖家最引以為傲的莊子,祖老爺每年都會帶著妻子來這里小住幾月??墒遣恢裁磿r候越來越多的人想要收購清泉山莊,祖老爺和他們起了爭執(zhí),清泉山莊成了兩家爭端的犧牲品……”
奚含景精確捕捉到他話里的關(guān)鍵詞:“他們?他們是誰?”
老頭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趁著人少的時候有一伙人打砸燒,清泉山莊也毀了。祖老爺擔(dān)心以后還會有類似的事,干脆不來了,也沒有派人修葺。清泉山莊還維持著一年前的樣子,其他下人都跑了,只有我在這里守著。”
奚含景轉(zhuǎn)頭看向祖承允,他也是一臉茫然。一年前發(fā)生的事,鎮(zhèn)上的人都不知道,說明是祖老爺有意把這里的事瞞下來了,那些跑了的下人也不知道現(xiàn)在是死是活,奚含景沒功夫關(guān)心他們。
眼下自己的生存才是最重要的,光看前廳的一片混亂,臥房廚房之類的地方想來也不會干凈到哪里去,今晚浩浩蕩蕩十口人的伙食又不知該如何解決了。
“各位都餓了吧,我住在山后頭不遠(yuǎn)處的小屋里,各位跟我來,我給大家下面條吃吧。雖然不是什么好東西,但是也能填飽肚子不是。”
車夫沒看到自己想象中的清泉山莊有些失望,還有在這破爛環(huán)境中委屈一晚,不開心都寫在了臉上。奚含景也知道難為他了,讓葉子偷偷塞了個沒有標(biāo)記新打的銀手鐲給他,車夫看在手鐲的面子上忍了脾氣,跟在眾人身后一起上山。
老頭在山上的小木屋并不大,這么一伙人擠進(jìn)去倒顯得有些擁擠,好幾個男丁只好站在院子里。老頭家里有一把舒適的圈椅,是清泉山莊留下來的屈指可數(shù)的完整的家具了。奚含景就坐在這椅子上思考以后。
之前對于清泉山莊所有的幻想都被打破,因此奚含景基于完整清泉山莊的規(guī)劃都要重新設(shè)定。當(dāng)務(wù)之急是要把清泉山莊收拾成能住人的樣子,不然一伙人總擠在這狹小的木屋里也不是個事。
奚含景決定帶著幾個人再去山莊里檢查一番,看看臥房的情況。
她向來是說做就做的性子,既然已經(jīng)決定了,當(dāng)下就站起身點(diǎn)了包括葉子在內(nèi)的幾個人跟著她一起問老頭要了幾盞提燈就要出門。
祖承允拉住奚含景的手腕:“天已經(jīng)黑了,明天再去吧?!?/p>
奚含景搖了搖頭,把手從祖承允的牽制中扯出來:“沒關(guān)系的,我們?nèi)トゾ突亍8螞r明天還有明天要做的事。”
書友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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