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博奇看佳悅的表情就知道沒好事。

“什么事？”

“孫繼方說，院長出事了。就在不久前，他把護士的家屬全都殺了！”

“難道院長感染了？怎么可能？”海洋思索了一會，眼睛一瞪，突然問佳悅：“是不是護士的尸體感染的？”

佳悅恍然大悟，突然想起她和院長分別前囑咐他的話?！坝锌赡苁欠雷o不當！”他趕緊撥通了孫醫(yī)生的手機。

那邊接通了電話，就趕緊問她什么時間過來看看現(xiàn)場。她卻沒理會孫醫(yī)生的話，只問他看沒看到院長手上有傷？或者其他地方有傷？佳悅將手機開了免提，就想讓大家都聽聽。

孫醫(yī)生仔細回想著說：“當初院長從停尸房出來，我看他手指綁了紗布。就問他怎么回事？他說做尸檢時，手術(shù)刀給劃傷了。不過，當時護士家屬正來醫(yī)院鬧，我和院長的心思都不在那兒，院長是下午發(fā)現(xiàn)不對勁的?！?/p>

“他受傷的手有沒有接觸護士家屬？”

“你問的好奇怪?。康降资裁匆馑及。俊?/p>

沈佳悅眼睛都瞪圓了，臉色異常不安?！奥犞?，孫醫(yī)生。院長已經(jīng)感染了，他不再是院長了?！?/p>

“什么意思？什么感染？ ”

“別說話！你給我聽著就行！聽我說完再說話！ ”沈佳悅情緒有些失控，竟沖著孫醫(yī)生大吼大叫起來。大家都很累，肝火也很旺。都兩天時間了，任其兇手逍遙法外，無辜受到傷害的人太多，以后會越來越多。如果再不制止，還會發(fā)生更多悲?。?/p>

孫醫(yī)生那邊不再爭辯。“你說吧，我聽著呢?！?/p>

佳悅繼續(xù)剛才的話題。“牛猛和劉磊體內(nèi)感染了未知病毒，現(xiàn)在不清楚病毒具體的傳播途徑，中間宿主，來源何處。更可怕的是，他們傳染病毒給人類的目的是什么？就目前證據(jù)表明，他們有可能要建立自己的族群。他們蘇醒后的行為或許不是并發(fā)癥，而是徹底的改變了意識形態(tài)和物種，我認為已經(jīng)不是人類，應(yīng)該是怪物。”

“怪物？”

“院長有什么變化嗎？”

“開始跟家屬說話時還正常。后來說話就不對勁了，開始胡說八道，幸災樂禍，說那些負能量的話。家屬聽了這些話就跟院長動起手來了，我和其他醫(yī)生們趕緊給拉開了，其他人把院長給架走了?！?/p>

“后來呢？”

“后來我把家屬請到我房間，沏茶倒水說了一堆好話。他們說要狀告醫(yī)院，讓院長上法庭。最后鬧得不歡而散，說讓院長等著瞧。送走了那些難纏的家屬，我再去找院長時，院長已經(jīng)不在他辦公室了。問其他人說院長已經(jīng)走了，當時我就覺得不妙，給院長打手機，沒人接，就趕緊下樓去停車場。發(fā)現(xiàn)院長正對家屬施暴，等我過去阻止已經(jīng)來不及了。家屬已被他殘忍殺害，而院長卻一副得意洋洋的高姿態(tài)，跑出了停車場。”

“你當時為什么不阻止他？”

“我來到地下已經(jīng)晚了，而且我也怕他對我動手。我看見他當時雙眼充血，手指甲尖又長?！?/p>

“你有接觸過他嗎？比如碰過他受傷的手？”

“沒有?！?/p>

“好的，你自己注意安全。我和李博奇在一起處理些事情，目前過不去?！?/p>

“我會派3隊的人過去處理現(xiàn)場?！?/p>

李博奇跟孫繼方說。

“好吧，那咱們保持聯(lián)系?！?/p>

電話掛斷了，大家都聽得見。這次變本加厲了，院長都出事了，這可是304醫(yī)院第一把手??！

李博奇給局長電話，匯報了近期的案情進展。局長聽了1隊的情況，非常氣憤，把李博奇嚴厲訓斥了一頓。李博奇卻只能聽著，沒法反駁，因為1隊的情況，李警官的確沒有理直氣壯的理由。

“請局長放心，我一定會找到1隊的人。”

“你保證去高閔叢林就能找到他們嗎？你說的這些人都鉆林子去了？別拿我是孩子耍，還什么種族？你看科幻電影看多了吧？我對這案子情況非常不滿意！”

局長那邊劈頭蓋臉的把李博奇批了一通，然后掛斷了電話。

他臉色很難看，卻還要頂住壓力堅持調(diào)查案情。

“說實話，我也不敢給常局電話匯報進展，結(jié)果肯定跟你一樣?！睔W海洋不知道說這話，能不能安慰一下李博奇。

他苦笑著瞅著海洋，卻掏出手機給3隊隊長打電話，命令他們?nèi)?04醫(yī)院處理后事。

一行人離開牛猛家的廢墟房屋，開車回警局。

李博奇進武器庫拿了7把手槍，大家?guī)е謽?，開車向高閔山區(qū)叢林挺近。

——

白天又將逝去，夜色將近，茫茫黑森林陷入一片死寂。風從樹葉間略過，發(fā)出“沙！沙！ ”的響聲，猶如響尾蛇擦過沙地。

2隊四名警員，再加上李博奇、沈佳悅、歐海洋三人，總共7人。李博奇招呼大家到警車后備箱內(nèi)拿出7支狼眼手電，每人一把手槍，準備進林子大干一場了。

一行人進入山林的時候，太陽已經(jīng)落山。天際只有一抹淡紅色還勾勒著山峰，陽光逐漸向山后漸隱過度，很快就消失了。樹林里陷入黑暗，高聳的松樹，樹枝雜亂無章，往下垂著，風開始刮了，推著松枝來回擺動，猶如魔鬼的手指撥弄著潮濕的空氣。樹林里的氣溫開始下降，海洋和佳悅緊了緊身上的外衣，他把大衣領(lǐng)扣都扣死了。

眾人手里攥著狼眼手電，往林子深處摸去。7條光柱在林子四周掃射，大家雙眼直視前方，注意力高度集中，都不敢說話，生怕說話聲會驚動黑林中的“惡靈”。

李博奇、歐海洋打前陣，其他人跟在后面。

腳下是多年積攢的腐爛斷枝、樹葉，由于濕冷的空氣，加上多雨，踩上去很容易打滑摔跤。沈佳悅沒做好進林子的準備，腳上還蹬著皮鞋，走在林間就顯得笨拙，不靈便。

“佳悅，你這皮鞋容易摔跟頭??！ ”

佳悅斜了眼海洋，覺得他有些多嘴。

“那有事找您唄？那你現(xiàn)在給我弄雙登山靴吧！我跟的上你們，不行就走慢點唄！”

“嘿！你又開始了，是吧？”

“行了！你倆別斗嘴了！這林子有段歷史了，幾乎沒人來這兒。大家注意安全，小心腳下！”李博奇提醒大家?！霸蹅儽M量沿著土路往前走，前面有條小河，通過河道就能到案發(fā)現(xiàn)場?！?/p>

此刻，月亮升起。慘白的月光透過樹葉投射進密林，打在湍急流淌的河面上，波光粼粼，銀光閃耀。

一行人從土路走到河沿兒邊，水汽撲面，潮濕寒冷。林子的溫度瞬間下降，有些入冬的體感。腳下更加泥濘，爛樹葉無規(guī)則的擠在濕泥地里，上面卻布滿了車轍印。

海洋把手電照向地面的車轍印，對李博奇說：“李警官，有車子從這兒過。”

“順著車轍印往前走，一定能發(fā)現(xiàn)汽車?！?/p>

2隊比三人行動快，已經(jīng)走在仨人前面。2隊長在距離三人20米開外的一處大石頭上站著，用手電往這邊晃，大聲招呼三人過來?！袄铌牐≮s緊過來！這邊發(fā)現(xiàn)1隊的警車了！ ”

聽見這個，三人像打了雞血般，朝著2隊隊長站的位置跑過去。

四支光柱同時照向1隊的警車。警車停在河沿邊，靠著棵蒼天大樹，外形完好無損。車門半開著，里面卻沒人。三名隊員鉆進車廂繼續(xù)查看。

2隊隊長仍然站在石頭上，不肯下來，他從高處往四周照射。

在河對過，又發(fā)現(xiàn)了一輛車，停在一處低矮的灌木叢里。光源有限，看不清車子型號和車牌，但他直覺認為河對過灌木叢深處應(yīng)該還有更多的車藏在后面。

“李隊，河對過還有輛車?！彼麑⑹蛛娡訉Π兜墓嗄緟仓溉?。

海洋和佳悅尋著手電光，往河對岸望去。的確看見一輛車停在那兒，佳悅走到河邊用電筒照車前窗位置，駕駛位上沒人，后座和副駕也沒見人，車廂內(nèi)也黑著燈。

她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怎么——怎么——像報廢很久的樣子呢？”

河邊雖然水流湍急，但海洋還是聽見了佳悅的話。

“會不會是那些失蹤人的車呢？”

“牛猛和劉磊妻子的車嗎？”

李博奇將警車前蓋掀開，摸了摸發(fā)動機，發(fā)現(xiàn)還是溫熱的。

他拍了拍手掌，召集大家到1隊警車邊，指著警車的發(fā)動機對大家說：“這車停這里不久，發(fā)動機還是溫熱的?？梢源_定，1隊的人剛進林子不久。小警員們都檢查過，車廂內(nèi)沒有異常。但槍盒里的手槍沒了，他們手里肯定有槍，要引起重視。大家，把手槍保險打開，戰(zhàn)備狀態(tài)！”

海洋和佳悅環(huán)視四周，目光所及之處全是黑溲溲的樹木，他們會不會在茂密的樹林間窺視著我們呢？

“李博奇，咱們往河對過探探路吧？”

海洋望向?qū)^一片龐大的黑林，那邊林子一定藏著不為人知的大秘密。

“我說李警官?！鄙蚣褠偔h(huán)視四周，疑惑的問他：“這里林深樹茂，他們怎么開車進來的呢？”

“高閔山區(qū)南邊小鎮(zhèn)有條土路可以開進來，只是很難走。佳悅，咱們是從大道過來的。我們從橋頭過去，你們跟著我，順河道往前有座石橋，車都是從石橋那過去的?！?/p>

沈佳悅雖然是本地人，但沒怎么進過高閔叢林，對這里的地理位置不太熟悉。

李博奇和1隊隊長走在最前面領(lǐng)路。石橋并不高，但有20米長短，湍急的河水從石洞穿過流向另一側(cè)。

佳悅剛上石橋，一眼就瞅見橋頭處塌了一大塊，塌陷的石板下壓著輛紅色轎車。李博奇也看見了紅色轎車，大家都跑過去，勘察現(xiàn)場。石板太重了，大家合力也挪不動。

李博奇和2隊的人跳下橋去查看，海洋和佳悅在橋上勘察。轎車的下半身完全沉在水里，車窗全碎了，冰涼的河水從車窗破洞灌進車廂，沖刷著車內(nèi)的設(shè)施。手電光照進去，沒發(fā)現(xiàn)人，卻見車廂座椅上已生出一層厚厚的青苔，仿佛泡在水里很久的樣子。

橋上的海洋和佳悅透過碎石板縫隙往里照射，前檔玻璃碎得一塌糊涂，根本看不見車廂內(nèi)的狀況。

“李警官，石板壓的太厲害了！根本看不清車里的情況，你那邊怎么樣？”海洋的聲音透過巨大水流，能勉強聽個大概齊。

“我這里能看見！車廂內(nèi)沒人！ 但里面積了一層青苔，貌似在水里泡了有段日子了！聽得見我說話嗎？海洋？佳悅？”

河水湯湯，噪音很大，海洋和佳悅沒聽清他說的什么。“我們下去！水聲太大了，我聽不見?！?/p>

海洋和佳悅走下橋頭與李博奇等人會合，李博奇等人站的位置，水已經(jīng)沒了鞋子。

李警官對沈佳悅大聲耳語：“車里沒人！我想這是起車禍，可能是橋上會車，把轎車給撞下去了！”

沈佳悅拽著李博奇的胳膊，也對他耳語道：“我覺得是橋面突然塌陷！把車壓底下了！咱們岸上說吧，這里水聲太大。河床也不安全！”

李博奇沖大家揮揮手，示意趕緊上岸。7人剛上岸不久，石板和轎車就被湍急的水流沖垮了，耳邊傳來巨大的撞擊聲?！斑?！咚！咔！嚓！嚓！——嚓！”

動靜挺大，7人將手電光齊涮涮的往橋上照去。發(fā)現(xiàn)石橋斷開的地方開始崩塌，數(shù)道龜裂口子迅速蔓延，塵土和碎石開始往河水里掉落，濺起層層水花。

“不好！橋要塌！大家在往后退退！”李博奇伸出雙臂把大家往后擋。

河水繼續(xù)撞擊著轎車和石板，橋面的龜裂紋越裂越多，口子也越來越大，石塊由開始的小塊演變成大塊，“撲通！撲通！ ”往河水里掉落，形成大朵大朵的水花。河水繼續(xù)沖擊著岌岌可危的石橋，感覺都要沸騰起來了，碎石加速掉落。

“橋就要塌了！”李博奇驚恐的瞪大了雙眼。

眼見著石橋斷裂開來，碎石迸濺，塵土飛揚，河水沖掉半個石橋，石板和轎車分離，瞬間被沖向了河道的另一側(cè)，轎車金屬外皮撞擊著河底和石橋上的碎石，發(fā)出尖銳刺耳的噪音，聲透云霄，響徹山谷。

李博奇看著斷橋，哀嘆道：“這下可好，我們的退路沒了！”

“李博奇，還有其他路嗎？”

“那可能得繞遠走山路了?！崩畈┢孓D(zhuǎn)身看著歐海洋。

“我來過林子，這里的河水，不至于這么湍急??？”2隊隊長有些驚愕?！霸趺纯赡軙腥绱藳_擊力？李隊，剛才那股河水感覺很不對勁??！”

“感覺像是——像是——有股暗物質(zhì)在推動著它！”沈佳悅也覺得那股河水的沖擊力有點反常。

“暗物質(zhì)？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