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替嫁驚變暮春的雨絲斜斜織著,將相府西跨院的青石板潤得發(fā)亮。沈清辭坐在窗前,
指尖捻著一本泛黃的《女誡》,目光卻落在檐下那株半枯的玉蘭上。這是母親生前親手栽的,
如今和她一樣,在這深宅里茍延殘喘。“**,柳姨娘那邊又派人來了。
”春桃端著藥碗進來,圓臉漲得通紅,“說是…說是讓您即刻去正廳?!鄙蚯遛o合上書,
眸底掠過一絲冷意。今日是春闈放榜的前一日,也是靖王府原定迎娶嫡姐柳玉茹的日子。
這幾日府里暗流涌動,她早該料到柳姨娘不會善罷甘休。正廳里熏香裊裊,
柳姨娘斜倚在鋪著軟墊的太師椅上,珠翠環(huán)繞的發(fā)髻襯得她面色愈發(fā)精致。柳玉茹站在一旁,
一身石榴紅的嫁衣刺眼奪目,卻撅著嘴滿臉不情愿?!扒遛o來了?”柳姨娘抬眼,
語氣帶著幾分刻意的溫和,眼底卻淬著冰,“你也知道,
明日便是你姐姐嫁入靖王府的好日子??煞讲盘t(yī)診脈,說玉茹偶感風寒,
恐沖撞了王爺…這可如何是好?”沈清辭垂眸行禮,聲音平靜無波:“姨娘不必憂心,
姐姐好生休養(yǎng)便是。”“休養(yǎng)?”柳玉茹猛地跺腳,金步搖叮當作響,
“那殘廢王爺誰愛嫁誰嫁!我才不要嫁去那個冷冰冰的王府,守著個癱子過一輩子!
”“放肆!”柳姨娘假意呵斥,轉(zhuǎn)而看向沈清辭,語氣軟了下來,“清辭,你是個懂事的。
如今相府正是用人之際,靖王府的婚事萬萬不能出岔子。你與玉茹容貌有三分相似,
只需替她嫁這一程…事后姨娘定不會虧待你。”沈清辭心頭冷笑。替嫁?說得輕巧。
那靖王爺蕭景淵三年前墜馬后便不良于行,傳聞性情暴戾,府中侍女常無故失蹤。
柳姨娘這是明著要送她去死?!耙棠?,”她緩緩抬頭,目光清亮,“婚嫁乃終身大事,
豈能隨意替代?女兒蒲柳之姿,恐辱沒了靖王府的門楣?!薄澳愀铱姑??
”柳姨娘臉色驟變,拍案而起,“別忘了你母親的牌位還在祠堂!你若不依,
我便讓人把她的牌位挪去亂葬崗,讓她死后都不得安寧!”這話如尖刀刺進沈清辭心口。
母親去世得蹊蹺,她隱忍多年,就是為了查**相。她攥緊袖中母親遺留的雙魚玉佩,
指尖泛白?!昂?,我嫁?!彼犚娮约旱穆曇粼诎l(fā)抖,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
“但我有條件。嫁入靖王府后,相府不得再干涉我的任何事?!绷棠锵渤鐾?,
連忙應下:“自然自然!你放心,只要婚事順遂,姨娘定會記你大功。”當夜,
春桃紅著眼替沈清辭梳妝。荊釵布裙換上那身本該屬于柳玉茹的嫁衣,竟意外合身。
銅鏡里的少女眉眼清麗,只是眼底藏著化不開的寒霜?!?*,咱們真要去嗎?
”春桃哽咽著,“聽說靖王爺…會打人的?!鄙蚯遛o撫上心口的玉佩,
冰涼的觸感讓她鎮(zhèn)定下來:“春桃,這是唯一能離開相府的機會。母親的死因,
還有這玉佩的秘密,我都要查清楚?!彼ь^看向窗外,雨不知何時停了,
月芽兒隱在云層后,“從今往后,我沈清辭的命,要由自己做主?!弊訒r三刻,
迎親的隊伍悄無聲息地到了相府后門。沒有鼓樂喧天,沒有賓客盈門,
沈清辭踩著小板凳上了花轎,像一件被丟棄的舊物,送往未知的深淵。轎簾落下的剎那,
她仿佛聽見柳玉茹得意的笑聲,在寂靜的夜里格外刺耳。2王府初見花轎行得極穩(wěn),
卻也極慢。沈清辭在轎中閉目養(yǎng)神,指尖反復摩挲著玉佩上的紋路。母親臨終前曾說,
這玉佩藏著關(guān)乎沈家榮辱的秘密,不到萬不得已不可示人。如今她替嫁入靖王府,
或許正是接近真相的開始。不知過了多久,花轎猛地一停?!靶履镒拥搅?!
”外面?zhèn)鱽硐材锛饧毜纳ひ簟I蚯遛o被攙扶著下轎,腳剛落地,便覺一股寒氣撲面而來。
靖王府的朱漆大門敞開著,卻不見半點喜慶之色。府門前的石獅子瞪著銅鈴大眼,
屋檐下的紅燈籠像是蒙著層灰,連空氣中都飄著淡淡的藥味?!罢埻蹂敫?。
”引路的老嬤嬤面無表情,聲音刻板如木魚。沈清辭跟著她穿過抄手游廊,
腳下青石板光潔如鏡,倒映著兩側(cè)修剪整齊的松柏,肅穆得像座廟宇。
廊下的侍女仆婦垂手而立,目光卻若有似無地落在她身上,帶著探究與輕蔑。
她暗自握緊拳頭。這些眼神,她在相府看了十七年,早已習慣。正廳里燈火通明,
卻依舊透著寒意。上首的太師椅上坐著位身著墨色錦袍的男子,他側(cè)身倚著扶手,
一條腿蓋著厚厚的錦毯,顯然便是靖王蕭景淵。沈清辭依著禮儀福身行禮:“臣女沈清辭,
見過王爺?!痹S久沒有回應。她維持著行禮的姿勢,脖頸漸漸發(fā)酸,
只能垂眸盯著地面的青磚。那男子的目光如實質(zhì)般落在她身上,帶著審視與冷漠。
“抬起頭來?!钡统恋纳ひ繇懫穑袼楸矒粲袷?,帶著不易察覺的沙啞。
沈清辭緩緩抬頭,終于看清了他的模樣。他生得極俊,劍眉入鬢,鼻梁高挺,
只是臉色過于蒼白,唇色也偏淡。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漆黑深邃,
仿佛藏著無盡的寒潭,讓人望不見底?!澳悴皇橇袢??!彼愂龅溃Z氣沒有波瀾,
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盎赝鯛?,”沈清辭定了定神,“嫡姐偶感風寒,恐誤了吉時,
故由臣女替嫁?!彼桃怆[去被逼無奈的細節(jié),只撿著冠冕堂皇的說辭。蕭景淵輕笑一聲,
那笑聲里聽不出喜怒:“相府倒是會做人情。把個庶女塞過來,是覺得本王不配娶相府嫡女?
”“王爺說笑了。”沈清辭垂下眼瞼,“臣女雖為庶出,卻也知婚嫁大事,
不敢有絲毫怠慢。既已嫁入王府,自當恪守本分,侍奉王爺。”“恪守本分?”他挑眉,
目光掃過她身上的嫁衣,“這嫁衣穿在你身上,倒比穿在柳玉茹身上順眼些。
”這話讓沈清辭心頭一跳,猜不透他的用意?!皝砣恕!笔捑皽Y揚聲道,
“帶王妃去聽雪院歇息。”引路的還是那位老嬤嬤,她引著沈清辭穿過幾重院落,
來到一處偏僻的小院。院子里種著幾株梅樹,此時枝椏光禿禿的,
院門匾額上書著“聽雪院”三個字,筆力遒勁,卻透著孤寂?!巴蹂鷷呵以诖诵?,
王爺吩咐了,沒有他的命令,王妃不得隨意走動?!崩蠇邒哒f完,便帶著侍女退了出去,
連帶著院子里的仆婦也一并離開,只留下沈清辭和春桃兩人。春桃扶著沈清辭進屋,
見屋內(nèi)陳設(shè)簡單,甚至有些陳舊,忍不住紅了眼眶:“**,他們怎能如此欺辱您!
這哪里是王妃的住處,分明是……”“無妨?!鄙蚯遛o打斷她,環(huán)顧四周,“至少清靜。
”她走到窗邊,推開窗戶,冷風灌入,帶著梅樹的清香?!按禾?,從今日起,
這里便是我們的家了?!彼穆曇艉茌p,卻帶著堅定,“我們要好好活下去。
”3初次交鋒翌日清晨,沈清辭是被鳥鳴喚醒的。她起身推開窗,
晨曦透過梅樹枝椏灑在地上,映出斑駁的光影。聽雪院雖偏僻,卻勝在幽靜,
倒讓她松了口氣?!?*,廚房送了早膳來。”春桃端著食盒進來,臉上帶著愁容,
“只是…您看這菜色?!鄙蚯遛o探頭一看,食盒里只有一碟咸菜,一碗白粥,
還有兩個冷硬的饅頭。與她在相府時的吃食相比,竟還要不如?!耙饬现??!彼溃?/p>
“王府的人怕是還等著看我的笑話?!彼闷鹨粋€饅頭,掰開放在嘴里,慢慢咀嚼,
“春桃,從今日起,這樣的委屈怕是少不了,你要學著習慣?!贝禾尹c點頭,眼眶卻更紅了。
正吃著早膳,院外傳來腳步聲。一個穿著翠綠比甲的丫鬟提著食盒進來,
臉上帶著倨傲的神色:“王妃,這是我家**特意給您送來的賀禮,說是姐妹情誼,
讓您務必嘗嘗。”沈清辭認得這丫鬟,是柳玉茹身邊的得力侍女,名叫翠兒。她心中冷笑,
柳玉茹哪里會有這般好心,定是沒安好心?!疤嫖抑x過姐姐?!鄙蚯遛o語氣平靜,“春桃,
接過吧?!贝鋬捍蜷_食盒,里面是一碟精致的桂花糕,香氣撲鼻?!拔壹?*說了,
這桂花糕是用今年新采的桂花做的,特意讓廚房加了些滋補的藥材,給王妃補補身子。
”她說話時,眼神閃爍,不敢直視沈清辭。沈清辭拿起一塊桂花糕,放在鼻尖輕嗅。
香氣確實濃郁,只是在甜香之下,還藏著一絲極淡的苦澀,像是巴豆的味道。
柳玉茹竟如此心急,剛?cè)敫拖虢o她下馬威?!敖憬阌行牧?。”沈清辭微微一笑,
將桂花糕遞到翠兒面前,“你一路送來也辛苦了,這第一塊,便賞你吧?!贝鋬耗樕话?,
連忙擺手:“奴婢不敢!這是給王妃的賀禮,奴婢怎敢僭越?!薄盁o妨,
”沈清辭執(zhí)意將桂花糕塞到她手里,語氣輕柔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力量,“你家**的心意,
我豈能獨享?再說了,你是姐姐身邊的人,賞你一塊糕點,也是應當?shù)摹!贝鋬何罩鸹ǜ猓?/p>
手微微發(fā)抖,求助似的看向春桃,見春桃別過頭去,只能硬著頭皮將糕點塞進嘴里,
囫圇吞下。“味道如何?”沈清辭笑意盈盈地看著她。“…回王妃,味道極好。
”翠兒額頭滲出細汗,強裝鎮(zhèn)定?!澳蔷秃谩!鄙蚯遛o點點頭,“替我多謝你家**,
說我心領(lǐng)了?!贝鋬喝缑纱笊?,匆匆行了個禮便轉(zhuǎn)身離開,腳步踉蹌,
顯然是藥效開始發(fā)作了。春桃看得目瞪口呆:“**,您怎么知道那糕點有問題?
”沈清辭拿起一塊桂花糕,輕輕掰碎:“柳玉茹驕縱慣了,做事向來留不得半點余地。
她既恨我替嫁,定會想法子羞辱我。這桂花糕香氣太濃,反而欲蓋彌彰,
再說那翠兒眼神躲閃,定是心里有鬼。”她將桂花糕扔進痰盂,
眼神冷了下來:“這只是開始。春桃,我們在王府的日子,怕是不會平靜了。”話音剛落,
就聽見院外傳來翠兒的慘叫,夾雜著侍女的驚呼。沈清辭走到窗邊,
見翠兒捂著肚子在地上打滾,臉色慘白如紙?!?*,要不要…幫幫她?
”春桃有些不忍。沈清辭搖搖頭:“是她自己貪心,也是柳玉茹咎由自取。
我們只需做好自己的事,旁的不必理會?!彼和獾拿窐洌鉂u深,“從今日起,
我們要學會反擊,不能再任人欺負了?!?輪椅玄機入夜后的靖王府格外安靜,
靜得能聽見風吹過梅樹梢的嗚咽聲。沈清辭坐在燈下,
借著微弱的光線研究母親留下的雙魚玉佩。玉佩溫潤通透,正面是兩條嬉戲的魚,
背面卻刻著細密的紋路,她一直沒看懂是什么意思。“**,夜深了,您該歇息了。
”春桃打著哈欠,眼里滿是疲憊?!霸俚葧??!鄙蚯遛o指尖撫過玉佩背面的紋路,
“我總覺得這紋路不簡單,或許是什么記號?!本驮谶@時,院外突然傳來極輕微的響動,
像是有人踩斷了枯枝。沈清辭立刻警覺起來,吹滅了油燈:“春桃,躲起來!
”春桃嚇得臉色發(fā)白,連忙鉆進床底。沈清辭握緊玉佩,悄悄走到門后,透過門縫向外張望。
月光下,幾個黑衣人翻墻而入,手里握著匕首,動作輕捷,顯然是訓練有素的殺手。
他們直奔沈清辭的房門而來,腳步急促,帶著殺意。沈清辭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一個弱女子,手無縛雞之力,如何能敵得過這些殺手?難道柳姨娘連一日都等不及,
竟派人來滅口?“砰!”房門被一腳踹開,黑衣人蜂擁而入。沈清辭下意識地后退,
卻被門檻絆倒,重重摔在地上。眼看為首的黑衣人匕首就要刺來,她絕望地閉上眼。“鐺!
”一聲脆響,預想中的疼痛沒有傳來。沈清辭睜開眼,只見一道墨色身影擋在她面前,
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長劍,正與黑衣人纏斗。是蕭景淵!他不是不良于行嗎?
怎么會有如此迅捷的身手?月光從門外照進來,映出他挺拔的身姿。他動作凌厲,劍法精妙,
每一劍都直指要害,哪里有半分殘疾的樣子?那些黑衣人顯然也愣了一下,
似乎沒料到這位“殘廢王爺”竟如此厲害。沈清辭看得目瞪口呆。原來他一直在偽裝!
他的殘疾,他的暴戾,都是假的!不過片刻功夫,幾個黑衣人便被悉數(shù)打倒,或死或傷。
蕭景淵收劍而立,月光灑在他身上,鍍上一層冷冽的銀輝。他轉(zhuǎn)過身,看向地上的沈清辭,
眼神復雜?!巴酢鯛??”沈清辭掙扎著起身,聲音還有些發(fā)顫。蕭景淵沒有說話,
只是定定地看著她,目光銳利如鷹。沈清辭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垂下眸不敢與他對視。
“你都看見了。”他終于開口,語氣聽不出喜怒?!俺寂裁炊紱]看見。
”沈清辭連忙道。她知道,知道了不該知道的秘密,往往沒有好下場。蕭景淵輕笑一聲,
一步步朝她走來。他走得極穩(wěn),步履從容,哪里像是需要輪椅的人?!艾F(xiàn)在知道怕了?
方才替嫁時的勇氣去哪了?”沈清辭咬著唇,沒有回答。她不知道該說什么,
只能默默承受著他的審視?!捌饋怼!彼斐鍪帧I蚯遛o猶豫了一下,
還是將手放在他掌心。他的手掌寬大溫暖,與他冰冷的氣質(zhì)截然不同。他輕輕一拉,
便將她拽了起來?!敖褚怪?,不得對任何人提起?!彼⒅难劬ΓZ氣帶著警告,
“否則,后果自負。”“臣女明白。”沈清辭點點頭,心跳如鼓。蕭景淵松開她的手,
轉(zhuǎn)身走到窗邊,望著外面的月色:“這些人是沖著本王來的,與你無關(guān)。你只需安分守己,
本王保你在王府安全。”沈清辭心頭一動:“王爺知道是誰派來的?”他回頭看了她一眼,
眸色深沉:“知道又如何?現(xiàn)在還不是動他們的時候。”他頓了頓,
“你倒是比本王想象中鎮(zhèn)定。尋常女子見了這場面,怕是早已嚇暈過去。
”“臣女在相府見慣了爭斗,這點場面,還嚇不倒我。”沈清辭實話實說。
蕭景淵深深看了她一眼,沒有再說什么,轉(zhuǎn)身離開了聽雪院。他的步伐依舊穩(wěn)健,
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中。春桃從床底爬出來,嚇得腿都軟了:“**,剛才太可怕了!
王爺他…他竟然會武功!”沈清辭走到窗邊,望著蕭景淵離開的方向,
若有所思:“這個靖王爺,比我們想象中復雜得多。”她握緊手中的玉佩,“春桃,
我們在王府的日子,怕是要更小心了?!?信物疑云經(jīng)歷了昨夜的刺殺,沈清辭一夜未眠。
天剛蒙蒙亮,她便起身坐在梳妝臺前,再次拿出母親的雙魚玉佩仔細端詳。
月光下看不太真切,此刻在晨光中,玉佩背面的紋路愈發(fā)清晰。那紋路縱橫交錯,
像是某種圖案,又像是文字。沈清辭取來紙筆,小心翼翼地將紋路臨摹下來。
紙上的圖案彎彎曲曲,像是幾條纏繞的蛇,又像是某種圖騰。“**,您在看什么呢?
”春桃端著水盆進來,見她對著一張紙出神,好奇地湊過來,“這是什么呀?
像蟲子爬的一樣?!鄙蚯遛o搖搖頭:“我也不知道。這是玉佩背面的紋路,
母親去世前交給我的,說藏著秘密。”她指著紙上的圖案,“你看這形狀,
像不像什么標記?”春桃皺著眉看了半天:“奴婢瞧著有點像…玄武?您看這里像蛇,
這里像龜殼。”“玄武?”沈清辭心頭一震。玄武是四方神獸之一,象征北方,
也常被用作軍隊或隱秘組織的標記。母親一個深閨婦人,怎么會有刻著玄武標記的玉佩?
“**,您還記得嗎?去年整理老夫人遺物時,曾見過一本舊賬簿,上面蓋的印章,
好像就有類似的圖案?!贝禾彝蝗徽f道。沈清辭眼睛一亮:“你說的是真的?
那賬簿現(xiàn)在在哪?”“好像被柳姨娘收起來了,說是沒用的舊物,要拿去燒了。
”春桃回憶道,“當時奴婢還聽見柳姨娘和管家嘀咕,
說什么‘前朝余孽’、‘死無對證’之類的話。”前朝余孽?沈清辭的心猛地一跳。
母親去世時她才十歲,只記得母親突然咳血,太醫(yī)說是急病,可現(xiàn)在想來,
母親向來身體康健,怎會突然急病去世?難道母親的死,與這玉佩,與前朝有關(guān)?“春桃,
我們必須找到那本賬簿?!鄙蚯遛o語氣堅定,“那很可能是查清母親死因的關(guān)鍵。
”就在這時,院外傳來腳步聲,是昨日那位老嬤嬤。她手里拿著一個托盤,
上面放著一碗湯藥。“王妃,這是王爺吩咐送來的安神湯,昨夜受了驚嚇,喝了好歇息。
”老嬤嬤將湯藥放在桌上,眼神依舊刻板。沈清辭看著那碗湯藥,湯色發(fā)黑,
散發(fā)著苦澀的藥味。她想起昨夜蕭景淵的警告,心中有些猶豫。他到底是敵是友?
這藥能喝嗎?“王爺有心了?!鄙蚯遛o端起藥碗,作勢要喝。老嬤嬤一直盯著她,
見她要喝,眼底似乎閃過一絲異樣。這細微的變化沒有逃過沈清辭的眼睛,她心中警鈴大作。
“這藥聞著好苦?!彼欀?,將藥碗遞到春桃面前,“春桃,你替我嘗嘗,看燙不燙。
”春桃愣了一下,剛要伸手去接,老嬤嬤突然開口:“王妃,這是給您的安神湯,
旁人怎能隨意飲用?”她的語氣帶著一絲急切。這反應更印證了沈清辭的猜測。
她微微一笑:“嬤嬤說的是。只是我素來怕苦,想著讓丫鬟先試試溫度,既然嬤嬤不允,
那我便自己喝吧?!彼f著,作勢要喝,卻在老嬤嬤轉(zhuǎn)身的瞬間,
將湯藥潑進了身后的痰盂。老嬤嬤轉(zhuǎn)身見藥碗空了,滿意地點點頭:“王妃好生歇息,
老奴告退?!贝蠇邒唠x開,春桃嚇得臉都白了:“**,那藥里是不是有問題?
”沈清辭走到痰盂邊,見湯藥潑過的地方,青磚竟泛起一絲黑色?!肮挥卸?。
”她冷聲道,“看來想讓我死的人,不止柳姨娘一個?!彼站o手中的玉佩,
目光變得銳利:“這王府里的水,比相府還要深。但越是這樣,我越要查下去。母親的死因,
玉佩的秘密,還有蕭景淵的偽裝,我都要一一弄清楚?!背抗馔高^窗欞照在她臉上,
映出她眼底的決心。這場替嫁,或許正是揭開所有謎團的開始。6姨娘探府暮春的午后,
陽光透過云層灑在靖王府的琉璃瓦上,折射出細碎的金光。
沈清辭正在聽雪院的廊下晾曬母親留下的舊書,指尖拂過泛黃的書頁,
忽然聽見院外傳來一陣喧鬧?!傲棠锏健惫苁碌穆曇魩е桃獾墓Ь?,
打破了庭院的寧靜。沈清辭心頭一凜,手中的書卷險些滑落。柳姨娘怎會突然登門?
她才入府三日,這位名義上的長輩便迫不及待地來了,定是沒安好心?!?*,怎么辦?
”春桃緊張地攥著衣角,手心里全是汗?!皠e怕?!鄙蚯遛o將書卷收好,
理了理素色的衣裙,“該來的總會來?!痹捯魟偮洌棠镆褞е槐娖蛬D走進院來。
她今日穿了件藕荷色繡玉蘭花的褙子,頭上插著赤金點翠步搖,妝容比在相府時更顯精致,
只是眼底的精明藏不住?!扒遛o,幾日不見,瞧著清瘦了些?!绷棠镉H熱地拉住她的手,
指尖冰涼,“這王府的伙食是不是不合胃口?回頭我讓人給你送些滋補的食材來。
”沈清辭抽回手,屈膝行禮:“勞姨娘掛心,王府飲食甚好?!彼抗馄届o地看著柳姨娘,
“不知姨娘今日前來,有何要事?”柳姨娘被她冷淡的態(tài)度噎了一下,
隨即又笑道:“瞧你這孩子,姨娘來看看自己的女兒,還需得有要事嗎?”她環(huán)顧四周,
故作驚訝,“王爺怎讓你住這般偏僻的院子?這聽雪院連個像樣的擺件都沒有,
也太委屈你了?!薄巴醺?guī)矩森嚴,臣女不敢挑剔?!鄙蚯遛o淡淡回應,
“能有一處安身之所,已是幸事?!绷棠镅鄣组W過一絲譏誚,又轉(zhuǎn)而拉起她的手,
語重心長道:“傻孩子,你如今是靖王妃,怎能如此委屈自己?聽說王爺身子不便,
府中事務怕是無暇顧及。你要學著拿出王妃的氣派,把府中大權(quán)握在手里才是。
”這話看似關(guān)心,實則是在挑唆她與蕭景淵的關(guān)系。沈清辭心中冷笑,
面上卻不動聲色:“姨娘說笑了。王爺自有安排,臣女只需恪守本分?!薄氨痉??
”柳姨娘提高了聲音,“你母親若還在,定會教你如何在夫家立足!你這般懦弱,
將來如何在王府站穩(wěn)腳跟?”她話鋒一轉(zhuǎn),壓低聲音,“我聽說昨夜王府進了刺客?
你沒受驚吧?那殘廢王爺自身難保,怕是護不住你……”“姨娘慎言!
”沈清辭厲聲打斷她,“王爺是清辭的夫君,也是當朝王爺,豈容姨娘這般詆毀?
”她目光銳利如刀,“昨夜之事不過是些毛賊,王爺已妥善處置,不勞姨娘掛心。
”柳姨娘沒想到她竟會當眾反駁,臉色瞬間沉了下來:“你這是在教訓我?”“臣女不敢。
”沈清辭垂下眼瞼,語氣卻帶著硬氣,“只是王府不比相府,說話需得謹慎。
若讓外人聽見姨娘這般議論王爺,怕是會連累相府?!边@話正戳中柳姨娘的軟肋。
她此次前來,本是想探探沈清辭在王府的處境,順便敲打她安分些,別查出當年的事,
沒想到反被這庶女噎得說不出話?!昂?,好得很!”柳姨娘氣得渾身發(fā)抖,指著沈清辭,
“你翅膀硬了是不是?等回到相府,看我怎么……”“姨娘怕是忘了,”沈清辭抬眸,
眼底帶著一絲嘲諷,“當初是姨娘親手將我嫁入靖王府的。如今我已是王府的人,
生死榮辱都與相府無關(guān)了?!绷棠锉凰媚樕喟捉患?,狠狠瞪了她一眼,
甩袖便走:“我看你能得意到幾時!”看著柳姨娘氣急敗壞的背影,沈清辭緩緩松了口氣,
手心已沁出冷汗。春桃連忙遞上帕子:“**,您剛才太厲害了!可嚇死奴婢了。
”沈清辭接過帕子擦了擦手,望著柳姨娘離去的方向,眸光漸深:“她越是急著敲打我,
越說明心里有鬼。母親的死,定與她脫不了干系?!痹和獾年柟鉂u漸西斜,
將梅樹枝椏的影子拉得很長,像一張無形的網(wǎng),籠罩著這座深宅大院。沈清辭知道,
這場較量才剛剛開始。7結(jié)盟之始柳姨娘走后的第三日,
沈清辭正在院中臨摹玉佩上的玄武紋路,忽然聽見院外傳來輪椅滾動的聲音。她心頭一動,
連忙將圖紙收起。蕭景淵由侍從推著,停在院門口。他今日依舊穿了件墨色錦袍,
臉色比前幾日好看了些,只是眉宇間仍帶著幾分疏離?!巴鯛??!鄙蚯遛o起身行禮,
目光不自覺地落在他蓋著錦毯的腿上,想起那日他凌厲的身手,心中滿是疑惑。
“柳姨娘來過了?”蕭景淵開門見山,聲音聽不出喜怒。沈清辭微怔,隨即點頭:“是,
三日前姨娘來過。”“她對你說了什么?”他追問,漆黑的眸子緊緊盯著她,
仿佛能看穿人心。沈清辭猶豫了一下,如實道:“姨娘勸我爭奪府中權(quán)力,
還…還說王爺不便護我周全?!彼ы聪蚴捑皽Y,“臣女已嚴詞駁斥。
”蕭景淵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笑意:“你倒是比本王想象中更有骨氣?!彼麚]了揮手,
讓侍從退下,“本王今日來,是有件事與你商量?!陛喴尉従徔拷?/p>
他身上淡淡的藥味混著墨香飄了過來。沈清辭垂下眸,等著他的下文。“你母親的死,
不簡單吧?”蕭景淵突然開口,語氣平靜卻帶著驚雷般的力量。沈清辭猛地抬頭,
眼中滿是震驚:“王爺怎會知道?”“相府的事,想查總能查到些蛛絲馬跡。
”蕭景淵轉(zhuǎn)動著輪椅上的扶手,“你母親當年是先皇后的侍女,對嗎?
”這個秘密連相府都少有人知,他竟知道得如此清楚!
沈清辭的心跳驟然加速:“王爺?shù)降紫胝f什么?”“你母親的死,柳姨娘的囂張,
還有你替嫁之事,環(huán)環(huán)相扣。”蕭景淵的目光銳利如鷹,“你想查你母親的死因,
本王想查三年前墜馬的真相。我們的敵人,或許是同一撥人。”沈清辭心頭巨震。
三年前蕭景淵墜馬之事,她曾聽聞是意外,難道其中另有隱情?
書友評價
這幾天,完全被小說《替嫁庶女掀翻王府》中的這對主角沈清辭蕭景淵感化了,我感動著他們的感動,悲傷著他們的悲傷,多么希望現(xiàn)實中也有這么一位少年,待我長發(fā)及腰時,少年娶我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