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為了白月光，車禍成了植物人。

婆婆卻第一時間沖到我的單位，一巴掌將我扇到地上。

「克夫的賤人，你該給我兒子守一輩子寡！」

我被壓到老公床前，被逼著日日伺候。

直到他被下了三次病危通知書那天。

我在隔壁病房，勾著他主治醫(yī)生的腰帶，

「多好的日子啊?！?/p>

「適合，睡一覺。」

1、

我們的第一次見面很不美好。

我的臉腫得太疼，婆婆的那一耳光，打得實在是狠。

躲出病房后，我輕觸著臉頰，回想婆婆的話。

「我兒子是因為去接你的路上出的車禍，你要給我守他一輩子！白眼狼，我當(dāng)初就不應(yīng)該同意你進(jìn)我林家的門?！?/p>

「喪門星！」

「如果當(dāng)初嫁進(jìn)來的是思語，她絕對不會讓這種情況發(fā)生……」

話語的疼痛不亞于身體上的，忍不住，眼淚掉出眼眶。

身后的門卻很不合時宜的響起，黎晏書似乎沒有料到這里有人，慌亂地將手中的東西藏了藏。

我瞥見他手中的那一抹硬殼，嘴角微微勾了勾：「醫(yī)生，也給我一支煙吧。」

我們的故事，從醫(yī)院偏僻吸煙區(qū)里的一支香煙開始。

2、

黎晏書話很少，我們常在這里碰到，交流卻甚少，卻不知為何又莫名的默契，總是一支煙以后，兩個人就離開。

他是自律，而我，只是怕再次上癮。

而那一天，我卻點(diǎn)燃了第二支。

在他不解的眼神里，點(diǎn)燃了第三支。

最后，當(dāng)我的手再次伸向煙盒時，他終于出手阻止了。

「夠了。」

「你如果難受，就哭出來吧，不要這樣折磨自己?！?/p>

我看著他擔(dān)憂的眼眸，那里面的憂心與不忍，我已經(jīng)許久沒有見過了。

我像是受到蠱惑，輕輕地吻了上去，在他震驚的眸子里，看著我的倒影，輕聲開口。

「醫(yī)生，睡嗎？」

是的，我并不是傳統(tǒng)意義上的好女人，即便被活在社會賦予的身份里，包裹在暗色的衣服下，依舊改變不了，我是個煙酒不離，欲望纏身的女人。

只是我沒想到，黎晏書沒有拒絕我。

3、

我們的第一次，開始得如此隨意。

主動提出邀請的我，卻被折騰得連手都無力抬起。

「為什么？」

「為什么？」

兩聲疑問同時響起，果然，即便躺在一張床上，我們都看不懂對方。

「為什么睡我？」

看，我就說我們有默契，連想問的問題都一樣。

他卻沉默了很久，才試探著回答我。

「知然，我初次見你，蒼白脆弱，仿佛游絲一線的風(fēng)箏?！?/p>

「在你回頭的一瞬間，一個想法就占據(jù)了我的內(nèi)心?！?/p>

「我只想，傾我之力，讓她降落?！?/p>

而同樣的問題，黎晏書卻沒有等我的回答，就自顧自地開口：「是因為今天下的那三份病危通知書嗎？」

是的，那三份病危通知書，徹底將我拖進(jìn)情緒的深淵，我迫不及待地需要找一個人來分享。

并不像黎晏書說的那樣，我要找人療傷。

而是，分享我的喜悅。

我的先生，終于要死了！

4、

我的先生，他出軌了。

還是那種，沒有實質(zhì)證據(jù)的精神出軌。

我希望他死，不是因為照顧一名植物人的疲乏，不是因為一眼看到頭的人生。

只是因為，我想他就這樣，帶著再也見不到那個女人的遺憾死去。

我婆婆提到過的那個名字，宋思語。

不僅僅是她想要宋思語當(dāng)兒媳，我的先生同樣也是。

只是可惜，即便他跟宋思語都有意，他也已經(jīng)是個已婚男人了。

我先生的車禍，不是因為要去機(jī)場接我，而是宋思語即將出國，他趕去送夢中情人最后一程，在不該加速的路口，車子直接沖出護(hù)欄。

大家后來從手機(jī)導(dǎo)航里得知，他是要去機(jī)場。

沒人知道他是要去見宋思語，這口“車禍”的鍋，就落到了在同一個機(jī)場，剛剛結(jié)束出差的我。

原本就厭惡我的婆婆，因為這件事，更是將我恨得牙眥俱裂。

她鬧到我的單位，說我克夫，害我丟了工作。更是在醫(yī)院的眾目睽睽之下，要我為她兒子守一輩子。

當(dāng)我頂著婆婆扇過來的耳光，被壓著跪在先生的病床前時，我看著面容平和的男人，心中只有一個想法。

我想他死！

5、

然而你知道的，夢想之所以是夢想，就是因為它難以達(dá)成。

我的先生，他到底扛住了這一遭。

所以人們常說，禍害遺千年。

我拖著被黎晏書折騰得快要散架的身體，坐在我先生的身旁，摩挲著隱藏在衣服下的痕跡，這時候我忽然希望他可以睜開眼。

這樣的情況持續(xù)了很久。

就像我不相信曾經(jīng)我先生說的，我們以后好好過。我也從未將黎晏書口中的“拯救”放在心上。

只是我的身體比我的心更先妥協(xié)，我的身體似乎愛上了黎晏書。

我去吸煙的頻率越來越多，我們接吻的頻率也越來越多，就像第一次那樣，吻就是邀請，也是同意。

黎晏書像一片汪洋大海，托著我起起伏伏，只有在這個時候，我才覺得自己不再像空中的風(fēng)箏，而是真真實實地落在地面。

而這個時候，他只是看著，看著我迷離，沉淪，降落。

我以為他永遠(yuǎn)會這樣溫柔又冷靜，然而，一通電話就會將他擊潰。

6、

手術(shù)室的燈熄滅，黎晏書鞠躬送別哭到崩潰的病人家屬，在他們相互攙扶著離開的同時，黎晏書也像一個被抽去靈魂的空殼，連一向迷人的眼眸也失去光彩。

我站在他的休息室門口，佇立許久，卻始終沒有勇氣敲響。

我該以什么身份去安慰他？朋友，情人，還是病人家屬。

似乎，都不合適。

我將手中的食盒放下，打算安靜離開，卻在轉(zhuǎn)身時，休息室的門被打開，一股大力將我拉進(jìn)房間。

他沒有開燈，周身的氣壓低到不用開燈就能感受到，我被他大力抱著，仿佛要被揉進(jìn)身體里。

「黎醫(yī)生，你……」

「不要講話，就讓我抱一會兒，一會兒就好。」

懷中的這個男人，脆弱到仿佛一碰就碎，與初見時相似。

只是這次我們的身份不同，他成了風(fēng)箏，而我卻想，讓他降落。

那天，我陪了他一整晚。

那是第一次，我們一起度過的夜晚無關(guān)情欲，卻比平日里更加親密。

心，似乎在這一晚，更貼近了一分。

很多年后，我才知道，那于我不過人生過往中平常的一晚，卻是我徹底占據(jù)黎晏書內(nèi)心的決定性時刻。

在他后來度過的許多看不到未來的深夜，就是靠著這段記憶，熬過一段段痛苦的人生。

7、

黎晏書變了。

他看我先生的眼神越發(fā)幽深，對他病情的研究也越發(fā)深入，我一開始以為是因為之前手術(shù)失敗激發(fā)了他的斗爭。

可是很快我就知道，我想錯了。

黎晏書對我的渴望越發(fā)增加，對我的索取越發(fā)強(qiáng)烈，當(dāng)他的牙齒咬住我的肩頭時，我一下就明白了他這段時間的異常。

他想救醒我先生。

他要那個人醒來，要我離婚，要堂堂正正地跟我站在陽光下。

即便只是猜測，也足夠表明，這不是一個好兆頭。

「黎醫(yī)生……」

「知然，叫我名字?！顾谖业亩呧骸肝也幌矚g你一直叫我醫(yī)生。」就好像，我只能是醫(yī)生一樣。

他沒說，我卻懂。

只是他的鼻梁蹭著我的臉頰，呼吸噴灑在脖頸，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我一向是個見好就收的人。

「黎晏書……」

「乖，」他笑著摸了摸我的頭，聲音里滿是眷戀的溫柔：「我收拾一下先去上班了，時間還早，你再休息一會?！?/p>

我裹著被子，看著他熟練地整理，洗漱，倒一杯蜂蜜水給我，然后不舍地吻了吻我的額頭。

「早餐在桌上，我先走了，等我回家，寶寶?！?/p>

我茫然地看著他極其自然地做完這一切，就好像，我們真的是一對恩愛的夫妻一樣。

這真的不是好兆頭！

關(guān)鍵不是他的行為，而是，我竟然也開始沉淪了。

我捧著自己害羞而發(fā)紅的臉頰，卻在看到手機(jī)的消息時，血液瞬間凝固。

一條陌生消息發(fā)來：「季知然，你出軌了。」

「想知道更多細(xì)節(jié)，明天來xx咖啡館等我?！?/p>

8、

我按照約定來到指定地點(diǎn)，卻不想約我的人已經(jīng)提前到了。

不是想象中窮兇極惡的模樣，對面女孩瘦小沉靜，一副乖乖女的樣子，看著很是面熟。

「所以，你的訴求是什么呢？」我不喜歡繞彎子，直接開門見山：「你要多少？開個價吧?！?/p>

「我不要錢！」

不承想這句話觸碰到女孩的雷區(qū)，她聽到我提錢就像一個炸開的氣球，甚至眼睛都紅了一圈。

只是眼淚對我而言太過無力，我平靜地扯了扯嘴角：「那你要什么？要我們身敗名裂？那你可以隨意，反正我現(xiàn)在又克夫又喪門星，早就無所謂了?！?/p>

「如果你是為了害黎晏書，那么你找錯地方了，我可以給你衛(wèi)生局的地址?！?/p>

「你就一點(diǎn)也不在乎他嗎？」女孩似乎沒有料到我這么無所謂，語氣也越發(fā)不堅定。

「我不是不在乎他，我是不在意你。」見到女孩的第一眼，我就知道，這不過是個色厲內(nèi)荏的草包：「所以，你到底想要什么？三句話，說清楚你的目的。」

我從來不是什么良善人，能傷害我的，從來也都是我親近的人，對外人，我一向沒什么耐心。

女孩咬了咬嘴唇，仿佛下定什么決心：「姐姐，我不是壞人，我只是不希望你被騙?！?/p>

「黎晏書就喜歡找脆弱無助的病人家屬下手，然后打著‘拯救者’的旗號，對這些人騙財騙色。」

「姐姐，你要是不相信，可以去看看他辦公室抽屜最后一層的筆記本，你看了就明白了?！?/p>

我忍不住咬緊牙關(guān)，瞇著眼眸，聽著女孩對黎晏書下最后審判。

「黎晏書，他就是個醫(yī)德敗壞的慣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