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有被女生打哭過嗎？

不準(zhǔn)笑，

咱實話實說，我被打過，不光哭的水襠尿褲，而且還特么差點斷子絕孫。

那是…

那是在09年11月的一個清晨，

已經(jīng)立冬的崇市，上空零星飄著細(xì)雪。

剛從網(wǎng)吧下通宵的我和老畢掐著半截?zé)熎?，像往常一樣哆哆嗦嗦溜達(dá)到步行街的“飄香包子鋪”混熟。

所謂“混熟”說白了就是裝偶遇，貌似不期而遇的碰上某個熟人朋友啥的，然后攀關(guān)系、拉交情，蹭頓吃喝，最不濟(jì)也能混根煙抽。

沒辦法，在那個上網(wǎng)都得靠賒賬的年代，我和老畢這種無業(yè)游民，想要活下去，就得把臉皮子揣褲襠里。

“樊龍你看，喏…”

剛走進(jìn)包子鋪，老畢立馬像是發(fā)現(xiàn)新大陸一般，摟住我的肩膀朝一個方向表情亢奮的擠眉弄眼。

“??？”

我順勢看去，見到角落處的桌邊有個一襲白色羽絨服的女孩。

“咋了？你認(rèn)識？”

幾秒后，我興趣索然的撇撇嘴。

“那妞昨晚不是擱你旁邊包宿來著嘛，要不試試？”

老畢搓了搓雙手，齜牙壞笑。

“試試就試試唄，你長得帥你去?！?/p>

我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膀頭，再次望向角落。

那女孩估摸十七八歲，跟我們年齡相仿，披肩發(fā)齊劉海，皮膚賊白，大眼睛水汪汪的，吃東西時候兩個小酒窩一起一伏，非常的可愛，當(dāng)然最搶眼莫過于她胸前那對洶涌澎湃的殺器，即便是隔著厚厚的羽絨服，也能讓正處于青春期的我浮想漣漪。

這小妞應(yīng)該是網(wǎng)吧的新人，之前沒太見過，最近連續(xù)三四天總包宿，昨晚剛好坐我旁邊。

我昨兒眼瞅著她擺弄了一宿的秋秋空間，不是對著攝像頭比劃各種v字手勢拍大頭貼，就是偷菜、搶車位，那叫一個忙活，依稀記得她的q名好像挺文藝的，叫什么紫夢幽蘭。

“誒紫夢妹妹，巧了啊，你也吃早飯??？”

閑扯的功夫，我和老畢已經(jīng)“無意間”蹭到了女孩跟前。

說歸說，鬧歸鬧。

長相這塊，我確實差老畢十萬八千里。

但論起不要臉，十個老畢也照我拍馬難及。

打了聲招呼后，我自來熟似的坐到了女孩對面，同時瞄向她面前還冒著白氣的籠包，貪婪的吞了口唾沫。

“想吃直接吃，不用套近乎，我沒打算認(rèn)識你們?！?/p>

對方只是淡淡的瞟了我一眼，就繼續(xù)低頭吸溜起手邊的豆?jié){。

“呃…”

面對她如此直白的揭穿，向來逼臉不要的我反倒有點不好意思。

“麻煩再來兩碗豆?jié){，一籠包子。”

沒等我再說什么，女孩很豪爽的朝包子鋪老板晃了晃手臂。

“謝謝啊紫夢妹妹，那我倆不跟你客氣了，以后在星雨網(wǎng)吧提我倆好使?！?/p>

這回老畢反應(yīng)比我快多了。一個健步躥到桌邊，抓起個小籠包就往嘴里猛旋。

“小心燙死你個狗東西，慢著點。”

我不可思議的又瞥了眼女孩，同時拿肩膀輕輕撞了兩下老畢暗暗提醒。

這小半個月被我和老畢“混熟”的冤種不計其數(shù)，她是唯二如此大方的橫主，保不齊里頭有什么貓膩。

“我吃飽了，再見?！?/p>

胡亂琢磨的過程中，那女孩已經(jīng)起身，拿餐巾紙擦摸幾下嘴角，隨后微微一笑離桌而去。

“郭哥，美女請客昂，我倆沒錢！”

狐疑歸狐疑，但該不要臉時候，我能堅決的豁的出去，生怕她不結(jié)賬，我連忙朝包子鋪老板大聲吆喝一嗓子。

實事求是的講，我這句話大可不必，小半個月來，老板郭哥已經(jīng)不止一次目睹過我和老畢不要臉的騷操作，早已經(jīng)見怪不怪。

女孩無所謂的輕哼一聲，直接摸出張百元大票。

當(dāng)兩碗散發(fā)豆香的奶白漿子端到我倆面前時，那女孩早已經(jīng)消失的無影無蹤，我這才正兒八經(jīng)確定，對方居然真的請了我倆。

“姐們屬實夠意思！”

我由衷念叨一句，沒人能理解又冷又餓的上了一通宵網(wǎng)，此時吃籠肉包子、喝碗熱豆?jié){的含金量。

“看著沒樊龍，100??！紫夢妹妹真有錢，也不知道有對象沒，不行我吃點虧，釣釣她得了?！?/p>

老畢賤嗖嗖的吧唧兩下嘴巴。

“快別畢哧了，吃完飯上哪？要不還是你家睡？”

我不耐煩的打斷。

對于這種吃白食的機(jī)緣，我深知可遇不可求，一年里碰上一次都屬于祖墳冒青煙。

“等會兒，我想想啊…”

老畢像路邊野攤那幫打著“科學(xué)送子、逢兇化吉”的老神棍一樣擺弄起十根粗短的小指頭，隨即點點腦袋道：“沒問題，今天我奶上醫(yī)院，我爸肯定得陪護(hù)，家里沒人?！?/p>

半小時后，我和老畢晃晃悠悠的回家。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打死我都不信，有人回自己家居然需要爬墻頭、翻窗臺。

說是家，其實就是間四十來平的胡同房，中間用塊布簾子隔開，分做主臥和次臥。

“你家干啥的兄弟？”

躺在“次臥”用一張木板墊幾塊磚頭搭建起的小床上，我使勁用屁股抻了兩下，確保不會塌方，小床則不堪重負(fù)的發(fā)出“咯吱咯吱”的細(xì)響。

“我爸?jǐn)R星雨網(wǎng)吧對面的商場里賣衣服，我媽裁邊、補(bǔ)褲子，你呢樊龍？”

老畢擠到我旁邊，雙手枕著胳膊回答。

其實我和老畢滿打滿算認(rèn)識也就半個多月，之所以能玩到一起，主要是臭味相投，都屬于網(wǎng)癮少年，其次就是特么窮，令人發(fā)指的窮！

當(dāng)然男孩子之間交情往往就是如此純粹，你給我遞支煙，我送你瓶水，可能咱倆就莫名其妙變成了哥們兄弟。

很多時候，我倆其實不是去上通宵，更多是撿機(jī)器、蹭網(wǎng)，半夜擱網(wǎng)吧瞎轉(zhuǎn)悠，看到誰睡著了或者著急走沒來及退卡，就名正言順的據(jù)為己有。

現(xiàn)在聽著可能覺得不可思議，可在那個年代，類似我們這種卡拉米，幾乎每個網(wǎng)吧都多如牛毛。

“我…”

我猶豫幾秒，嘆了口氣苦笑：“我沒家，別絮叨了昂，困！”

“困個毛，樊龍你幾歲呀？咱倆誰管誰叫哥？”

老畢不安分的又嘟囔一句。

“十九！”

我脫口而出，歪頭看向他。

該說不說，老畢這孫子長的確實帥，濃眉丹鳳眼，高挺的鼻梁像極了包青天里的展護(hù)衛(wèi)，個頭差不多也有一米八，唯一減分的就是他那一腦袋不修邊幅的長頭發(fā)，亂糟糟的，跟雞窩有一拼。

“那你大我一歲，往后我得叫你哥…”

“昨晚坐一號機(jī)那個戴眼鏡的，充了兩千多點卡，我看他勁舞團(tuán)服裝都買全了，真有錢啊…”

“等我有錢也指定買套牛逼裝備，霸占全服，呼！嚕！”

“紫夢妹妹，嘿嘿嘿…”

二分鐘不到，老畢迷迷瞪瞪的呢喃伴隨著仿佛騎摩托一般鼾聲就在我耳邊呼嘯而起。

我無語的翻身閉眼，沒多會兒也沉沉的睡了過去。

再一睜開眼，外面的天色已經(jīng)見暗。

“快特么醒醒，天黑了。”

我一激靈爬起身，慌忙搖醒旁邊的老畢。

“呃？”

這貨坐起來，先是迷迷瞪瞪的揉了揉雙眼，緊跟著就像是觸電一般蹦下床，結(jié)結(jié)巴巴招呼我：“快走快走，要不我爸回來得打死我，打死事小，關(guān)鍵他最起碼半個月不上我出門，出不了門還咋去網(wǎng)吧，還咋QQ，勞資馬上就升太陽了。”

七八分鐘左右，我和老畢呼哧帶喘的跑到屬于我們的“基地”，星雨網(wǎng)吧。

“龍哥，咱提前說好了，今天撿著機(jī)器我先用，我在q上掛著個山城的美眉呢，賊有錢，她說過兩天來找我，到時候咱想吃啥吃啥，想上多久網(wǎng)就上多久網(wǎng)。”

“希望今天有運氣吧?！?/p>

爬網(wǎng)吧樓梯時候，老畢跟我勾肩搭背的閑扯，該說不說這犢子屬實挺禮貌，早上才剛確定我倆年齡大小，現(xiàn)在就直接上嘴喊哥了。

“樊龍、老畢你倆可尼瑪來了，有美女找你們一整天?！?/p>

話沒說完，一個燙發(fā)斜劉海，遮著左邊眼的小伙嬉皮笑臉從網(wǎng)吧走出來。

“誰呀？”

老畢好奇的問了一句。

“我！”

這時，一條白色倩影出現(xiàn)在小伙身后，正是早上請我們吃包子的那個爽朗女孩。

“哎呀，這不紫夢妹妹嘛，妹兒你老實說是不是相中我的姿色了，哥沒對象，今年芳齡…”

老畢眼前一亮，頓時湊了上去。

“上一邊去！”

紫夢妹妹直接把老畢往旁邊一扒拉，隨即氣匆匆把手伸到我臉前怒喝：“還給我！”

“還你啥啊？”

我瞬間懵了。

“簡直不要臉?！?/p>

沒給我繼續(xù)提問的機(jī)會，只見那女孩猛然提起膝蓋照著我的褲襠中央就是一杵子。

“媽媽喲，”

我當(dāng)場“噗通”一聲直挺挺跪倒在她面前，緊跟著發(fā)出慘絕人寰的干嚎，很快巨大的疼痛感就將我刺激到眩暈過去。

臨昏迷前，我依稀聽到什么“他當(dāng)時就在我對面”、“不是他還能有誰”之類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