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沈青禾,今天是我生產(chǎn)的日子。也是我被掃地出門的日子。外頭下著瓢潑大雨,
雷聲滾滾,好像要把天都劈開。我躺在王府最偏僻的院子里那張冰冷的木板床上,
汗水、淚水糊了滿臉,肚子里的孩子像是鐵了心要撕開我的身體鉆出來,
痛得我恨不得立刻死去。穩(wěn)婆是我唯一的丫鬟小桃偷偷從外面找來的,
此刻也急得滿頭汗:“夫人,使勁兒啊!再使把勁,頭快出來了!”就在這時,
房門“砰”一聲被狠狠踹開。冷風(fēng)裹著雨絲灌進來,吹得燭火猛地一跳,差點熄滅。
門口站著我的夫君,大梁朝的靖王蕭景珩。他一身玄色錦袍,身姿挺拔如松,
俊美無儔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只有冰冷的厭惡,像在看什么臟東西。
他身后跟著他心尖上的白月光,側(cè)妃柳如眉。柳如眉穿著月白色的錦緞,
外面罩著件水紅色的披風(fēng),襯得她楚楚動人。她微微蹙著眉,手帕掩著口鼻,
仿佛受不了這屋子里的“污穢”氣息?!巴酢鯛敗蔽覛馊粲谓z,看到他,
心里那點微弱的期盼又掙扎著冒出來。蕭景珩沒看我,
冰冷的目光掃過穩(wěn)婆和我身下那攤觸目驚心的血水,聲音比外面的冰雨還冷:“沈青禾,
本王問你,你腹中這個野種,究竟是誰的?”野種?這兩個字像淬了毒的冰錐,
狠狠扎進我千瘡百孔的心臟。我渾身發(fā)冷,牙齒咯咯打顫:“王爺…你在說什么?
這是你的孩子…是你的骨血??!”“我的?”蕭景珩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薄唇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他側(cè)身,讓出身后一個畏畏縮縮、穿著王府雜役衣服的男人。
“那這個人呢?王府后門值守的李三,他說你曾多次在深夜與他私會!
你院子里的丫鬟也招認,你曾托人送出過繡著你閨名的荷包給李三!人證物證俱在,
你還想抵賴?”李三?荷包?我根本不認識這個人!
我所有的精力都耗在如何小心翼翼地愛著他,如何在這冰冷的王府后院生存下去,
哪還有心思去想別的男人?那些所謂的荷包,是我懷著卑微的期盼,偷偷繡給蕭景珩的,
只是他從未正眼看過,更別提收下,最后都被柳如眉的人“處理”了……“我沒有!
”我用盡全身力氣嘶吼,喉嚨里涌上腥甜,“蕭景珩!你信我!這是你的孩子!
他就要出生了!”劇痛再次襲來,我眼前發(fā)黑?!鞍 ?/p>
”一聲凄厲的慘叫從我喉嚨里沖出。與此同時,穩(wěn)婆驚喜的聲音也響起:“生了!生了!
是個小公子!”嬰兒微弱的啼哭聲在壓抑的房間里響起,像小貓一樣。
我整個人像是從水里撈出來,虛脫地癱在床上,連抬手指的力氣都沒有。意識模糊中,
我只想看看我的孩子?!昂⒆印业暮⒆印绷缑紖s蓮步輕移,搶先一步走到了穩(wěn)婆面前,
用她那染著蔻丹的纖纖玉指,嫌惡地撥弄了一下剛被簡單擦洗、裹在舊布里的嬰兒?!鞍パ?,
王爺您看,”她的聲音嬌滴滴的,卻像毒蛇的信子,“這小鼻子小眼的,
跟李三還真有幾分像呢?!笔捑扮竦哪樕查g陰沉得能滴出水,
他看都沒看那啼哭的嬰兒一眼,只死死盯著我,那眼神,恨不得將我凌遲。“沈青禾,
你真是讓本王惡心透了。”他冰冷的聲音宣判了我的死刑?!澳钤谂f情,
本王留你母子一條賤命。即刻起,你沈青禾不再是我靖王府的王妃。帶著你的野種,
給本王滾出王府!此生此世,別讓本王再看見你們!”說完,
他像是多待一刻都會沾染上瘟疫,決絕地轉(zhuǎn)身。柳如眉立刻跟上,臨走前,
還“不小心”地撞了一下抱著孩子的穩(wěn)婆。穩(wěn)婆驚呼一聲,踉蹌著差點摔倒,
襁褓中的孩子受到驚嚇,哭得更大聲了。那哭聲像刀子,剮著我的心?!巴鯛?!你不能這樣!
孩子是你的!你滴血驗親??!蕭景珩!你**——!”我掙扎著想爬起來,
想沖過去把我的孩子搶回來,想撕碎柳如眉那張?zhí)搨蔚哪槪?/p>
可身體撕裂般的劇痛和極致的悲憤讓我眼前一黑,徹底暈死過去。失去意識前,
耳邊只有小桃撕心裂肺的哭喊聲,還有我那可憐孩子越來越微弱的哭聲?!迥旰?。
上京城最繁華的朱雀大街。一輛不算起眼但用料扎實的青布馬車,
“噠噠噠”地停在氣派非凡的靖王府正門前。那朱漆大門、锃亮的銅釘、威風(fēng)凜凜的石獅子,
依舊是記憶里那副高高在上、不容侵犯的模樣。車簾掀開。我先跳下車,然后回身,
小心翼翼地從里面抱出一個小團子。小家伙穿著嶄新的寶藍色小錦袍,
脖子上掛著一個沉甸甸、金燦燦的長命鎖,襯得小臉蛋白里透紅,像剛剝殼的雞蛋。
他眼睛又大又亮,好奇地打量著眼前這巍峨的王府大門,小嘴微微張著?!澳镉H,
”他奶聲奶氣地問,小手指著大門上那塊御筆親題的“靖王府”金匾,
“這里就是爹爹住的大房子嗎?好大好威風(fēng)啊!”他眼睛里只有單純的驚嘆,
沒有一絲一毫的怨恨。這五年,我從未在他面前提過那個所謂的“爹爹”一句壞話。
我只告訴他,爹爹是個很忙很忙的人,住在很遠很遠的大房子里。我蹲下身,
整理了一下他衣襟上根本不存在的褶皺,看著他那雙酷似蕭景珩的眉眼,
心口還是不受控制地刺痛了一下?!班?,就是這里?!蔽遗ψ屪约旱穆曇袈犉饋砥届o溫和,
“元寶,怕不怕?”“不怕!”小家伙挺起小胸脯,脆生生地說,“娘親在,
元寶什么都不怕!”我笑了,揉了揉他柔軟的發(fā)頂。元寶,我的元寶。當(dāng)初給他取這個小名,
就是希望他能像金子一樣,無論被丟在哪個角落,都能頑強地活下去,閃閃發(fā)光?!昂茫?/p>
那咱們進去,找他們…談?wù)?。”我牽起他的小手,站起身。五年了?/p>
當(dāng)初我和奄奄一息的元寶,是被哭腫了眼睛的小桃和那個心善的穩(wěn)婆,
用一扇破門板抬出靖王府后門的。身無分文,只有一身染血的破衣。
是小桃當(dāng)?shù)袅怂锪艚o她的唯一一支銀簪,才換來幾副救命的湯藥。這五年,
我們是怎么活下來的?在破廟里和乞丐搶食,在寒冬里抱團取暖,
在碼頭扛過比我還重的麻袋,在成衣鋪子縫衣服熬瞎過眼睛……我給人洗過腳,倒過夜香,
什么臟活累活都干過。好幾次,我和元寶都差點病死、餓死、凍死。支撐我活下去的,
只有元寶那孱弱的呼吸,還有刻進骨子里的恨意。蕭景珩,柳如眉。
你們加諸在我身上的痛苦和屈辱,我沈青禾,今日要連本帶利地討回來!
不是為了回到他身邊。而是為了堂堂正正地站在他面前,告訴他,沒有你靖王府,
我沈青禾和我的兒子,活得更好!更要撕開柳如眉那張偽善的畫皮,讓所有人看看,
她心腸有多黑!王府門前值守的護衛(wèi)早已換過幾茬,并不認識我。
見我一個穿著細布棉裙、荊釵布裙的婦人,牽著一個衣著光鮮的孩子直闖大門,
立刻上前攔阻,態(tài)度倨傲?!罢咀?!王府重地,閑雜人等不得靠近!速速離開!
”我停下腳步,抬眼,目光平靜地看著眼前這張陌生的、年輕而帶著不屑的臉。
“煩請通傳靖王,”我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穿透王府門前的喧囂,“就說,故人沈青禾,
攜子來訪?!薄吧蚯嗪??”護衛(wèi)皺眉思索,顯然對這個名字毫無印象。他上下打量我,
眼神更加輕蔑,“什么沈青禾李青禾的,王爺豈是你想見就能見的?趕緊走,別在這礙事!
”旁邊另一個年紀稍長的護衛(wèi)臉色卻猛地一變,像是想起了什么陳年舊事,
驚疑不定地仔細看著我,又看看我身邊粉雕玉琢的元寶,尤其是元寶那雙肖似王爺?shù)难劬Α?/p>
“你…你難道是…”他聲音都有些抖了?!罢恰!蔽姨谷怀姓J,
對著那個依舊一臉不耐煩的年輕護衛(wèi),唇角勾起一抹極淡、極冷的弧度,“另外,
告訴你們王爺,我趕時間,只等他一盞茶。”說完,我不再理會他們,牽著元寶的小手,
在所有人驚愕的目光中,徑直走向王府那兩扇象征著無上權(quán)勢和威嚴的朱漆大門。然后,
在年輕護衛(wèi)目瞪口呆、年長護衛(wèi)倒抽冷氣的注視下。我深吸一口氣,抬起穿著半舊布鞋的腳,
用盡全身力氣,狠狠地——“砰?。。 币宦暰揄?,震得門框上的灰塵簌簌落下。
那扇厚重?zé)o比、尋常三五個大漢都未必能輕易推動的王府正門,竟被我一個女人,
生生踹開了一道足以容納兩人并肩通過的縫隙!門軸發(fā)出不堪重負的**。這一腳,
踹開了靖王府塵封五年的臉面。也踹碎了我心中最后一絲對過往的軟弱。門內(nèi)的庭院里,
正巧有幾個灑掃的丫鬟小廝,被這突如其來的巨響嚇得魂飛魄散,
呆若木雞地看著門口逆光站著的我和元寶?!澳镉H好厲害!”元寶仰著小臉,
滿眼崇拜地看著我,小巴掌拍得啪啪響。我低頭對他笑了笑,然后抬起頭,目光如寒星,
掃過那些驚惶的下人,聲音清晰地傳遍前院:“蕭景珩,我沈青禾,回來了。
”……王府正廳,松鶴堂。氣氛凝重得幾乎能滴出水來。上首主位,
端坐著臉色鐵青的蕭景珩。五年時光似乎格外厚待他,不僅沒有留下風(fēng)霜的痕跡,
反而更添了幾分成熟沉穩(wěn)的威儀。只是此刻,那雙深邃如寒潭的眼眸里,翻涌著驚疑、震怒,
以及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被冒犯權(quán)威的狼狽。他身邊,依舊是柳如眉。
歲月也未曾薄待她,依舊是一身素雅卻不失華貴的衣裙,妝容精致,
只是那張我見猶憐的臉上,此刻血色褪盡,精心修剪的指甲深深掐進了掌心。
她看著我的眼神,充滿了難以置信和怨毒,尤其在看到我身邊活蹦亂跳、健康漂亮的元寶時,
那怨毒幾乎要凝成實質(zhì)。下首,還坐著幾位王府里有頭有臉的管事和老嬤嬤,個個屏息凝神,
大氣不敢出?!吧蚯嗪?!”蕭景珩猛地一拍紫檀木的茶幾,震得茶盞叮當(dāng)作響,
聲音里壓抑著雷霆之怒,“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毀我王府大門!誰給你的狗膽!”五年不見,
開口就是“狗膽”??磥恚以谒睦?,連個人都算不上。我牽著元寶,
平靜地站在廳堂中央,背脊挺得筆直,像一株歷經(jīng)風(fēng)雪卻更顯堅韌的青竹。
這五年市井的磨礪,早已洗去了我身上最后一絲屬于王妃的嬌弱和怯懦。“王爺息怒。
”我甚至還微微彎了彎唇角,語氣平淡得像在談?wù)撎鞖?,“門壞了,我賠。
只是貴府的門檻太高,護衛(wèi)的架子太大,不通傳,不讓進。我一個弱女子帶著孩子,
實在沒別的法子,只好用腳開路了。畢竟,王爺當(dāng)年趕我走時,也沒給我留個方便的后門,
不是嗎?”這話夾槍帶棒,諷刺意味十足。蕭景珩的臉色更難看了,額角青筋隱隱跳動。
“牙尖嘴利!還是這般不知廉恥!”他怒斥,目光掃過元寶,那眼神復(fù)雜得難以形容,
有厭惡,有審視,更深處似乎還藏著一絲極細微的動搖,但很快被更深的冷意覆蓋,
“當(dāng)年你與人私通,生下…生下這個孽種,本王念在舊情,饒你性命,已是仁至義盡!
你竟還敢回來?還敢?guī)е@個野種登堂入室?污我王府門楣!”“孽種”?“野種”?
這兩個詞像淬了毒的針,再次狠狠扎向我。我能感覺到身邊元寶的小手猛地抓緊了我的手指。
“王爺慎言!”我猛地抬高聲音,目光如冰刃,直直射向蕭景珩,“我沈青禾行得正坐得直,
從未做過半點對不起你靖王府、對不起你蕭景珩的事!當(dāng)年構(gòu)陷我的奸計,
王爺你心盲眼瞎看**,那是你的愚蠢!但今日,當(dāng)著孩子的面,你再敢辱他半分,
休怪我不客氣!”我的聲音鏗鏘有力,帶著一股豁出去的狠勁,竟一時間將蕭景珩震住了。
柳如眉見狀,立刻用帕子按了按眼角,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哽咽和委屈:“姐姐…事到如今,
你何必還執(zhí)迷不悟呢?當(dāng)年人證物證確鑿,王爺也是傷心至極,才…才不得不處置了你。
你心中有怨,沖我來便是,何苦這樣…這樣折辱王爺,驚嚇府中上下?
還…還帶了個不知哪里來的孩子,硬說是王府血脈,這…這讓王爺情何以堪啊?
”她三言兩語,就把自己摘得干干凈凈,把我說成一個因妒生恨、攜子訛詐的瘋婦。
好一朵絕世白蓮!我看著她那張楚楚可憐的臉,胃里一陣翻騰。五年了,手段還是這么下作。
“柳側(cè)妃,”我冷冷地打斷她,連個眼神都欠奉,“收起你那套假惺惺的把戲。
這里沒人買你的賬。至于孩子是不是王府血脈…”我頓了頓,低頭看向元寶,
聲音瞬間柔和下來:“元寶,告訴這位‘柳姨’,你叫什么名字?”元寶很聰明,
雖然不太明白大人之間洶涌的暗流,但他能感受到娘親對這個漂亮姨姨的不喜。
他眨巴著大眼睛,脆生生地回答:“我叫元寶!沈元寶!”他特意強調(diào)了“沈”字。
“姓沈?”柳如眉像是抓住了天大的把柄,立刻看向蕭景珩,泫然欲泣,“王爺您看!
這孩子連姓都不隨王府,姐姐她…”“是我讓他姓沈的?!蔽移届o地接話,
目光坦然地迎上蕭景珩陡然變得銳利如鷹隼的眼神,“因為他的父親,不配?!薄稗Z——!
”這句話,如同在滾油里潑進了一瓢冷水,瞬間炸開了鍋。蕭景珩霍然起身,臉色鐵青,
胸口劇烈起伏,指著我的手都在微微顫抖:“沈青禾!你放肆!
”周圍的管事嬤嬤們更是嚇得面無人色,恨不得把頭埋進地縫里。敢當(dāng)著靖王的面罵他不配?
這女人是瘋了嗎?“我放肆?”我笑了,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是悲涼,更是無盡的嘲諷,
“比起王爺當(dāng)年聽信一面之詞,不問青紅皂白,就將臨盆的發(fā)妻誣為**,
連同剛出生的親生骨肉一起像垃圾一樣丟出王府,任其自生自滅…我沈青禾踹個門,
說句實話,算哪門子的放肆?”“你胡說!什么親生骨肉!”柳如眉尖聲叫起來,儀態(tài)盡失,
“王爺!這瘋婦分明是懷恨在心,故意找個野孩子來混淆視聽,污蔑您的清譽!
您快把她轟出去!”“是不是胡說,是不是野種,王爺心里難道真的沒有一點數(shù)嗎?
”我死死盯著蕭景珩,不放過他臉上任何一絲細微的變化,“王爺何不仔細看看元寶?
看看他的眼睛,他的鼻子,看看他生氣時微微皺起眉頭的樣子?
是不是像極了您照鏡子的時候?”蕭景珩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了元寶臉上。
小家伙被我保護得很好,雖然小臉上帶著一絲不安,
但更多的是對陌生環(huán)境和眼前這個兇巴巴的“叔叔”的好奇。
他睜著那雙和蕭景珩幾乎一模一樣的鳳眼,清澈明亮,
此刻正有些困惑地看著眼前劍拔弩張的大人們。尤其當(dāng)元寶因為緊張,
下意識地微微撅起小嘴,眉頭輕輕蹙起時——蕭景珩的瞳孔猛地一縮!
那個神態(tài)…那個他從小在鏡子里看過無數(shù)次,連他母妃都說獨一無二的神態(tài)!
一股冰冷的寒意,夾雜著一種荒謬絕倫的恐慌,瞬間攫住了他的心臟。
他高大的身軀幾不可察地晃了一下,下意識地扶住了旁邊的桌角。
柳如眉也看到了蕭景珩的反應(yīng),她眼底的驚慌再也掩飾不住,尖聲道:“巧合!
這一定是巧合!天下之大,人有相似!王爺,您千萬別被這妖婦迷惑了!她最擅長蠱惑人心!
”“蠱惑人心?”我嗤笑一聲,從懷里掏出一個洗得發(fā)白、卻保存得極好的舊荷包。
荷包的一角,繡著一個歪歪扭扭、卻清晰可辨的“禾”字。“柳側(cè)妃,還認得這個嗎?
”柳如眉看到那個荷包,臉色“唰”一下變得慘白如紙,
眼神慌亂地躲閃:“不…不認識…我怎會認得這種粗陋東西…”“不認識?”我步步緊逼,
聲音冷得像冰,“當(dāng)年我懷著元寶,夜不能寐,一針一線繡了這個荷包,想送給王爺。是你,
柳如眉,派你的心腹丫鬟碧荷,從我這里‘借’走,說王爺最近喜歡這種素凈樣式,
你要學(xué)著繡。結(jié)果呢?這荷包最后怎么就到了那個所謂的‘奸夫’李三手里?
成了我‘私通’的鐵證?”“你血口噴人!”柳如眉尖叫起來,聲音都變了調(diào),
“你有什么證據(jù)!”“證據(jù)?”我冷冷一笑,
目光掃過廳堂角落里一個低著頭、極力縮小存在感的中年嬤嬤,“周嬤嬤,
當(dāng)年你負責(zé)漿洗房,李三醉酒后不小心掉落這個荷包,被你撿到上交,你難道忘了?
你當(dāng)時還納悶,王妃的貼身繡品,怎么會到一個雜役手里?”被點名的周嬤嬤渾身一顫,
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抖如篩糠:“老奴…老奴…王爺饒命!側(cè)妃娘娘饒命啊!”這反應(yīng),
無異于不打自招!“還有那個指認我的丫鬟春杏,
”我的目光又轉(zhuǎn)向另一個臉色煞白的管事娘子,“她一家老小的賣身契,
好像都在柳側(cè)妃陪嫁莊子的管事手里攥著吧?柳側(cè)妃,你說,她敢不說你想聽的話嗎?
”一樁樁,一件件,我早已在無數(shù)個恨意啃噬的夜晚,抽絲剝繭,查得清清楚楚!
只是苦于當(dāng)初無權(quán)無勢,無法翻案。柳如眉徹底慌了神,她猛地撲到蕭景珩身邊,
抓住他的手臂,哭得梨花帶雨:“王爺!王爺您別信她!她是誣陷!是報復(fù)!
她恨我當(dāng)年揭穿她,恨您處置了她!她在離間我們啊王爺!”蕭景珩僵硬地站在那里,
任由柳如眉搖晃著他的手臂。他的目光死死地盯著我手里的荷包,
又緩緩移向元寶那張酷似自己的小臉,再看向柳如眉那張因驚慌失措而扭曲的臉龐。
過往那些被他忽略的細節(jié),此刻如同走馬燈般在腦海中飛速閃過。
柳如眉對懷孕的我格外“關(guān)心”,頻繁送補品…她身邊的大丫鬟碧荷,
確實曾鬼鬼祟祟出入過我院子…指認我的春杏,事后被柳如眉以“護主有功”為由,
調(diào)到了油水豐厚的廚房當(dāng)管事…還有那個李三,在事發(fā)后不久,
就“意外”失足掉進王府后院的井里淹死了…樁樁件件,串聯(lián)起來,
指向一個讓他渾身發(fā)冷的真相!難道…難道他真的錯了?錯得離譜?!“滴血驗親。
”蕭景珩的聲音干澀沙啞,像是從喉嚨深處硬擠出來的,
帶著一種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顫抖和…恐懼?“立刻準備清水,本王要滴血驗親!
”他不敢想,更不敢信。如果…如果這孩子真的是他的…那他當(dāng)年做了什么?
他將懷著身孕的發(fā)妻,將剛剛出生的親生骨肉,在寒冬臘月,像丟垃圾一樣丟了出去!
柳如眉如遭雷擊,尖叫道:“王爺!不可!這妖婦定是用了什么妖法!她…”“閉嘴!
”蕭景珩猛地甩開她的手,力道之大,讓柳如眉踉蹌著跌倒在地,發(fā)髻都散了,狼狽不堪。
他看都沒看她一眼,猩紅的眼睛只死死盯著我,“驗!現(xiàn)在就驗!”“好。
”我毫不猶豫地點頭,沒有絲毫畏懼。這一天,我等了五年!“不過,驗之前,我有條件。
”“說!”蕭景珩幾乎是吼出來的?!暗谝?,若元寶是你的血脈,我要你蕭景珩,
當(dāng)著王府上下所有人的面,向我沈青禾,還有我的兒子沈元寶,跪地認錯!”我一字一句,
清晰無比。滿堂死寂!跪地認錯?!讓堂堂靖王給一個棄婦下跪?!“沈青禾!你休想!
書友評價
喜歡一個人,是不會有痛苦的。愛一個人,也許會有綿長的痛苦。但他帶給我的快樂,卻是世界上最大的快樂。感謝半噸老師的小說《棄妃帶萌寶踹王府》讓我懂得了如此道理,不枉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