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沼一瞇眼,語氣更加惡劣,“這還用問?現(xiàn)在滿京城都知道那段路鬧了山匪,你無故失蹤兩個時辰,總不能是陪山匪繡花讀書去了!”
謝玉芙這次沒吭聲,是春桃說的話。
“路上是有山匪,好在小姐覺得要下雨,讓我們提前避入廟里,只是繞行了一段路?!?/p>
倒是侯府的接親隊伍,聽見打殺聲就四處逃竄!
說起來,春桃也后怕。
聽說那窩山匪鬧得很兇,離他們只有不到一里的路程,打殺聲震天,幸虧小姐覺得會下雨,提前躲進(jìn)了破廟,否則現(xiàn)在她們該是如何下場......
謝玉芙輕飄飄開口,“即便我遭遇了山匪,我一介弱女子被俘,也是惡人的錯,我何過之有?難道小侯爺出門被人打了,也要自省今日是否吃的太飽,穿的太暖,閑得太明顯?”
角落里的人沒忍住,傳來噗嗤一聲輕笑。
宋沼臉上無光,“你們謝家的人自然都樂意替你說謊!你若再鬧下去,怕是妾也作不下去?!?/p>
為妾?
他配嗎?
謝玉芙落在蓋頭下的紅唇勾起,“小侯爺恐是誤會了,我來,不是嫁你?!?/p>
別說宋沼。
在座的所有人都震驚了。
不嫁人,她穿個紅嫁衣鬧著要進(jìn)來作甚!
謝玉芙轉(zhuǎn)身,緩步走到角落里一直沒說話的人面前,停住腳步。
宋家有兩子。
嫡長子宋煜,嫡次子宋沼。
宋煜是忠勇侯原配妻子所出,文武全才,風(fēng)光霽月,年紀(jì)輕輕就掙了一堆軍功回來,光耀門楣。
皇帝曾親口允諾他襲爵,只可惜,天妒英才,他在戰(zhàn)場上傷了腿,永遠(yuǎn)站不起來了。
忠勇侯的爵位,順理成章的落在填房生的宋沼身上。
侯夫人母憑子貴上了位。
橫豎都是要嫁入侯府,她為什么不能選宋煜?
她徐徐開口,“誠如小侯爺所說,圣上賜婚時,只說謝宋兩家結(jié)親?!?/p>
“玉芙的理解,自然是嫡長女嫁嫡長子。聽聞宋大公子在戰(zhàn)場上傷了 腿,不便接親,玉芙便自行前來?!?/p>
她緊了緊手里的錦盒,在一片吸氣聲里,聲音溫婉道:“宋煜,我是來嫁你的。”
正院里又是死一般的寂靜。
宋煜盯著她懷里的錦盒良久。
就在眾人以為他會拒絕的時候,他長眸一瞇,徐徐開口,“是我失禮了?!?/p>
此時,門口傳來通傳,說宮里來了小黃門,說是替皇帝來觀禮,來遲了一步,問婚事進(jìn)度,好進(jìn)宮交差。
說是來遲,怕是知道了謝玉芙的事,派人來過問。
皇命大過天,老太君收起心思,“一炷香后,是今日最后一個吉時。耽誤了這許久,即刻拜堂?!?/p>
時間倉促,所有口角都壓后處理,兩人匆匆對著祖宗排位拜了堂,宋煜去應(yīng)付宮里來的人,謝玉芙被送入新房。
春桃這才敢開口,帶著哭腔道,“小姐何必這樣委屈自己?那宋大公子身有殘廢,這輩子都站不起來了,您還這么年輕......”
謝玉芙隨手掀開蓋頭,語氣淡淡,“要改口叫姑爺了?!?/p>
春桃眼睛更紅了,“夫人和舅爺若是知道您這樣委屈自己,怕是心都要碎了?!?/p>
“宋,姑爺比那宋沼名聲也沒好哪兒去,從前在戰(zhàn)場上是煞神,如今在京城也是暴戾成性,但凡有人敢得罪他,怕是都瞧不見明日里的太陽。之前還有人瞧見他扒人皮,拿人喂狗?!?/p>
謝玉芙心道,你也知道,那是得罪他的人呢。
“他一朝從云端落到泥地上,又被剝了爵位,若是不狠一點,如何在這侯府立足?”
他以后,會比現(xiàn)在更殘忍了。
她不是盲目為了躲避宋沼選擇的宋煜,手里的錦盒,是前幾年去廟里進(jìn)香的路上偶遇宋煜落水,她跳下水去救了人。
男女授受不親,她不肯留名,宋煜就給了她一塊玉佩,用錦盒裝著,日后找來,可以允諾她一個請求。
她也知道這男人可不是真的養(yǎng)在后宅的病秧子。
而是后來血屠千里的叛軍之主,暴力成性,六親不認(rèn),是史書上難得沒有爭議的,臭名昭著的暴君。
他登基那日,殺了侯府滿門,她剛好被宋沼關(guān)在拆房里,奄奄一息,臨死前看見他手起刀落,親手取了宋沼的性命。
從前欺凌他的,陷害他的,都盡數(shù)填入萬人坑。
謝玉芙怕他的殘忍,可也知道至高無上的權(quán)利難能可貴。
早早攏住他,她想要的一切,都能事半功倍。
能攏住男人的唯一辦法,就是生一個他的孩子。
謝玉芙活了幾十年,早把那種事看淡了,但是想到新婚夫君殘廢的雙腿,卻有些犯愁。
不知道他的腿具體傷到了哪里,還能人道嗎?
春桃更憤憤不平,“那那那、那他后院可還養(yǎng)著八個侍妾算怎么回事?聽說日日都泡在后院兒,夜夜笙歌,本來腿腳就已經(jīng)那樣了,還這樣荒唐胡鬧,那身子骨能好嗎?等到了您這,怕是早就被掏空了?!?/p>
到時候謝玉芙若是生不出孩子,日子只怕是更難過。
誰知道謝玉芙半點不在意,反而道,“有侍妾是好事,說明能人道,頂多是差了一些?!?/p>
她只想生個孩子,想的很簡單,差了,補(bǔ)就是了。
春桃還想說什么,門外響起車輪聲,是宋煜特有的代步的工具,可以推著走的椅子,叫做輪椅,聲音很是獨特。
謝玉芙示意春桃閉嘴,自己趕緊把蓋頭重新蓋上。
車輪聲劃過地面,最后在她面前停下,蓋頭下的方寸之地,只瞧見男人大紅色的新衣,一雙手修長,食指有些變形,青筋遒勁。
謝玉芙上輩子曾目睹他帶軍入關(guān)的場面,一桿銀槍白馬都被鮮血按染紅,整個人像是從地獄爬上來的惡鬼。后來有小兒不聽話,都會被爹娘嚇唬:“再哭,可就要被宋煜抓走了!”
她居然,用曾經(jīng)的恩情綁架了這個活閻王,讓他娶了宋沼不要的女人。
謝玉芙這時候才意識到自己想到了生孩子這一步,實在是為時過早,男人不是什么好招惹的人物,她的下場如何,還未可知呢!
果然,宋煜進(jìn)門也沒有掀蓋頭的意思,只是懶懶散散的靠向椅背,手里的喜秤有一下沒一下地晃蕩,聲音森冷,跟之前在堂前的溫潤如玉,判若兩人,“我給你的玉佩,是這么用的?”
他生平,最恨被人威脅,一個宋沼不要的女人,居然敢以此,威脅嫁給他?
謝玉芙微微抬頭看向宋煜所在的方向。
隔著蓋頭,看不見男人的臉,但是能感覺到男人周身的凌厲,像坐在他面前的不是新婚的妻子,而是一個獵物。
謝玉芙怕,但是她沒有退路。
上輩子,死人堆里爬過來,她親眼見證母親和舅舅一家死在自己面前。
為了他們,她也必須抱緊宋煜這棵大樹,好好活下來才有機(jī)會保護(hù)他們。
她輕笑出聲,“大公子,當(dāng)初你在水里快要溺死的時候,可不是這么說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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