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謀劃多年，終于把昏君妖后拉下了皇位。

父親如釋重負(fù)，突然的放松竟然讓他整個人都看起來老了不少。

他向皇上提出要告老還鄉(xiāng)，余下的日子，他只想陪在家人身邊。

景如楓沒有答應(yīng)，只是把我宣進(jìn)了宮。

「你要離開嗎，姐姐?！?/p>

如今的他已經(jīng)是皇帝，卻還是像往日一般叫我姐姐。

「塵埃落定，我會隨父親母親移居江南，去看看那里的好風(fēng)景?！?/p>

我輕聲說道「我曾答應(yīng)過他，會替他去看看這太平盛世?！?/p>

景如楓注視著我，沉默了許久，驀地輕笑一聲。

「他不在了，你便也不想留在京城了，是嗎?！?/p>

「他生前我老是惹他生氣，他也連帶著對我沒什么好臉色，但我們心里都清楚，亂世之中根本無暇談情說愛。如今他離開了，我得完成他的心愿才行?！?/p>

景如楓欲言又止「姐姐，你愿不愿意……」

我抬頭，打斷了他的話。

「陛下未來的路還有很長?！?/p>

景如楓眼里的光芒逐漸黯淡，有些失笑「連話都不讓我說完嗎，姐姐。」

他呼出一口氣，釋然地露出了笑容。

「也罷。你去為他上墳時(shí)，替我多上一柱香。我欠他太多，卻不能親自祭拜?！?/p>

我點(diǎn)頭應(yīng)了下來，景如楓轉(zhuǎn)身，找出父親請旨返鄉(xiāng)的圣旨，批閱準(zhǔn)奏。

將奏折遞給我時(shí)，他深深地望著我。

「我早該知曉，從坐上這個皇位開始，我就注定會失去許多東西。」

「走吧，姐姐，看看這大好河山，帶著我的那份一起?！?/p>

22

幾年后。

我去了各地游玩，許多地方都留下了我的足跡。

父親母親用積蓄置辦了個宅子，定居江南。

景如楓治理有方，人民安居樂業(yè)，就連遙遠(yuǎn)的邊境都逐漸發(fā)展了起來，不再出現(xiàn)往日民不聊生的局面。

得知我是從京城來的，各地的老百姓都熱情地給我送收成頗好的莊稼。

過上了好日子，他們對當(dāng)今圣上都贊不絕口。

我很是欣慰。

景如楓將這國家治理的很好。

「不過說來奇怪，當(dāng)今圣上已到成婚的年紀(jì)，為何還不立后？」

另一個村民神秘兮兮地接過話題「圣上自稱國事繁忙，江山還未穩(wěn)定下來，所以還未考慮過立后的事?！?/p>

他們又看向我「楚姑娘不是京城來的嗎，你可曾聽到過什么內(nèi)情？」

我一邊嗑瓜子一邊無辜地?fù)u搖頭。

「唉，不知道呢?！?/p>

他們有些遺憾「也是，皇家秘聞，怎能被我們這些平民百姓知曉?！?/p>

我笑而不語。

回到江南后，我?guī)е鴣碜晕搴暮５男⊥嬉鈨盒√禺a(chǎn)去了他的墓地。

他留下來的面具的碎片被我葬在了這里，我還為他立了一塊碑。

這里風(fēng)景秀美，氣候宜人，想來他一定會喜歡。

「各處的百姓都過得很好，你不用擔(dān)心?！?/p>

我一邊扯著他碑上長出的雜草，一邊開口。

「景如楓是個很好的皇上，鬧過饑荒的那幾處如今也已經(jīng)好起來了，今年又是大豐收，糧食多得吃不完?！?/p>

「多余的糧食都送到了邊境的將士那處，想來他們的軍糧也有了著落?！?/p>

「你想看到的景象，都已經(jīng)實(shí)現(xiàn)了?！?/p>

我輕輕拍了拍他的墓碑「天下就如同你所說那般，如今海晏河清了?！?/p>

「這便是你拼了命也想要見到的，對不對？」

墓碑不會回答我的話，我自言自語地說了好久好久。

「夫君，可惜生前我還沒來得及問你一句，這輩子娶了我，你是否有后悔過？」

「不管你的答案是什么，但楚婉言嫁給你，從未后悔?！?/p>

恍然間，我又想起，我同他成親那晚的光景。

他望著身著鳳冠霞帔的我，沉默了許久，最后出聲。

「我一心為國，只要能手刃昏君妖后，付出性命也在所不惜。姑娘嫁給我，會很委屈的。」

我同他對視道「我不委屈。我同你一樣，只想這天下太平?！?/p>

「我不會是個好丈夫，或許有一日將會背棄你，離你而去?！?/p>

他輕輕伸手揉了揉我的頭「若真有那天，我會為夫人準(zhǔn)備好和離書，那時(shí)你便拿著它改嫁便是?！?/p>

「聞某是個惡人，實(shí)在是不值得夫人為我駐足停留?！?/p>

我從袖口中拿抽出了和離書，一把火燒在了他的墳前。

「若我偏要駐足停留，你又能奈我何？」

我笑得開懷。

「聞珣，你現(xiàn)在也沒辦法黑著臉從墳里跳出來瞪我了吧？」

一陣風(fēng)襲來，吹開了墓碑上的泥土，吹散了被燒成焦塵的和離書。

這嗚咽的風(fēng)聲，就像是他在說話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