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婦門前是非多。

我叫張文清，老家是湘西山里的。

十一歲那年，我爸采野蜂蜜墜崖死了。

我媽不到三十歲，年輕漂亮，平時就被男人惦記。我爸死了，村里的男人更加肆無忌憚，大白天老在我家門口轉(zhuǎn)悠。過了沒多久，兩個男人就在夜里爬墻進了我家。

當(dāng)時我睡著了。

我媽怕他們殺了我，便默不作聲得被兩人給糟蹋了。

這事在村子里沒瞞得住，很快就傳得風(fēng)言風(fēng)語。幾個嫉妒我媽的老女人就在背后嚼舌根，說是我媽守不住寡，故意勾引男人上門。我媽受不住這口氣，就在村頭和幾個老女人吵了起來，最后動了手。我媽本來性格就偏靜，打架也不會下狠手，更何況對方有三個人。三個女人把我媽壓在地上，一邊扯著我媽的頭發(fā)，一邊扒著我媽的衣服。

當(dāng)時我跟瘋了一樣上去打那些老女人，可我就是個孩子，被其中一個老女人狠狠扇了一巴掌，就沒了氣力。我看著我媽被人扒了衣服，那些老女人叫罵著，周圍的男人也在看戲。

我媽蜷縮在地上好久才失魂落魄的站起來，一絲不掛得向家里走去。我穿著一只鞋跟在后面，到了家的時候，我媽把我一巴掌推出了門外，然后反鎖上了門。

媽！

媽！

我扒著門縫喊著。

我媽不理會我，在堂屋里架起了兩個凳子，又在房里扯了一根繩子上吊了。我哭喊著，用腦袋撞著門，可是怎么也撞不開。我媽一開始還掙扎著，后來就不動了，一雙眼睛瞪出來，就盯著我的方向。

我哭喊著，嗓子都哭啞了。

隔壁王家阿婆才聽到動靜來看情況，王家阿婆看見我媽吊在堂屋里，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爬到我身邊抱起我就跌跌撞撞往她家跑。王家阿婆把我放在她家里，又讓她大兒子挨家挨戶叫人。

不一會。

村里的人都來了，一群人在王家阿婆家商量怎么處理尸體。

我坐在里面屋子，就聽到王家阿婆在外面罵著：“你們這些斷子絕孫的，缺德不缺德啊。人家男人死了，你們還上門去禍害人家。還有你們幾個絕戶的，自己家男人看不住，就欺負人家娟子。娟子就是被你們逼死的，你們不得好死?！?/p>

“王老太婆，你嘴里瞎說什么呢？”一個胖女人回嘴道：“她死跟我們什么關(guān)系??？平時也沒看她要過臉，到處勾引男人。哦，現(xiàn)在被扒光了，曉得要臉了？要我說，死了活該?！?/p>

那個說話的女人，家里是搞養(yǎng)殖的，有點錢。她男人就惦記我媽，每次見到我媽就老是說渾話。

可是我媽根本沒有理會她男人。

我聽到那個女人罵我媽死的活該，我一下子就沖出了屋子從背后撲到了她身上，一口咬在了她肩膀上。

女人被我咬的痛叫起來，邊上的幾個男人連忙將我從對方身上拽了下來，可是我不松口，咬下了她一塊肉，手往那個女人臉上抓著，腳也用力得蹬著對方身子。

“?。　迸送吹眉饨兄?，見我不松口，就一巴掌甩了過來罵道：“瘋狗啊。小雜種。你他媽給我松開，不松開我打死你信不信?！?/p>

這一巴掌打在我太陽穴上，我腦袋嗡嗡的，可是依舊沒松口。

就在女人又要打我的時候，一旁王家阿婆拽住了她的胳膊，然后護在我面前對我道：“娃，快松嘴啊，別把牙磕壞了。”

王家阿婆抱著我，把我拉開了。

女人還想打我，被村里的幾個人攔住了。

“小雜種，敢咬我。別被我撞見，撞見打不死你的?！迸藲鈶嵉昧R著。

我沖上去還想咬她，卻被王家阿婆緊緊抱住了。

王家阿婆罵著道：“你個老娘們跟小孩子計較？你不罵人家媽？人家咬你?。磕銊e在我家，滾出去?！?/p>

女人指著我和王家阿婆罵著，最后被幾個男人勸著離開了。

王家阿婆把我抱進里屋，哄了一會我，然后就和外面人繼續(xù)商量我媽的喪事。

商量了一天，村子幾個老人做了主，讓村里人湊了點錢，將我媽入土為安。那時候還是土葬，幾個老人在鄰村買了口棺材，將我媽放在堂屋里辦喪事。

入土那天，是村里幾個高大的男人抬的。

天還沒亮。

幾個男人喊著口號，抬著我媽的棺材上山。

我跟在后面，看著我媽的棺材上綁著一根根紅繩子，就哭著問王家阿婆為什么要綁著紅繩子。

王家阿婆一開始沒說，在我追問了兩遍之后，才回道：“你媽……是慘死的。陳三爺說你媽怨氣重，連眼都不肯閉，怕是死了還會來鬧事，就讓人給你媽棺材捆了紅繩?！?/p>

這群人害死了我媽，還給我媽棺材捆紅繩！

我聽了王家阿婆的話，便沖向了棺材，想要把紅繩扯下來。只是我剛靠近就被一個黑瘦男人伸手把我推倒在地上，那個男人雙眼跟鷹一樣，眼神很嚇人。

王家阿婆連忙把我拉了起來：“娃。你做什么呀！”

我憎恨得看著眼前所有人道：“我不要我媽捆紅繩。我媽是被你們害死的，我媽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的。”

“小畜生，你再瞎說，信不信我撕爛你的嘴?！备沭B(yǎng)殖家的那個胖女人指著我就開始罵。

只是對方這么罵著，周圍林子里卻是突然掀起了一股陰風(fēng)。

這股陰風(fēng)來的邪乎，林子顫動著，地面的樹葉都飄了起來，嚇得幾個抬棺材的都停住了。

胖女人被嚇住了，連著退了好幾步，差點就撞在我媽的棺材上。

黑瘦男人單手一下子拖住了胖女人聲音沙啞道：“小孩子說話百無禁忌，你一個婦道人家，跟孩子置什么氣？都別愣著了，走吧，天亮之前，棺材要入土?！?/p>

說完。

黑瘦男人一巴掌落在我媽棺材上。

啪。

這一聲響，讓在場人都一激靈，那股陰風(fēng)居然也跟著散了。

黑瘦男人看向了我和王家阿婆道：“王老婆子，把孩子牽好了。這山高林密的，別手一松，孩子沒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