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是爛在泥里的一條賤命,是皇后給了我活下去的理由。從此,我的命是她的。
為了報答她的救命之恩,我守護者癡傻的懷安公主,在這座會吃人的宮里活下去。后來,
曾與我擠一張通鋪,在被角下偷偷罵皇帝是老東西的阿瀟,卻成了皇帝枕邊最受寵的瀟貴妃。
宮變那夜,殺聲震天。她的人撞開了鳳儀宮的大門,火光映著她得意的臉。
而我攥緊懷安冰涼的小手,在心里對遠方的娘娘說:“娘娘,奴婢帶公主回家了。
”1臘月的風,刮在臉上跟刀子拉肉似的。我被管事劉嬤嬤狠狠一推,
踉蹌跪在結(jié)了薄冰的池邊。一件本該明艷的茜色云錦宮裝攤在面前,
上面卻被大片凝固的污血覆蓋?!氨牬笱劬矗』顑簺]干利索的下場!”劉嬤嬤聲音尖利,
掃視四周,“上一個,沒熬過昨晚。這剩下的臟活兒……就你了!
”刺骨的池水凍僵了我的手指,周圍宮女麻木地搓洗著衣物,無人看我一眼。
我剛絞干最后一件襦裙,大宮女的聲音響起,“這些,送去鳳儀宮?!北е林氐哪九?,
我深一腳淺一腳走在宮道上。盆壓得我喘不過氣。忽然,清脆環(huán)佩聲由遠及近,
是皇后娘娘的暖轎。我驚慌退避,后腰撞上冰冷的漢白玉欄,痛得眼前發(fā)黑。
顧不上銅盆邊硌得胸骨生疼,我連忙撲跪在雪地,死死埋下頭。一股淡雅暖香悄然撲面。
“抬起頭來。”我的下巴被微涼之物挑起,撞進一雙沉靜眼眸。皇后身著雪白狐裘,
懷抱精致暖爐,目光落在我凍瘡潰爛的手背上?!岸啻罅??”“八……八歲了。
”她眼中掠過一絲訝異?!氨緦m記得你?!彼┥?,執(zhí)起我凍僵的手腕,“那日大雪,
太醫(yī)院廊下,見你翻檢藥渣……家中是不是有人生???”她的手指很涼,
卻奇異地讓我感到一絲暖意。“奴婢……想學藥理給家人治??!求皇后娘娘恩典!
”不遠處的暖閣里,飄來了幼童清脆的咯咯笑聲?;屎蟪聊蹋懊魅?,
去書閣跟著素心識字罷?!彼曇羝椒€(wěn),隨即松開了我的手,“好好學習?!蔽毅露靥ь^,
巨大的驚喜沖得我頭暈?zāi)垦?。我魂不守舍跟著掌事姑姑離開的。素心姑姑領(lǐng)我到暖和下房,
拿出青玉小盒,里面是瑩白的藥膏?!疤蹎??忍忍就好。”她動作輕柔,“娘娘心善,
最見不得人受苦。年輕時也這樣,冬日里常偷偷撿凍僵的小雀暖在懷里?!彼幐鄾鼋z絲的,
緩解了痛癢。我忍不住感嘆,“娘娘對人真好?!薄笆前?。娘娘待下寬厚,
待陛下更是情深義重,是真正共過生死的?!彼曇舻土诵澳菚r陛下還是寧王,
封地靠近北疆。有年胡人鐵騎突襲,圍了城池。王爺領(lǐng)兵在外,城中空虛。
”“是娘娘懷著身孕,卻不顧勸阻,換上戎裝,登上了城樓?!薄八笓]若定,調(diào)度糧草,
安撫百姓,親自擂響戰(zhàn)鼓!”“守城的第三天,箭雨最密的時候,娘娘差點被射死,
王爺渾身浴血沖上城樓,第一件事是死死抓住娘娘的手,娘娘卻只是搖頭,
替他擦去臉上的血污……”“后來呢?”我聽入了神。原來皇宮里高高在上的帝后,
也曾有過那樣熾熱的過往?!昂髞??”素心姑姑笑了,“后來當著滿城軍民的面,
王爺抱著娘娘走下城樓。那一仗后,北境誰人不知,寧王與王妃,
是能托付后背生死相隨的夫妻!”她輕輕撫摸著藥盒,語氣又轉(zhuǎn)為嘆息,“那樣的情分,
怎么就……”她沒再說下去。2因年紀小,素心姑姑只派輕省的活兒給我。
皇后允我每日去太醫(yī)院打下手,識藥聽醫(yī)理。書閣成了我常去的地方。一日,
在落滿灰塵的書架底層,我翻出一卷舊布包裹的手記。紙頁泛黃,
書頁里夾著一片風干紫蘇葉。這行間蠅頭的批注,
竟與我家中那本翻爛的《千金方》扉頁題字,一模一樣!我猛地想起那個雪夜。
母親蜷縮在冰冷的炕上咳得撕心裂肺,臉色青紫。是回鄉(xiāng)祭祖的陳御醫(yī),
頂風冒雪趕到破敗的小屋,將最后半支用棉布仔細包著的老山參,連同《千金方》,
硬塞進我的手里?!侨瘴曳蠲呕貛讉€鎏金燭臺,穿過一排排高聳的雕花木架。
走到深處,卻見一個宮女模樣的人,正伏在一張寬大的黃花梨翹頭案上,
聚精會神地修復(fù)著一尊青銅器。她穿著一身不合宮規(guī)制式的灰撲撲宮裝,
袖口沾著些靛青的顏料,聽到腳步聲,她頭也沒抬,只急急地招呼,“來得正好!快,
幫我扶穩(wěn)這尊饕餮尊,這邊裂痕得趕緊補上金漆,要流了!
”我忙蹲下扶住冰涼沉重的青銅器。前幾日替春杏姑姑去取東西時,
我曾無意瞥見皇上獨自一人,執(zhí)著皇后娘娘年輕時的畫像出神。畫中人身著大紅嫁衣,
回眸淺笑,眉目如畫。此刻,眼前這張溫潤玉色的側(cè)臉,竟與畫中人有五分相似。
她用一支細小的狼毫筆,蘸著粘稠的金漆,極其小心地填補著青銅器表面裂紋。
嘴里還低聲嘟囔著,“這裂口走向……唉,要是有環(huán)氧樹脂就好了,
滲透性更強……”最后一筆填完,她如釋重負地抬起頭,好奇地打量我,“哎?
你就是素心姑姑說的新來的小丫頭,澄兒?”“我叫阿瀟。”我想起來了!素心姑姑提過她,
說娘娘身邊有個極特別的宮女,性子跳脫,最愛搗鼓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
對修復(fù)古畫器物近乎癡迷。本事也大得很,把宮里好些破損的古董字畫都救活了,
名聲甚至傳到了前朝?;屎竽锬镄蕾p她的手藝,
特地在藏珍閣僻靜處給她騰了這么一間修復(fù)室?!澳軒臀夷c松煙墨嗎?
”她指著案上那方雕著云紋的硯臺,“朱砂也得調(diào)一點,
待會兒補那幅《鴛鴦戲水》圖上的紅頂子?!蔽尹c點頭,默默拿起墨錠,
在硯池里一圈圈研磨起來。阿瀟哼著一支古怪的輕快小調(diào),
在鋪開的宣紙上細細勾畫一件瓷瓶的紋樣。她耳垂上掛著一對小巧的鎏金銀杏葉墜子,
隨著她哼歌的動作輕輕搖晃,像兩尾活潑潑游動的銀色小魚。我望著她。
在這處處講規(guī)矩的深宮里,她身上那種毫不掩飾的格格不入,
竟比鳳儀宮小公主最愛把玩的那顆碩大東珠還要灼人眼目。“小澄,”阿瀟忽然停筆,
側(cè)過頭,“來姐姐我這修復(fù)室當助手好不好?”她拿起桌上一個油紙包好的松墨塊,
不由分說塞到我手里,“喏,送你,上好的松煙墨!娘娘賞的!
”我下意識地握緊了那帶著她掌心溫度的墨塊,卻還是輕輕搖了搖頭。
那卷泛黃手記上面熟悉的批注在我心頭沉甸甸的。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3朝野上下都知道,懷安公主是個癡傻的孩子。可沒人敢怠慢這位小主子半分。
她不到周歲就被冊封為懷安公主,封地是帝國最富庶的膏腴之地?;噬现灰每?,
總會往鳳儀宮跑,哪怕只是沉默地坐在暖閣里,看著公主玩一會兒布老虎,
或者笨拙地堆幾塊積木?;屎竽锬镆娢艺樟瞎鬟€算細致,小公主對我也不排斥,
甚至偶爾會對我露出依賴的眼神,便漸漸將更多照看公主的瑣事交給我。說來也怪,
皇上每次來看小公主的時間,似乎總是與皇后娘娘去佛堂誦經(jīng)或處理宮務(wù)的時辰錯開了。
每每得知皇后不在,皇上臉上總會掠過一絲失望。外頭都傳帝后鶼鰈情深,
是天下夫妻的典范。只有鳳儀宮的人知曉,帝后之間那層看不見的堅冰,已經(jīng)凍結(jié)了很久。
“發(fā)什么呆呢?”阿瀟的聲音打斷我的思緒。她舉著剛修復(fù)好的《鴛鴦戲水》圖軸給我看,
見我心不在焉,突然伸手戳了戳我的額頭,力道很輕,
“聽說你前日給小公主梳了個特別漂亮的蝴蝶髻?連良妃娘娘都夸了?”“你倒是好造化,
入了娘娘的眼。不過小澄啊。”她的聲音壓低了些,“在這宮里,離貴人太近了未必是福。
”藏珍閣外忽起喧嘩。隔窗望去,一行人簇擁一位桃紅宮裝麗人走向鳳儀宮,珠翠耀眼。
“瞧見沒?”阿瀟扒在我耳邊,“瑤華宮新晉的美人,聽說是柔然的和親公主?!币估?,
我和阿瀟擠在一處?!皢?,什么柔然公主,名頭好聽罷了?!卑t撇嘴,“狗男人!
”她常用這詞指代皇上,“當年他還是不受待見的寧王,咱們娘娘可是徐閣老的掌上明珠!
若非娘娘生下聰慧大皇子被封皇太孫,寧王能有今天?”“都說最愛皇后,好不容易追來,
琴瑟和鳴。既最愛,為何還寵別人?”“皇上剛登基,娘娘生下二皇子沒多久,
”“徐家一門忠烈,娘娘大哥和寄予厚望的大外甥,邊關(guān)戰(zhàn)死。娘娘當時就病倒了,
差點跟著去,身子再沒好利索?!闭蛉绱耍屎箅m然掌管鳳印,統(tǒng)領(lǐng)六宮,處事公正,
待人溫和,但精力實在不濟。除了必須由她定奪的大事,宮中的日常瑣碎事務(wù),
都交由賢淑的慧妃和穩(wěn)重的良妃輪流代管。后宮倒也維持著祥和。各宮妃嬪感念皇后寬厚,
常來鳳儀宮請安,陪娘娘說說話,逗逗小公主?!霸峭韯屿o,聽見了吧?”阿瀟翻身,
悶悶道,我點頭。那晚帝后爭吵驚動整個鳳儀宮。懷安公主不知何時醒了,
懵懵懂懂地爬下小床來找母后。我慌忙抱起驚醒哭鬧的小公主,
躲到巨大的屏風后.屏風縫隙,我見皇后猛地抬手,將珠釵摜在地上。
“陛下既要納薛家人入宮,何必再來問臣妾?”皇后娘娘只穿著素白的中衣,
單薄的身影在夜風中微微晃動,聲音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就像當年陳家……”后面的話被皇上驟然抬高的怒斥聲打斷。隨后,他猛地拂袖,
大步流星地沖出了殿門.我緊緊抱著還在抽噎的小公主,
用素日里跟御醫(yī)學的推拿手法笨拙地安撫她。小公主的小手死死攥著我的衣襟,
淚水洇濕了我內(nèi)襯的棉布,一片冰涼。后來素心姑姑無意中漏出的只言片語,
一直盤踞在我腦中。原來救過我娘的陳御醫(yī),是因不肯在后宮湯藥動手腳,
被皇上安上謀害皇嗣罪,賜了鴆酒!4春天到來時,薛妃入了宮。
她入宮頭一日便與平日素來低調(diào)的端妃起了爭執(zhí),鬧到了皇后面前。娘娘拖著病體,
強打精神處理,查清原委后,公正地罰了薛妃三個月的份例。薛妃當場便拉下了臉,
憤憤不平地嚷嚷著要去找皇上評理。我端著茶盤退下時,隔著厚重的門簾,
清晰地聽到里面素心姑姑帶著哭腔的聲音?!把夷莻€小女兒入宮,
這分明是往娘娘心口捅刀子?。‘斈甏蠊尤舨皇禽p信了那份假軍報,
怎么會……”后面的話被哽咽吞沒?;噬衔吹腔鶗r,薛家大女兒就入東宮,地位僅次于娘娘。
薛家最早站隊寧王。皇上登基后,重用薛妃父親。后來,薛妃意外流產(chǎn),誣陷娘娘所害。
薛妃不信,就把毒手伸向小太子……最后娘娘查出,是她最信任的奶嬤嬤自作主張,
想用流產(chǎn)誣陷皇后娘娘,以此讓薛妃當皇后。薛家后來被貶,可是不死心,立了大功,
趁著這次讓柔然歸順,又把小女兒塞了進宮。阿瀟被調(diào)到御前當差的消息傳來時,
皇后娘娘失手將案上一個纏枝牡丹紋的青瓷茶盞掃落在地,摔得粉碎。我跪在冰冷的地上,
撿拾著碎瓷片?;噬侠湫?,“朕竟不知,鳳儀宮如今連個宮女都舍不得放出來了?
”皇后娘娘的聲音更冷,“臣妾只是怕她性子跳脫,言語無狀,觸犯了龍顏。
陛下若當真憐惜她,”她的聲音頓了一下,“不如放她出宮去。宮外海闊天空,
或許更適合她?!薄澳锬?!”一聲急促的呼喚。阿瀟自己闖了進來,發(fā)髻微亂,
發(fā)間赫然簪著皇上新賜的紅珊瑚步搖,鮮艷奪目,與那宮裝極不相稱?!芭靖试甘谭畋菹?!
”她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動作太急,頭上步搖上的殷紅的珊瑚珠子竟?jié)L落下來,
骨碌碌滾到皇后娘娘素裙邊。皇后娘娘的目光落在那粒紅珠上,怔忡了片刻。她緩緩抬起眼,
看著跪在下方的阿瀟,嘴角牽起一個弧度,那笑容里沒有一絲暖意?!霸瓉肀緦m養(yǎng)的雀兒,
早就嫌這金絲籠子,太過寒酸了?!蔽夜蛟诮锹?,手里還捏著一片鋒利的碎瓷。
我感到十分困惑。那個哼著古怪小調(diào),跟我說著“狗男人”,
信誓旦旦說著“我才不需要男人”的阿瀟,為什么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5承平十三年初雪那天,皇后已斷斷續(xù)續(xù)咳血半月。我跪在鳳榻前捧藥碗,
看著娘娘枯瘦的手腕從寢衣袖中滑出。那上面松松套著皇上親賜的翡翠鐲子。“小澄,
”她忽然開口,聲音微弱而清晰,費力地將褪下鐲子放枕邊。
“我累了……把妝奩最底層的紅木小盒給我拿來……”我取來打開,
里面是只略顯陳舊的珍珠瑪瑙手串,少女款式。娘娘示意我?guī)退魃稀?/p>
冰涼的珠串貼上她滾燙的腕間皮膚。她突然反手,用盡全力攥住我手腕,力道竟大得驚人。
“小澄,懷安今后……就多麻煩你了……”“娘娘!”我淚眼模糊,“我去叫小公主!
”“不必……”她急促喘息,“不要……讓她看到……娘親這樣……”話音未落,
外間響起一片跪拜聲。我慌忙轉(zhuǎn)身,珠簾被猛地掀開。皇上裹一身寒氣沖入,雙眼通紅,
死死盯著鳳榻上氣息奄奄的人,眼中翻涌巨大痛苦。那夜,鳳儀宮燭火燃至天明。
我抱著因不安哭鬧的懷安站在冰冷廊下。雪花無聲飄落。人群里,卻沒有阿瀟的身影。
……皇后走后,皇帝罷朝三日,關(guān)在娘娘寢宮里水米不進。我跪在靈前,
麻木地將紙錢投入銅盆。暖閣門緊閉,皇帝枯坐身影映窗紙,如同沉默風化石像。冬去春來,
庭院里那株老梅再次綻開時,阿瀟,不,如今該稱她為瑤才人了。
她已經(jīng)搬進了瑤華宮寬敞明亮的偏殿。我?guī)е鴳寻补鞣偶堷S時,
常常能看見她穿著華美的宮裝,慵懶地倚在臨水的涼亭的美人靠上,享受宮人的奉承。
她好像變了,變得刻薄。那些曾受過先皇后恩惠的低階妃嬪或?qū)m人,即便從未得罪過她,
只要沒有及時送上孝敬或言語不夠恭敬,便會招致她的刁難。
我曾親眼見過一個老實的老采女,只因請安時動作慢了些,便被阿瀟當眾斥責“老眼昏花,
規(guī)矩都學到狗肚子里去了”,罰跪在亭外石階上整整一個時辰。我心中始終存著一絲僥幸。
那個在修復(fù)室里哼著古怪小調(diào),直言“狗男人”、“我才不需要男人”的阿瀟,真消失了嗎?
她選擇去御前,甚至成了妃嬪,是不是有著更深的盤算?是不是為了接近皇帝,
替皇后娘娘做些什么?這份自欺欺人的幻想,后來被徹底擊得粉碎。那日,
阿瀟突然來到鳳儀宮,指名要皇后娘娘生前常用的一套羊脂玉茶具和幾幅掛在暖閣的小畫,
說是“睹物思人,以寄哀思”。素心姑姑氣得渾身發(fā)抖,強忍著淚。我擋在妝奩前,
“瀟貴妃娘娘,這些都是先皇后的心愛之物,
留給小公主也是個念想……”阿瀟的目光掃過我,帶著居高臨下的審視,
最后落在我護著的妝奩上,“小澄,你倒是個忠心的??晒鬟€小,懂什么念想?
本宮替娘娘保管,也是替公主分憂。再者……”她帶著誘哄,“你跟著本宮,
難道不比守著這空蕩蕩的鳳儀宮強?本宮念著舊情,許你一個前程。
”我看著她發(fā)間那支比以前更精致的金步搖,“娘娘當初在藏珍閣,
說‘離貴人太近未必是?!?,可還記得?娘娘當初說‘人才不需要男人’,可還記得?
”我的聲音不受控制地拔高。阿瀟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那點偽裝的溫情消失殆盡,
只剩下被冒犯的惱怒?!胺潘?!本宮的事,輪得到你一個奴婢置喙?人都是會變的!
你守著那些死物和舊話,又能如何?本宮如今是皇上的瀟貴妃!識相的,就把東西交出來,
否則……”“否則怎樣?”一股從未有過的怒火沖垮了我的理智,
積壓的委屈和替娘娘感到的不值噴薄而出,“否則就像當年陳御醫(yī)一樣,給我安個罪名賜死?
還是像當年薛妃對付先皇后那樣,也給我下個套?阿瀟姐!”我喊出這個久違的稱呼,
質(zhì)問她,“你摸著良心問問!皇后娘娘待你如何?!那些恩情,在你心里就只剩下利用了嗎?
你拿她的舊事討皇上歡心,不覺得……不覺得羞恥嗎?!”“閉嘴!”阿瀟厲聲喝斷我的話,
臉色鐵青,“來人!把這個以下犯上的賤婢拖下去!掌嘴!”6那次大吵后,我與阿瀟,
書友評價
有一種上癮,一旦愛上,便無法戒掉!我想我已經(jīng)對小說《深宮變?nèi)诵摹窂貜氐椎咨习a了,更不可自拔的愛上了小說中的主角懷安阿瀟徐晏清,多么希望現(xiàn)實中也有這么一個人等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