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內(nèi),三更時分,六月十五月圓如盆。
城北的官宦府第,最有名的是前尚書王禮廉的大宅。
一個穿夜行衣,身材纖瘦蒙面的黑影,跳上王家的圍墻,迅速在瓦面上躍行。
除了疏落的燈光外,人們都睡了,王禮廉的九妾如煙,才上床不久,她今年才十八歲,本是青樓歌妓,王禮廉半個月前才替她贖身,收為妾侍。
但今日是十五,王禮康這個老頭子要回到發(fā)妻的房里去睡,如煙只好獨宿了。
黑影摸到她的房間上,從瓦面跳了下來,再推開窗,一躍就進了房!
“誰?”如煙還未熟睡,從蚊帳內(nèi)探頭出來張望,但蒙面人撲前,一手叉著了她的頸:“你敢叫!我殺了你!”
如煙神色驚恐剛要說話:“你…你…”
但是這蒙面人撩開蚊帳,伸手連點了她的啞穴與麻穴,如煙像團泥的委落床上!
緊接著蒙面人從衣襟內(nèi)掏出一把極鋒利的匕首!
“嗚…”如煙眼中露出求饒的神情。
但蒙面人卻沒有發(fā)善心,鋒利的匕首一捲,就割破她的喉嚨。
一條血柱標(biāo)出,如煙的頸幾乎切斷,她頭一歪,當(dāng)場死去!
蒙面人伸出中指,醮了些如煙流出來的鮮血,在白墻上畫了一只蝴蝶!
一只血蝴蝶!
之后,就穿窗逃去。
五更時,王禮廉乘老妻熟睡,想摸入如煙房時,發(fā)現(xiàn)了血案。
“來人哪!”王禮廉雖見慣大場面,也嚇得小便失禁,褲襠都濕。
郭康這時,卻睡得正酣,似乎做著綺夢,他不過二十八歲,是個獨身漢,正常男人,但叫聲卻驚醒了他。
“郭捕頭,郭捕頭!”拍門很急。
郭康醒了過來,美女沒有了,褲襠卻是隆起的,他爬了起來,趕快穿了件罩袍,才敢開門!
“郭捕頭,城北王禮廉府有血案,大人叫你火速去!”
門外站著的是他的手下。
“好,備馬,我就來!”郭康嘆了口氣:“天剛亮就死人,邪門得很!”
他拉了拉膝帶:“府臺老爺呢?”
“大人也是知道這個案件了,但是對管轄出現(xiàn)這樣的大案也是非常憤怒,今日本是我們老爺獨女十六歲生辰,想不到一早就有血案!”
金陵的府臺郭康的上司叫伍伯棠,剛從云南調(diào)來此地不久,人生路不熟,有事就靠郭康。
郭康很是也是趕到王家,檢查過犯罪現(xiàn)場,又是咨詢過仵作之后,但是更是疑惑起來。
離開王家后,郭康一直在想:“為什么要畫上一只血蝴蝶?”
“殺人的者是否和王禮廉有仇?”他決定這晚再到王家去。
金陵府臺這晚為獨女伍芷芳慶祝生日,衙差都喝了幾杯,只有郭康喝得最少!
“大老爺?shù)呐畠好啦幻??”有些捕快扯到日間的命案:“王家的九妾,身材倒是不差哩!”
郭康在這時悄悄離開,他策馬到城北,已經(jīng)是二更了。
郭康縱后園一躍躍上瓦面,他挑最高處走。
王禮廉巡園的家丁、護院武師是增加了,不過,他們的武功高不到那里,絲毫不曉得瓦面上有人。
就在這時,一把飛刀射向郭康背后!
刀是從較低的屋頂向上擲,直射郭康。
他聽到背后風(fēng)響,假如向左、右躍下,是可以避過飛刀,但自己就會暴露在王家家丁面前。
好個郭康,他彷彿背后有眼睛似的,他伸手住后一夾,中指和姆指一合,就將飛刀接?。?/p>
他回過頭來,見到一個黑影往東躍走!
“好家伙,原來一直伏在那里!”郭康罵了一聲。他馬上運氣,用『八步趕蟬』輕功,直追那黑影。
那是穿了全黑夜行衣的人,輕功很好,一瞬間就躍出王家,往林子跑。
“我一定要捉住你!”郭康亦盡展腳步。
跑了一程,黑衣人似乎氣力不繼,開始慢下來!
郭康縱身向黑衣人一抱,雙手剛按住對方的胸膛,兩人就滾落草叢!
“你…”郭康只覺得觸手處柔軟有彈性,這感覺竟然是女性!
“放手!”黑衣人想伸手點郭康的死穴,但郭康右手一伸一格,除了擋住她的手指外,更借勢扯下她的面巾!
那是個嬌俏迷人的少女。
“你…你還按…”她粉面通紅:“放手!”她仍作掙扎,但奔跑了一程,氣力已不足!
“你答應(yīng)不反抗、不打我…我就放你!”雖然是女性,但是郭康依舊很是警惕。
“你…輕薄我!”她眼中淚光瑩然。
郭康始終是吃公家飯的,他有點不好意思,吶吶的正想松開手!
就在這時,黑衣女子突然曲起膝蓋,狠狠的就頂向他的要害!
這一下快而準(zhǔn),假如撞正的話,男人也會痛暈!
但郭康這時卻一滾,滾到草地上,一下避開了女人的攻擊,他很是冷冷的看著女子。
“你為什么要殺我?”
“因你是王禮廉家的護院武師﹗”女子十分憤怒的瞪著他。
“我不是王家的人!”郭康低聲:“是…”
“你也是要來殺王禮廉的?”女郎似乎有點驚喜:“我見你在瓦面上巡來巡去,還以為你是武師!”
“不!我與王禮廉無怨無仇!”
“那…”女郎似乎很失望。
“昨晚是不是你殺了王禮廉小妾如煙?”郭康冷冷的,他雖然沒有帶武器,但一雙肉掌自信可應(yīng)付這女郎!
“我沒有殺這狗官的妾侍!”女郎答得很干脆。
她的樣子,不像是說謊的,郭康在月光下,從她眼神,已相信她九成!
“我要的是王禮廉的命!”女郎憤怒不已的喊著。
郭康瞪著她:“王禮廉和你有什么仇?”
“他利用職權(quán),吞了我父親一批私鹽,把家父迫死了…這筆銀子…”女郎聲音急促起來:“這狗官退休后就用來享福!但我姓吳的全家…就家散人亡!”
雖然對女子頗為憐惜,但是郭康卻不能答應(yīng),“我不能幫你殺人!”
“那你知道我的秘密,就要死!”女郎不知從什么地方,突然掏出一柄飛刀,直射郭康。
兩人的距離是這么近,她以為一定可以射倒他!
郭康是倒了下去,但他沒有死!那柄飛刀釘在地耳后的樹干上。
“我要捉你!”他又彈起。
女郎傻了眼:“你的功夫這樣好,是干什么的?”
“捕快!”郭康頓了頓。
女郎在他未講完第二個字,已奮力往樹頂一躍!
她快,郭康更快!他右一跺,捉住了她的足踝。
那小足柔若無骨,一只布靴掉了下來,露出白襪子。
女郎一跌,就跌在他懷中。
“吃公門飯的,輕薄一個弱女子﹖”她放松手腳:“你姓什么﹖好等我知道!”
“郭康!”他只覺抱住的女郎很輕,身上飄出如蘭又似玫瑰的香味:“你呢﹖”
“吳若蘭!”她講得很大聲。
“是浙江鹽幫吳老三的女兒﹖”
郭康想起一樣?xùn)|西:“怪下得吳家消聲匿跡了…”
“我是他女兒!”女郎冷冷的:“你鎖我回衙門好了!”
“不!”郭康搖了搖頭:“你走吧!”
“為什么﹖”
“因為你并沒有殺人!”他放下了她。
女郎吳若蘭慢慢扣回衣鈕:“你同情我?”
“不!鐵手無情郭康,從來不提同情!”
“好!我走了。”吳若蘭躍出丈外。
“不要再到王家!”郭康大叫。
“這兩晚守衛(wèi)這么森嚴(yán),王家應(yīng)該是沒事的!”他自言自語。
回到城里衙門,手下就說:“伍知府要見你,找了好幾遍啦!”
郭康搔了搔頭,他走向衙門后堂。
“來!見見郭大哥!”伍知府正與女兒、妻子對飲:“小女伍芷芳!”
郭康第一次看到上司的獨女。她不及吳若蘭的美,但勝過如煙十倍,她的眼大、鼻尖,但膚色較黑,看樣子似乎是有苗族人的血統(tǒng)。
她嬌笑著瞟了地一眼。
“我剛到過王家﹗”郭康不敢再望伍芷芳:“守衛(wèi)多了,采花賊不會再去!”
“王伯伯的妾侍死了?”伍芷芳插口:“我見過她一次,想不到…這么年輕就…”
“姓王的有仇家!”郭康再說:“事情不簡單!”
“老弟,來喝一杯,這里就靠你啦!”
伍伯棠拍拍他肩膊:“調(diào)來半月就有大案,唉…”
郭康喝了兩杯,就告辭,他很想睡。
男人,都喜歡上床。
他回到自己的房子,脫了衣脹,就扯開蚊帳!眼前的景像令他呆了!
因為床上有個女郎!她是吳若蘭!
郭康這次避不了!
“假如我出手,你已經(jīng)死了!”吳若蘭嬌笑。
“你…不會殺我!”郭康紅著瞼:“因為我和你無怨無仇!”
他頓了頓:“但你為什么自投羅網(wǎng)﹖”
“入王家被你知道,要找一處安全的藏身之所!那里最安全?”
“衙門內(nèi)我的家!”郭康苦笑,但是他還是奇怪。
“這…這為什么?”
“我想要一個孩子,幫我報仇!”吳若蘭摟著他:“一個我們的孩子,幫我報仇,你總不能殺自己的孩子吧?”
“你…”郭康呆了。
吳若蘭說:“只要多十五年,我就可以和你的…不…我們的孩子去殺王禮廉!”
“我不能!”郭康想掙扎而走,但,她的小手卻緊握著他。
“郭康,我吃定了你了…”
“我孤身前來找王禮廉報仇,沿途發(fā)覺一個人成不了事,此刻終于找到幫手了!”
郭康吶吶地:“不能殺人!我不會幫你殺王禮廉!”
這時,窗前突然出現(xiàn)一個穿夜行衣的黑影。
這個人用指篤入了紗窗,看到郭康和吳若蘭!
“噢…啊…”黑衣人喉嚨輕叫了兩聲,慢慢的向后退,跟著一躍,跳上瓦面。
書友評價
作者天下的這部小說《金陵血案》,讓我突然茅塞頓開:一直以為幸福在遠方,在可以追逐的未來。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那些曾經(jīng)擁抱過的人、握過的手、唱過的歌、流過的淚、愛過的人,一切一切所謂的曾經(jīng),其實就是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