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多年的保護使她可以放肆將情緒都寫于臉上。

我未回答她的話，只是目光越過她看向庭外。那里，有我可望而不可得的自由。

她見我不回話，甚是惱怒，作勢要打我。可我現(xiàn)在卻是代表她出嫁，萬不得半步閃失。

宮人紛紛上前勸住了她，最后她也只是瞪瞪我，悻悻而去。

5.

下午過半，趙渡急匆匆趕來。他仍是翩翩君子模樣，那樣穩(wěn)重的人不該為了我沾染上無端的猜忌。

他看著我欲言又止，半晌，屏退了眾人愧疚道【弱弱，我救不了你，你再忍耐幾天，我一定想辦法帶你出去，好不好？】

此刻心中仍有痛楚，我勉強扯起一個微笑{趙渡，謝謝你。你為我做的已夠多了}

接下來，也該我為你做些什么了。

我轉(zhuǎn)身向皇后寢殿走去，無視了背后趙渡悲痛到極致的紅眼。

鳳椅上端坐的女人正注視著我，不怒自威。

【想清楚了？此去可比任何都要兇險得多】

此時大殿中只余我和皇后二人，我抬頭與她視線相碰。

【女兒李昭玉，拜見母后】

此言一出，無人再發(fā)一聲。我考慮了三年，終于還是接受自己的命運。

我與皇后并非初見，三年前趙渡因為權(quán)勢過大而遭彈劾入慎刑司時，皇后找過我。

那時候，也正是兩國戰(zhàn)事開始的時候。

皇后并沒有苛刻我，只問我想不想救趙渡。我那時擔心的找不著北，答應了皇后的欠她一個請求。只是沒想到這因果早就在我的身上種下了——未來倘若戰(zhàn)敗，替李昭玉嫁往塞北，偷作戰(zhàn)圖，做大盛臥底。

可笑吧，遙遙無期的東西居然也有兌現(xiàn)的一天。畢竟這大盛確實虛有其表，李昭玉的母后一早就為她鋪好了所有后路。

當時皇后怎么說的，她說【大盛已不復往昔繁華，若戰(zhàn)敗，那幫窩囊的文臣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把女人推出去當擋箭牌。我的昭玉又負盛寵，最后成為犧牲品的也只會是她】

那我呢，我很想問問，可卻又無從開口。一個被遺棄的公主，哪有資格掌握自己的生死。

從那天后，背著趙渡皇后會請軍中有名的做稿師來教我軍中邊防圖和設計圖，讓我認識某些個主要塞點。

而趙渡一直都被蒙在鼓里。

趙渡有塊不離身的玉佩，是鎮(zhèn)南王祖?zhèn)?。我的母妃曾?jīng)和鎮(zhèn)南王青梅竹馬。

皇后那日瞧見了趙渡腰邊玉佩，揚起一抹笑對我道【素聞鎮(zhèn)南王對你母妃癡心不改，終生未娶。如今攝政王這，也算愛屋及烏】

我這才恍然大悟，這世上怎么會有人無緣無故對另一個人好，其中彎彎繞繞也算不為人道。

原來，我對于趙渡來說也只是上一輩愛屋及烏的任務嗎？

那天會見完皇后時雨很大，大到落在地上讓人分不清是淚水還是雨水。

我因為淋雨發(fā)了一場不大不小的燒。趙渡照顧了我整夜，不眠不休。

昏睡間做夢，年前事如走馬燈一般在夢中反復播放，我想清醒過來卻又被重重束縛不得掙脫。

天昏地暗中我好像恍惚聽到趙渡的聲音，他說【不要怕，我在這】

反復掙扎，直到意識全無。一覺昏睡到天明。

剛睜眼就是趙渡疲乏的身影。我輕輕喊他【趙渡】他卻是一下子驚醒。

看到我無事后眼中焦慮與擔憂一掃而空，沒有責怪我為什么生病，只是囑咐我好好休息就匆匆去上早朝。

他走后我躺在床上仍是虛弱，卻不再難過。走到現(xiàn)在，不管他是不是別有用心還是受人所托，我的身邊，都只有趙渡一個人了。

沒有任何退路，從今天起，我不再是李為弱，而是李昭玉。

自那天起，我向皇后請義阻止了趙渡的看望，專心致志扮演起我的身份。

轉(zhuǎn)眼時間只剩一個月，已是春盛時。

皇后再次召見我。這次又見到了李昭玉。

小姑娘跟在皇后身邊看起來焉巴巴的，看起來是皇后已經(jīng)教訓過她不要來找我的麻煩。

這次的見面卻只是簡單與我吃了些茶點，又問了幾句我的儀態(tài)學習怎么樣了。這些自不必說，這么多眼睛總會有人匯報給她。

只是沒想到另一則消息鎮(zhèn)南王來京城了。

這是我與趙渡的最后一次盛朝見面。

鎮(zhèn)南王是來京城送禮的，說是為我出嫁前照拂一番?？晌抑啦贿^是面見故人之子最后一面罷了。

皇室丑惡，自當遮羞。

于是因著母妃的緣由見了他一面。五十不到的年紀卻雙鬢斑白，眼神孔武有力，面容肅殺英俊。我想，原來母妃鐘意之人竟如此模樣。

大抵是我和母妃太像，年歲的侵蝕不僅沒讓遺憾淡忘，反倒如酒過陳年一樣愈發(fā)濃厚。

見我第一面，這個征戰(zhàn)半生在戰(zhàn)場上都未曾屈服的王爺如今卻險些落下淚來。

還是身邊的趙渡拉住了他，也克制住了自己洶涌的情感。

雖然會見卻未及言語，鎮(zhèn)南王身份有別不宜多待，略敘后便要啟程離開，駐守邊塞。

6．

是夜，李昭玉偷溜進我的寢殿。

【李為弱，你給我起來】

她氣勢洶洶的在我殿中喊叫讓我起來。我雖欲不理，奈何她如孩童一般聒噪不停，只好起身去看她要做什么幺蛾子。

卻不曾想一到殿前，便被滿堂的的燈籠亮了眼。

而李昭玉正站在中央朝我招手?！纠顬槿?，你快來，和我放燈籠】

我四下打量，卻無一人。想來是被她支走了，我無奈開口【公主，你這是做什么，深夜擾我清夢，明早我還有……】話還未說完，她搶先開口道【都怪你，這么多年我都不知道我還有個姐妹，不然我可以來找你放燈籠。我一個人都沒人陪我放】

我還未答話，小桃卻是低聲對我說【公主，在大盛，和親人一起放燈籠是最高形式的祝?！?/p>

我一頓，看著眼前之景心里五味雜陳。

原來，你也有不快樂的時候啊。在這皇宮之中哪怕是最親近的人也會將你考慮在利益之后。

她見我不答話，還以為是之前的事我對她仍有微詞，道歉【哎，你，你到底和不和我玩啊。如果是因為之前我冒犯你，那我向你道歉好了。對，對不起嘛】

我啞然失笑，搖了搖頭與她將燈籠放在了殿中空曠處，等著她將燈籠掛起。

李昭玉像只鵲一樣邊掛變說話，

【我跟你講哦，這個是我從梅妃寢宮偷的，因為它是個兔子形狀】

【還有這個紅色的，是去年父皇給我的…】

幾度風氣，夜色加重。不知不覺和她掛燈籠已經(jīng)到了夜半時候。

我們?nèi)硕加行┢Ａ耍珶艋\卻還有好幾只沒有掛起。

最后實在累了，就要歇息了?？衫钫延駚頃r已經(jīng)支走了宮人，再回去肯定會連累很多人。

看她猶豫的樣子，我只好讓她和我共眠一個晚上。

大概是真的累了，在她的呼吸聲中我也睡著了。

次日天明，皇后發(fā)現(xiàn)了她并未回自己的寢殿，差人來我宮中請走了她。

小姑娘走時還沖我吐了吐舌頭，我微微一笑。

也因著這一晚的關系，李昭玉幾乎每個晚上都會來我住處找我。每次都是叫我

【李為弱，你給我出來】

偶爾不來也是被皇后拎去做功課了。好像，日子也在這么一天天中悄然而逝。

轉(zhuǎn)眼，塞北和親之日到了。

畫紅妝，著喜袍，一套繁文縟節(jié)下來我也有些眼花繚亂。

登車前，皇后帶著哭紅了眼睛的李昭玉送我。

【你此去一定要萬分小心，若不行保命即可】

大概是因為李昭玉的緣故皇后說話也和順了些。

而李昭玉卻只是哽咽，想說什么卻又愧疚的別開了眼。

登車三步，一步一回頭。但皇宮前人也漫漫，卻沒有我熟悉的身影。

終于，我不再期盼，坐上了前來接我的馬車。

7.

從大盛到塞北路途不算遙遠，苦在路上天氣惡劣，風沙彌漫。

路途顛簸我盡力忍耐，卻懷揣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

前方，到底是不是我想要的那個未來。哪怕，死無全尸也不后悔。

到塞北邊緣時馬車一陣顛簸，還伴有慘叫。我害怕不已，護送我的李將軍安撫道

【公主不必害怕，塞匪而已，我等必竭力護公主周全】

又是一陣廝殺，一支支箭矢破空而來，直直射入我所在車廂。

我拉著小桃害怕的棄車而逃，卻被追來的匪徒攔住踹倒在地。害怕之下我甚至說不出話來。

只能看著匪刀向我而來。在最接近死亡的一剎那，一柄飛刀擊開了它，同時我聽到了一個最安心的聲音【弱弱，我來了】

是趙渡！幾步之躍飛襲向匪徒，打傷了他們之后護向了我。

幾個呼吸之間，匪徒已全部被剿滅。

而我還未回過神就被趙渡拉著走出來了。

【趙渡，放手，你在干什么！】我看著拉著我走不為所動的趙渡又驚又怒。

他卻停了下來，雙眼通紅道【弱弱，我?guī)阕吆貌缓?。我知道你是因為皇后才答應和親的，現(xiàn)在我來帶你走?！?/p>

我搖了搖頭，拉住他的手【你要帶我去哪？這天下人會怎么看你我？】

【去哪都行，找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好不好，我陪著你好不好？】

趙渡說到最后幾乎哽咽。

我仍然搖頭，在黃沙肆虐中擦干眼淚【你知道的，我哪也去不了的。就算我跟你走，塞北也不會停止對大盛的戰(zhàn)爭，會死很多人的?！?/p>

他拉著我止不住的搖頭，我別過頭不再看他。

【趙渡，大盛需要休養(yǎng)生息，三年足夠了。兵強馬壯，打贏塞北，我們都才有生機。

到那時，你來接我，我跟你走好不好？】

我沒有聽到他的回答，只是他的手松開了我。

我朝著營地走去，風又起，他說【好】，我沒有回頭，早已淚流滿面。

重整行李，再度出發(fā)向塞北前進。一路上，我們都默契的什么話也沒說。

到了邊界，使臣結(jié)親，盛朝護送隊該回去了，而趙渡在馬背上久久凝望，終于轉(zhuǎn)身策馬。

護送軍隊也隨他一起離開，卷起粒粒塵土。

我也隨使臣進入塞北，準備迎接我的命運。

沒想到老塞北王病故，當日塞北內(nèi)部亂斗，血流成河，堆骨如山。

我被晾在了一邊無人在意死活，只能找地方躲避至晚上。

入夜，廝殺漸入尾聲，我卻被新上任的塞北王抓住帶至帳中羞辱。

8.

喜木達贊我是盛皇最寵愛的公主，我雖心中冷笑，面上仍然和順。

終于，喜木達封我為胡珠氏，雖然為妾，也好過沒有名分。

我用溫柔和順換來喜木達的日益寵愛，可我知道，他對我的戒心從未有過一刻松懈。

哪怕是每晚情到深處，只要仔細總能發(fā)現(xiàn)喜木達審視的眼光。

我不急不忙，在他的身邊侍奉已近一年，可每有政事時我連旁聽的資格都沒有。

我知道，他仍然戒心我大盛公主身份。

直到有一日我突感乏力，且葵水數(shù)月未來。忙叫小桃替我把脈，果不其然是喜脈。

小桃神色有些慌張，我知乎她不要聲張，心下確是有些不忍。

如果喜木達對我戒心過重，是否一個孩子能夠分擔他的戒心，另他的信任更近一重？

雖然這個計劃對于這個還未出生的孩子來說很不公平，可，我有我的使命。

我的計劃是用孩子來獲取喜木達的信任，可計劃趕不上變化，塞北圖錄族向喜木達發(fā)出示好。

用他們的公主耶禾與喜木達聯(lián)姻，耶禾被送往喜木達營地。

才到達的當晚，喜木達便寵信了耶禾，而我也有時間歇息想對策。

在耶禾之前，喜木達明面上只有我一位夫人。但他也不是夜夜宿在我?guī)ぶ?，有軍事時在營中留宿，有時個半月見不到人。

這一年來，喜木達要擴大自己的勢力范圍，廣結(jié)姻親，局面于我不利。

耶禾的到來也為我增添了一絲危機感。

次日，喜木達找我到帳中。

我至時卻見耶禾正衣不蔽體的趴在他背上，塞北女子多豪放，見我也不遮羞。

喜木達則已經(jīng)穿戴好坐在榻上，詢問我【昨夜可安睡？】

我一時摸不清他是試探還是什么，只能斟酌著道【昨夜無風，睡眠尚可】

半晌也不見頭頂人出聲，心中正焦急時，只聽他道【我知道了，出去吧】

抬頭，卻見他一把把耶禾攬過胸前，耶禾驚呼一聲，再欲翻云覆雨。

我有點惶恐，卻聽他道【看什么，還不出去是要一起？】

聞言嚇得我連忙跑出帳外。

看來果不其然像耶禾那般豪放的塞北女子才最得喜木達喜愛。

可若是我還不能取得喜木達信任，那盜竊兵圖才是癡人說夢。

在我苦苦思索破解之法時，已經(jīng)天漸黑了。

入夜，喜木達闖入我的帳中，帶著絲絲酒味。

不由分說將我橫抱起就要丟往塌上，我被嚇住了。

抓住他的手臂急切道【不要，我有了！】

聽到我的話，喜木達明顯一怔，動作放緩質(zhì)問【什么？】

【我月事已有兩月未來，約莫事有喜了】

他高呼【找醫(yī)師！】

等醫(yī)師走后，喜木達顯然還沒有習慣要當父親的喜悅。

自那以后，我的衣食起居全然換新，他的第一個孩子總是要上心些。

耶禾卻時不時來挑釁一下我，可我卻沒有與她爭寵之意。我的目的，從來不是情愛。

可她的到來，卻讓我有了新的想法。

我招呼小桃過來，在她耳邊說了些話。計劃已經(jīng)開始，接下來等結(jié)果。

接下來的幾天，喜木達每晚都來?？此瞥两谖矣邢驳目鞓防?，但對我的警惕仍然。

直到我喝下了耶禾送來的羊湯肚子劇痛不止。

醫(yī)師檢查完我的身體后對喜木達搖了搖頭，我不語，只是默默流淚。

喜木達啊，究竟是孩子重要還是你的權(quán)勢重要？

喜木達只說會給我一個交代，但耶禾第二天依舊生龍活虎的出現(xiàn)在我面前。

只是，喜木達對我愈發(fā)溫柔，我也閉口不提流產(chǎn)的事。

我知道他心中有愧，于是利用這一份愧疚我扮演柔弱，努力博取他的同情心。

畢竟柔弱利用得好，也會成為一把刀。

就這樣，喜木達對我的信任日益增加。我也會跟在他身邊在他討論軍事時。

又一年過去了，陪在喜木達身邊的依然是我。至于耶禾，在某次狩獵中被獵物撕扯得面目全非。

只是他加倍寵幸我，而我卻沒能再次懷上。

小桃調(diào)制的食物里有著足量的藥物讓我不孕。至于孩子，本來就不該來到這世上。

這一場戰(zhàn)爭，不該由下一代了結(jié)。

我為我的朝廷，雖萬死而無悔。

塞北第三年，天干旱，北民怨氣連天。性兇惡的塞北民族專伐內(nèi)亂，尸骨堆積如山。

喜木達連日來也為諸邊戰(zhàn)事焦頭爛額，趁此機會我潛入軍帳偷繪了軍事圖，借往來商戶暗探之手傳回大盛。

有人察覺，也有人懷疑到我身上。

面對喜木達探究的眼神，我卻是一副傷心過頭的樣子。

也是，我這樣柔弱的人，怎么會有那個勇氣偷軍事圖呢？

9.

原定的五年之約還沒到，塞北就已經(jīng)蠢蠢欲動要發(fā)動戰(zhàn)爭。

而我這個公主也將毫無用處。

圖錄族因為耶禾的死將我視為眼中釘肉中刺，便借著此次天災之名向喜木達施壓。

再者軍中流言四起我是奸細，多方面施壓讓喜木達殺我祭天。

在數(shù)日的壓力下，喜木達也憔悴不堪。胡茬長短不齊，熬紅的眼睛看著我，

他沉聲道【奸細是不是你？】

此刻即使證據(jù)確鑿他也仍不愿意相信陪在他身邊三年的枕邊人會是背叛他的人。

可是喜木達你別忘了，我是盛朝公主啊。我所愛之人因為戰(zhàn)事不得相見，我的子民因為你們的貪婪民不聊生。

怎么放得下這些啊。

喜木達扣住我脖子質(zhì)問我難道對他就沒有一點點愛慕，我哪怕喘不上氣也依然吞吐【從未】

若不是塞北挑起的戰(zhàn)事，我怎么會來這做和親公主？

若果非要說點什么，大約只有對未出世的孩子心存片刻愧疚。

最后喜木達仍是沒有殺我，只下令關押我。

幾日后，盛兵與塞北第一場明面上的戰(zhàn)爭開始，塞北落敗。

因為我的軍事圖，以往被塞北作為關卡的幾個重要塞點也輕易被攻破。

塞北各族對我恨之入骨，紛紛請奏將我燒死以求天佑。

我對即將到來的死亡毫無感覺，麻木的仿佛只是睡一覺。

喜木達將我關押后揚言要殺了小桃，可小桃早就被我與暗探私密轉(zhuǎn)移走了。

小桃說她想回家看看，現(xiàn)在，應該是到她的家鄉(xiāng)了。

此刻我被綁在木架上，腳下堆滿了柴火。

我的結(jié)局是被燒死嗎？還以為死后骨灰能回到故土呢。

我自嘲道，原來盛朝就是我再也回不去的故土。

小桃常念道她的家鄉(xiāng)有一處桃源，春時桃花朵朵，令人生情。

可惜沒有機會了，要不然我想去看看啊。

感受著腳下的溫度越升越高，騰起的濃煙幾乎令我昏迷，耳邊是無數(shù)的叫好聲。

我以為我快死了，突然闖入的馬蹄聲與人群的尖叫聲糅雜。

直到一個聲音高呼我的名字[弱弱，我來接你回家！]

隔著重重火影我費力展開眼睛，想呼喊那個三年來被我埋藏在心底的名字。

可實在是乏力，在將要暈過去的一瞬間趙渡踏馬而來打散火堆救下了我。

隨后是陣陣馬蹄聲與兵器交接聲。

我陷入了昏迷。

四日后復轉(zhuǎn)醒。卻是在趙渡的軍營中。

這四日，塞北戰(zhàn)退，各族損失慘重。加之心不齊，瓦解的很快。

之前是因為喜木達卓越的領導力才讓各族暫時團結(jié)，攻無不破。

如今喜木達失勢，圍困大盛邊界的防線終于是失守了。

不足半月，喜木達徹底敗北，被擒后要見我。

趙渡攙扶著我去見了他最后一面。

從前英武的塞北王如今卻像只喪家犬一般狼狽不堪。

他略有些疲憊的說【幸好盛朝人救下來你，你還活著啊】

他走之前萬語千言都在心口堵塞。這個結(jié)局，沒有人想要看到。

戰(zhàn)爭就是你死我活的戲碼，活下來的才是幸運兒。

塞北之亂已平，趙渡接我回盛京。

百官朝拜，千人跪謝。

李昭玉也在城門口迎我，三年不見，從前驕縱的公主也長成了擔當國家的盛皇。

我去塞北的三年里，盛朝改頭換面，老盛皇退位，李昭玉為皇女，趙渡及皇后一族頃力扶持。

三年未到，大盛國力恢復得很快，沒有戰(zhàn)事，國泰民安。

10．

回京后昭玉想要冊封我，被我婉拒了。

我的前半生坎坎坷坷，余下的時光里只想要和重要的人走遍山川湖泊。

所幸趙渡包容了我所有不堪，那些破舊的過往也會被愛我之人一一拼湊。

我要去看宮外的世界，去小桃的家鄉(xiāng)看一看世外桃源，和趙渡一起游遍大江南北。

在母妃的碑前，我無比虔誠[母親，你看，我終于掌握了我自己的命運]

我名為弱，卻也能于逆境中剛強，命運，是弱者的托詞。

[弱弱，我們走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