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蓮花表妹的及笄宴上,我親手絞了將軍送來的華服,潑上墨汁當(dāng)成戰(zhàn)袍。
他掐著我的脖子,眼睛猩紅地問我想干什么。我笑著拂開他的手,理了理身上的破布條,
告訴他:『夫君,咱們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齊齊地丟人現(xiàn)眼啊?!?腦子嗡嗡作響。
后腦勺磕在冰冷的青石板上,疼得我倒吸一口涼氣。臉上更是**辣的,
一個清晰的五指印迅速浮現(xiàn)?!刚l他媽敢打老娘!」我捂著臉,破口大罵。映入眼簾的,
是一張俊美到人神共憤的臉。劍眉星目,鼻梁高挺,薄唇緊抿,一身玄色繡金線蟒紋的錦袍,
襯得他貴氣逼人,也冷得像塊冰??砷L得帥也不能打人??!我撐著地,剛想爬起來跟他理論,
一個穿著白色襖裙、身形單薄的女子就撲到了他懷里,哭得梨花帶雨?!笡Q哥哥,
你別怪姐姐,都怪綰綰不好,綰綰不該在池邊賞梅,害得姐姐失足……」她哭著,
眼風(fēng)卻像淬了毒的鉤子,惡狠狠地剮了我一眼。決哥哥?綰綰?這兩個稱呼像一道驚雷,
在我腦子里炸開。我不是在國家史書館里吹著空調(diào),
整理著一本叫《權(quán)將軍寵妾滅-妻錄》的野史殘本嗎?里面那個鎮(zhèn)國大將軍,就叫蕭亦決。
他那個柔弱不能自理,實則心狠手辣的白蓮花表妹,就叫蘇綰綰。
而我……我猛地掐了自己一把。疼。我居然穿成了書里那個和自己同名同姓,
蠢得令人發(fā)指的炮灰原配,沈青梧!書中記載,沈青梧深愛蕭亦決,愛到卑微如塵土。
為了他,她跪求娘家沈氏一族傾盡家財,助他從一個無名小卒爬上鎮(zhèn)國大將軍的高位。
可蕭亦決登頂之后,卻轉(zhuǎn)頭寵上了寄養(yǎng)在府中的表妹蘇綰綰。原主沈青梧嫉妒成狂,
用盡各種拙劣手段陷害蘇綰綰,結(jié)果次次被蕭亦決抓個正著,
換來的只有更深的厭惡和無情的懲罰。就在今天,隆冬時節(jié),
她想把蘇綰綰推下結(jié)了薄冰的荷花池,卻被蘇綰綰反手一拉,自己滑倒磕破了頭。
這才讓我這個二十一世紀的咸魚,鉆了空子。我明白了。眼前這對狗男女,
就是害死原主的罪魁禍首!蕭亦決抱著懷里的蘇綰綰,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堆垃圾。
「沈青梧,你的惡毒真是刷新了我的認知!綰綰是你的表妹,你怎么下得去手!」「表妹?」
我冷笑一聲,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雪籽,「我娘可就生了我一個,哪來的表妹?
將軍莫不是在外頭認了什么野親戚?」「你!」蕭亦決的俊臉?biāo)查g鐵青。
蘇綰綰在他懷里抖得更厲害了,聲音又軟又糯:「決哥哥,姐姐一定是摔糊涂了,
你別生她的氣……」「是啊,我是摔糊涂了?!刮一位斡朴频卣痉€(wěn),走到蕭亦決面前,
直視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以前我覺得將軍你這張臉長得真是巧奪天工,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
原來是腦子里的水,都分給臉了?!刮疑踔吝€抬手,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一副哥倆好的樣子?!感值?,聽我一句勸,床幃之事要節(jié)制。你看你,年紀輕輕,眼下青黑,
腳步虛浮,再這么被妖精掏空下去,別說上陣殺敵了,怕是連路都走不穩(wěn)了?!?/p>
蕭亦決和蘇綰綰,兩張臉,一個比一個精彩。震驚,錯愕,不可置信。很好,
我就是要這個效果。從今天起,去他娘的深情女配,去他媽的虐戀情深。老娘要躺平,
要擺爛,要當(dāng)一個快樂的……寡婦!2推開「青梧院」那扇厚重的紫檀木門,
我才真正理解了什么叫潑天的富貴。亭臺樓閣,雕梁畫棟。院子里種的不是尋常花草,
而是一株據(jù)說能延年益壽的雪頂靈芝,價值萬金。這可比我那不到三十平米,
堆滿了史料和泡面桶的出租屋強太多了。我,沈青梧,將軍府的正妻,沈家的嫡女。
就沖這身份,這輩子都不用愁吃穿了!什么虐渣男,斗白蓮,哪有吃喝玩樂重要?
我大步流星地走進正廳,一**坐在鋪著雪白狐裘的大椅上,
對著聞聲而來的丫鬟婆子們吼了一嗓子?!搁_飯!我餓了!」丫鬟們面面相覷,
然后迅速端上了一桌……草。清炒時蔬,涼拌薺菜,一碗清得能照見人影的銀耳羹?!溉饽兀?/p>
主食呢?」我捏著筷子,眉毛擰成了一個疙瘩。為首的張媽媽恭敬地回道:「夫人,
您前些日子吩咐了,說要清減身子,保持體態(tài),說是……說是將軍喜歡纖弱些的女子。所以,
廚房送來的菜,都是按著您的吩咐,嚴格控制的?!刮夷X子里瞬間閃過書中的情節(jié)。
原主為了迎合蕭亦決的審美,硬生生把自己餓成了紙片人。明明是明艷大氣的長相,
偏要學(xué)蘇綰綰那副弱柳扶風(fēng)的樣子,結(jié)果畫虎不成反類犬,不倫不類,更惹人厭。
她真是愛慘了蕭亦決,愛到愿意削足適履,把自己變成另一個人。可結(jié)果呢?在書中,
她被蕭亦決親手送進家廟,日日青燈古佛,最后凄慘病死。連一塊牌位都沒混上。
我把筷子重重往桌上一拍?!钢刈?!我要吃東坡肉,烤方,八寶鴨,水晶肴蹄!總之,
無肉不歡!給我按國宴的標(biāo)準上!」我一個冷眼掃過去,周圍的下人嚇得一哆嗦。
她們肯定在心里嘀咕:夫人這是怎么了?被將軍**瘋了?不減肥了?不討將軍歡心了?
歡心?呵呵。老娘現(xiàn)在只想填飽自己的胃!很快,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硬菜擺了上來。
我吃得滿嘴流油,酣暢淋漓,仿佛要把這輩子沒吃過的肉都補回來。有錢,真他娘的爽!
與此同時,將軍府的書房里。蕭亦決處理完軍務(wù),問身邊的副將:「夫人回院子后,
又在鬧騰嗎?」他口中的「鬧騰」,是指沈青梧以往每次受了委屈,就會回院子摔東西,
打罵下人,美其名曰「立規(guī)矩」。副將遲疑了一下,低聲說:「回將軍,
夫人倒沒有為難下人,就是……」「就是什么?」蕭亦"決的眉頭皺了起來。
「就是夫人……點了一大桌子葷菜,一個人……全吃完了?!垢睂⒌穆曇艉苄?,
但還是感覺到書房里的溫度驟然降了好幾度?!负茫芎?。」蕭亦決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卻看不出半點笑意。他倒要看看,這個女人又在玩什么新把戲。3「這個,身板不錯,留用。
那個,看著太瘦,打發(fā)了。你,對,就是你,把上衣脫了,讓我看看你的腱子肉?!?/p>
蕭亦決一腳踏進青梧院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活色生香的畫面。
我懶洋洋地斜倚在院中的貴妃榻上,一邊嗑著瓜子,
一邊對著一字排開的十幾個精壯漢子品頭論足。這些漢子個個身高八尺,膀大腰圓,
有的還赤著上身,露出古銅色的結(jié)實肌肉??諝庵袕浡还蓾饬业摹е刮兜年杽傊畾?。
簡直就是古代男模海選現(xiàn)場。蕭亦決的臉,瞬間黑得能滴出墨來。
他覺得自己的肺都快被這個不知廉恥的女人給氣炸了?!溉冀o我滾出去!」一聲怒喝,
如同平地驚雷。那些漢子被他身上散發(fā)出的殺氣嚇得魂不附體,紛紛抱頭鼠竄?!赋呈裁闯?!
」我把瓜子皮往旁邊一吐,不耐煩地掀了掀眼皮,「沒看見老娘正在忙正事嗎?
狗叫也得看個時候!」「沈青梧!」蕭亦決氣得快步走到我面前,居高臨下地瞪著我,
「你竟敢在府里豢養(yǎng)面首!你的臉面呢!沈家的臉面呢!」「面首?」
我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將軍,你哪只眼睛看到他們是面首了?我這是在招護院,
懂嗎?護!院!我這青梧院冷冷清清的,萬一進了賊人怎么辦?
你是指望你那個走兩步就喘的表妹來保護我嗎?」我施施然站起身,繞著他走了一圈,
嘖嘖兩聲。「再說了,我沈青一百梧就算真要養(yǎng)幾個男人,那也是我的本事。不像某些人,
吃著碗里的,看著鍋里的,連自家正妻的嫁妝都拿去補貼外人,那才叫丟人現(xiàn)眼?!刮业脑挘?/p>
句句帶刺,針針見血。我知道,我繼承了原主所有的記憶。蕭亦決能有今天,
少說有一半的功勞,都來自我娘家沈氏的扶持。他手下最精銳的那支「玄甲軍」,軍餉器械,
有一半都是沈家出的??伤麉s把這些功勞,都安在了他那個楚楚可憐的表妹頭上,
說是蘇綰綰的「賢良淑德」感化了他。我呸!蕭亦決被我堵得啞口無言,
一張俊臉漲成了豬肝色。他大概是從沒見過如此牙尖嘴利的沈青梧。以往的她,
在他面前溫順得像只貓,連大聲說話都不敢?!改恪氵@是欲擒故縱?
想用這種方式來引起我的注意,讓我吃醋?」他憋了半天,終于找了個自認為合理的解釋。
我翻了個白眼,懶得再理他。「行了,戲看完了就趕緊走吧,別耽誤我睡覺。
看見你就影響我美容覺的質(zhì)量?!刮覔]了揮手,像是在趕一只蒼蠅。4被我一通搶白,
蕭亦決氣得拂袖而去。第二天,他又派人送來了一份請柬。蘇綰綰的及笄之禮。
我直接把請柬扔進了炭盆里?!覆蝗??!箒韨髟挼膵邒咭荒槥殡y:「夫人,
這是將軍特意吩咐的,您是府里的主母,表**的及笄禮,您要是不去,于理不合啊?!?/p>
「理?」我冷笑,「蕭亦決跟我講理?他把我的嫁妝鋪子送給蘇綰綰的時候,
怎么不跟我講理?他為了蘇綰綰一句『姐姐看我的眼神好可怕』就禁我足的時候,
怎么不跟我講理?」「現(xiàn)在需要我這個主母去給她撐場面了,就跑來跟我講理了?
告訴蕭亦決,我身體不適,去不了?!箣邒哌€想再勸,被我一個眼神瞪了回去。當(dāng)晚,
蕭亦決親自來了。他還帶來了另一批人,都是我昨天「面試」過的那些精壯漢子。
「夫人不是要招護院嗎?人都給你帶來了?!顾谥魑簧希鏌o表情地喝著茶,「明日,
你就帶著他們,一起去參加綰綰的及笄禮。」這是威脅。**裸的威脅。
我看著他那張欠揍的臉,心里已經(jīng)把《權(quán)將軍寵妾滅妻錄》的劇情過了八百遍。
在原書的劇情里,就是在這場及笄禮上,沈青梧徹底黑化。她買通了自己的竹馬衛(wèi)長風(fēng),
在蘇綰綰的酒里下了不干凈的藥,想讓她當(dāng)眾出丑,身敗名裂。結(jié)果,陰謀敗露。
蘇綰綰雖然受了驚嚇,卻因禍得福,讓蕭亦決對她更加憐惜。而沈青梧,則因為「下藥」
這種惡毒的罪名,徹底被蕭亦決厭棄,直接導(dǎo)致了她后來被送進家廟的悲慘結(jié)局。
衛(wèi)長風(fēng)也因為心懷愧疚,反過來處處幫助蘇綰綰,成了蕭亦決的得力幫手,一起對付沈家。
真是一出精彩絕倫的腦殘大戲。「行,去就去?!刮液鋈恍α似饋怼_h離男女主,
才能保平安。但既然躲不過,那我就把這潭水?dāng)嚨迷贉喴稽c。
我對著那群新招來的護院們招了招手,笑得像個誘人墮落的妖精?!笇氊悅?,都過來?!?/p>
漢子們你看我,我看你,最后還是磨磨蹭蹭地圍了過來。蕭亦決冷眼旁觀,
想看看我又耍什么花招。我壓低了聲音,用只有我們幾個人能聽到的音量說:「明天,
都給我機靈點。到了宴會上,你們就找個角落待著,不用管那些繁文縟節(jié)。記住,
一切都看我的眼色行事。我要你們做什么,你們就做什么,聽明白了么?」
漢子們愣愣地點頭。我聽到他們心里在想:夫人到底要我們做什么?。窟@話說得好曖昧,
我們是不是要為藝術(shù)獻身了?我滿意地笑了。我要的就是這種效果。蕭亦決,蘇綰綰,
你們準備好迎接一個全新的、發(fā)了瘋的沈青梧了嗎?這出戲,該換個唱法了。5及笄禮當(dāng)天,
天還沒亮,張媽媽就帶著幾個丫鬟捧著一套華服進了我的院子。那是一套月白色的留仙裙,
裙擺上用銀線繡著暗紋的祥云,看起來素雅又端莊,完美符合一個「賢良淑德」主母的形象。
「夫人,這是將軍特意為您準備的禮服。」張媽媽的臉上堆著笑。我看著那件衣服,
只覺得刺眼。這就是他們希望我扮演的角色。一個識大體、顧大局,哪怕心里再恨,
表面上也要為丈夫的寵妾撐起場面的傀儡??上?,我不是那個沈青梧了?!改眉舻秮?。」
我淡淡地說道。張媽媽愣住了:「夫人,您要剪刀做什么?」「讓你拿就拿,廢什么話!」
丫鬟很快找來一把鋒利的裁衣剪。我在所有人驚恐的目光中,拿起剪刀,
對準了那件華美無雙的留仙裙。「唰啦——」「唰啦——」幾剪刀下去,
原本仙氣飄飄的裙子,瞬間變成了一堆破布條子。還沒等她們從震驚中反應(yīng)過來,
我又拿起桌上的硯臺,將滿滿一硯臺的墨汁,「嘩」地一下,全都潑了上去。
月白色的絲綢上,黑色的墨點肆意暈染,像一幅失敗的、猙獰的山水畫?!负昧?,就穿這個。
」我滿意地看著我的杰作。丫鬟和婆子們已經(jīng)嚇傻了,一個個跪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出。
「夫人,您這是……您這是瘋了嗎!」張媽媽的聲音都在發(fā)抖。
我整理了一下身上這件獨一無二的「戰(zhàn)袍」,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子,拍了拍她的臉。
「張媽媽,你記住,我不是瘋了。」「我是醒了?!巩?dāng)我穿著這件「破衣爛衫」,
出現(xiàn)在前廳的時候,蕭亦決的臉色,比我身上的墨點還要黑。他死死地盯著我,
眼睛里像是要噴出火來。「沈青梧!你到底想干什么!」我提起裙擺,在他面前轉(zhuǎn)了一圈,
笑靨如花?!覆缓每磫??我覺得挺好看的啊?!埂高@叫行為藝術(shù),你不懂?!埂冈僬f了,
一個心懷鬼胎的白蓮花表妹,一個寵妾滅妻的負心漢將軍,
配上我這個被你們逼瘋了的『惡毒』正妻,我們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齊齊地……丟人現(xiàn)眼啊。
」我走到他身邊,親昵地挽住他的胳臂,吐氣如蘭。「夫君,我們走吧,
別讓你的心肝寶貝等急了?!故捯鄾Q的身體僵硬得像塊石頭。
他大概這輩子都沒受過這么大的**。我能清晰地聽到他咬牙切齒的聲音。他想殺了我。
我知道。但那又怎樣呢?光腳的,還怕穿鞋的嗎?今天這場及笄禮,
注定要成為整個京城的笑話。而我,就是那個親手點燃笑話引線的人。6將軍府的馬車,
在一片死寂中,抵達了舉行及笄禮的承恩侯府。蘇綰綰是孤女,蕭亦決便將她的及笄禮,
辦在了與沈家素有嫌隙的承恩侯府,擺明了是要給我難堪。以往的沈青梧,怕是要氣得嘔血。
書友評價
喜歡一個人,是不會有痛苦的。愛一個人,也許會有綿長的痛苦。但他帶給我的快樂,卻是世界上最大的快樂。感謝天火天火的小說《休書拿來,這將軍夫人誰愛當(dāng)誰當(dāng)》讓我懂得了如此道理,不枉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