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白月光再次病發(fā)昏倒后,未婚妻毫不猶豫地把我送進手術(shù)室抽血。
我虛弱地拽著她的手求救,她卻一邊命人將我死死控制在手術(shù)臺上。
一邊心疼又溫柔地説:「司煜,我知道你是攻略者,不管死多少次都會重生,可小晨的命只有一次?!?/p>
「等小晨的病痊愈了,我就馬上跟你結(jié)婚?!?/p>
我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血液被抽出去,痛到痙攣,絕望而死。
再次醒來,腦海里突然響起系統(tǒng)的聲音:
「宿主第99次重生,只剩最后一次生命!」
……
只剩最后一次生命了嗎?
我睜開眼,渾身如針刺般疼痛,手指剛動了動。
守在病床前的未婚妻向晗立馬察覺到,她驚喜地握著我的手,聲音帶著淚腔:
「司煜,你終于醒了?!?/p>
「雖然知道你會重生,可你受到的痛苦卻是真實存在的。要是能選擇,我寧愿替你承受?!?/p>
她擦了擦眼淚,哽咽又溫柔地說道:
「你放心,我保證這是最后一次。以后,我再也不會讓你受委屈了?!?/p>
聽著向晗情真意切的關(guān)心,我卻有些恍惚。
曾經(jīng)我聽到她這番話非常感動,心想就算真的死了醒不過來也值得。
可這樣的事,已經(jīng)發(fā)生99次了。
每次她都會抱著我疼惜得直掉眼淚,可每次鄭晨發(fā)病,她還是會選擇犧牲我。
她,是真的愛我嗎?
「司煜,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怎么不說話?」
向晗擔(dān)憂地看著我,又試探我的額頭,又感受我的手,生怕我哪里不舒服。
我搖了搖頭,平靜地看著她:
「手術(shù)前你說如果再幫鄭晨一次,你就答應(yīng)嫁給我。是真的嗎?」
向晗這才松了口氣,聲音溫柔道:
「當(dāng)然是真的,我不嫁給你,嫁給誰呀?等你恢復(fù)好身體,咱們就......」
話音未落,病房門被推開。
一個穿著病號服的男人走進來,聲音溫柔又帶著委屈意味。
「小晗,我醒來到處找你,你怎么在司煜哥這兒?。俊?/p>
朝著向晗走過來時,鄭晨才佯裝發(fā)現(xiàn)我醒著。
「呀?司煜哥,我不知道你已經(jīng)醒了?!?/p>
「看到你沒事真是太好了,謝謝你這次又舍命救了我?!?/p>
我還沒說話,向晗馬上松開我的手,著急打量鄭晨的臉色。
她蹙著秀眉,語氣里滿是擔(dān)心:「小晨,你剛動完手術(shù),瞎跑什么啊?萬一哪里又難受了怎么辦?」
向晗一向溫柔優(yōu)雅,此刻語速又快又急,與關(guān)心我時的表現(xiàn),截然不同。
鄭晨沒心沒肺地嘿嘿一笑:「那我想醒過來第一眼就看到你嘛?!?/p>
「好了別生氣了,我沒事,畢竟司煜哥是拿命救的我,我感覺身體比以前還強壯呢?!?/p>
看著他耍寶似的展現(xiàn)肌肉動作,向晗本來繃著的臉,被他逗笑了。
沒好氣地道:「你最好把身體養(yǎng)好了,別整天讓人擔(dān)心?!?/p>
兩人笑鬧間,眼里只剩下了彼此,整個病房的氣氛都成了他們的私人空間。
而我,像個局外人。
其實,我本就是這個世界的攻略者,任務(wù)是救贖向晗。
鄭晨是向晗的白月光,八年前忽然不告而別出國發(fā)展,向晗自此患上了抑郁癥。
我每日陪伴在她身邊,朝夕相處中,我們彼此相愛。
向晗說她愛上了我,已經(jīng)徹底忘了鄭晨。
可直到三年前鄭晨回國,聲稱當(dāng)年離開是因為他得了絕癥,如今回來,只是想在人生最后的時光,多見她兩面。
自此,即使向晗依舊如往常那般對我溫柔,但我知道,她的心早就在不知不覺間偏了。
我努力壓下心底的思緒,開口打斷他們的聊天。
「向晗,下午我們?nèi)ヅ幕榧喺瞻??!?/p>
前99次生命都用盡了,余生,我只想和她好好度過。
向晗剛要答應(yīng),鄭晨卻搶先道:「小晗,手術(shù)前你不是答應(yīng)我,下午陪我看電影的嗎?」
「那是首映禮,我搶了好久才買到的票......」
說著說著,語氣又低落起來,抱歉地看了眼我。
「不好意思啊司煜哥,我不是要跟你搶小晗,我只是覺得,我身體不太好。說不定哪天人就沒了,所以想在有限的生命里,多體驗美好?!?/p>
「不過沒關(guān)系的,你才是小晗的男朋友,我就是個外人,你們?nèi)ヅ幕榧喺瞻?,不用管我?!?/p>
他沮喪地低下頭,作勢要離開病房。
向晗趕緊攔住他,一臉為難的看向我:「司煜,要不婚紗照,改到明天吧?」
「我看過天氣預(yù)報,明天天氣好,拍婚紗照溫度也適宜,你......」
她不斷地找著理由,我卻淡淡打斷:「沒關(guān)系,你跟他去看電影吧?!?/p>
「下午我回家休息?!?/p>
或許是向晗太多次為了鄭晨拋下我,我已經(jīng)習(xí)慣了,并不想白費口舌挽留她。
向晗看著我,眸底閃過一絲愧疚。
她來到病床前拉著我的手,柔聲道:
「司煜,那下午我派保鏢過來接你回家,你記得到家多休息,我看完電影就回去陪你?!?/p>
我點了點頭,很快,向晗就找借口跟鄭晨離開了。
我獨自一人躺在病床上,望著白茫茫的天花板,明顯感覺到身體機能在減弱。
之前99次死亡,盡管能夠再次重生,可也消磨盡了我的心氣。
【宿主,你只剩最后一次生命了,系統(tǒng)建議你,盡快離開向晗,換個攻略對象。】
【向晗她并不愛你?!?/p>
系統(tǒng)機械的聲音讓我麻木的心再次升起一絲悲涼。
我沒有回答。
最后一次,我還想為這八年感情,賭一把。
傍晚十點多,向晗陪鄭晨看完電影回來了。
她面色喜悅,臉蛋紅撲撲的,手里還提了很多購物袋,看起來心情很愉悅。
直到發(fā)現(xiàn)我坐在沙發(fā)上看書,她臉上的笑容瞬間收斂了許多。
表情閃過一抹心虛,走過來溫柔地問我:
「司煜,你在等我嗎?對不起,我回來晚了,路上買了點東西?!?/p>
「你吃飯了嗎?」
我蓋上書,平靜道:「吃過了。」
向晗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你給小晨輸了那么多血,就得多吃點補補?!?/p>
可她并不知道,我根本沒有吃東西。
高頻次的動手術(shù),身體機能的退化,讓我越發(fā)失去對食物的興趣。
我也沒有心情吃。
其實她只要多問一句傭人,就會知道我沒有吃飯。
畢竟以前每次她不能陪我一起用餐,回家都會問傭人,了解我的飲食情況。
可后來,她和鄭晨經(jīng)常約會到很晚,這個習(xí)慣,就慢慢忘了。
「對了,司煜,明天你不是想跟我去拍婚紗照嗎?」
「我今天讓秘書選了幾家婚紗店,你看看喜歡哪家的,想拍哪種風(fēng)格?」
向晗拿出手機,找出樣圖給我看。
她一邊翻著照片,一邊幸福笑著看我:「司煜,我感覺你身上有種沉穩(wěn)古典的氣質(zhì)?!?/p>
「要不咱們試試這套漢服造型?對了,我還想要穿這身旗袍......」
深夜寂靜,她靠在我的肩上,細說著對我們接下來婚禮的安排。
我心里有些恍惚。
接下來的歲月,如果都能像現(xiàn)在這般溫馨幸福,我就知足了。
可很快,一個電話打破了這份寧靜。
「小晨,你說什么?身體不舒服?怎么會這樣,你別害怕,我馬上過去!」
向晗頓時臉色慌張,焦急地想要對我解釋。
我卻擺了擺手,打斷她未說出口的話:「去吧,他需要你?!?/p>
向晗咬唇,愧疚地看了我一眼。
「我去看看,沒事的話,我馬上回來?!?/p>
說完,便匆匆離開了。
我的嘴角泛起一絲苦澀,心痛嗎?好像又沒那么痛。
只覺得像是一把鈍刀,永無休止地在我的心底深處,不停地磨,早就麻木了。
這時系統(tǒng)再次忍不住發(fā)聲:
【看來那邊又要出事了,宿主,你現(xiàn)在走還來得及。】
「她説過,上次就是最后一次。」
我低聲說,也不知道是說給系統(tǒng)聽,還是說給自己聽的。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
半個小時后,向晗打來電話,聲音焦急帶著哭腔:
「不好了司煜!小晨又發(fā)病了,你馬上來醫(yī)院好不好?」
鄭晨第一次發(fā)病是在一年前。
當(dāng)時向晗在陪我過生日,忽然被醫(yī)院的電話叫走,后來我莫名奇妙和鄭晨配型成功。
他們說,能救鄭晨的,只有我。
看著向晗流淚哀求的模樣,我妥協(xié)了。
卻沒想到醫(yī)院為了救鄭晨,竟然活生生把我的血抽干,讓我慘死在手術(shù)臺上。
可不到半個小時,我就重生了。
自此,向晗知道了我攻略者的秘密,更知道,我死后能夠重生。
所以,接下來鄭晨一次又一次發(fā)病,她都會讓我去救,短短一年,我就死了99次。
起初鄭晨還是三個月發(fā)病一次,后來是兩星期。
漸漸地,變成了三五天,直到今天,距離做完手術(shù)還不到24小時,他再次發(fā)病。
【宿主,去了你會沒命的。】
系統(tǒng)再次提醒我。
我站起身,苦笑一聲:
「那是因為她不知道我只剩最后一次生命。告訴她,她就不會這樣做了?!?/p>
到了病房,向晗哭得眼都腫了。
看到我,她就像看到了救命稻草,緊緊抓著我的手,著急道:
「司煜,救救小晨!救救他......」
那一刻,我心里仿佛被利刃刺穿,痛得鮮血淋漓。
我努力讓自己表現(xiàn)得足夠平靜:「向晗,你説過,上次,是最后一次?!?/p>
向晗身體一僵,錯愕地看著我。
可她很快忍不住再次哽咽起來,「可,可是你不救他,他真的會死......」
「剛才幸好送來的及時,醫(yī)生才保住他的命,但如果24小時內(nèi)再不動手術(shù),他就撐不住了?!?/p>
「司煜我求你......」
這時病床上的鄭晨虛弱地出聲道:「小晗,算了吧。生死有命?!?/p>
「司煜哥雖然永遠不會死,可他救我,會承受疼痛,我一條賤命,遠沒有司煜哥的感受重要?!?/p>
「你們走吧,不用管我......」
他這一番話,徹底讓向晗繃不住,轉(zhuǎn)過臉大哭起來。
接著她一把拽著我出了病房,聲音沙啞又急切:
「司煜,看在我們這么多年的感情上,你就再救小晨一次吧?!?/p>
「你只是痛苦一點,小晨失去的,可是生命?。 ?/p>
我看著眼前自己深愛的女人,哭得這么傷心。
心底涌起一陣巨大的悲涼。
「可我,也只剩最后一次生命了?!?/p>
向晗聞言,淚眼朦朧地抬頭看著我。
幾秒后,她的眼底閃過一抹濃濃的失望和痛苦:
「司煜,我知道你不想承受痛苦,可你也沒必要騙我......算了,我不勉強你?!?/p>
她妥協(xié)般咬了咬唇,用手背擦干眼淚,努力扯出一抹笑。
「你才是我的愛人,我尊重你的決定。小晨他,聽天由命吧。咱們回家。」
向晗拉著我的手,一路走出醫(yī)院,上了車。
她開著車,望著前方,眼角淚水不斷,心不在焉的,卻始終沒再開口。
沉默,一路沉默。
我知道她隱忍的痛苦,可我也是自私的,我也想在最后的生命里,陪伴她終老。
可下一刻,車子猛然朝綠化帶撞去。
幸好向晗及時踩住剎車,才避免了車禍的發(fā)生。
看著她如夢初醒的樣子,我終于明白,她的心,根本不在跟我回家,而在病房里的鄭晨身上。
向晗愛的,終究是他啊。
想到這,我心里刺痛得更厲害了。
既然向晗寧可犧牲我,也要讓鄭晨活命,那我就成全她。
就在向晗調(diào)整好車子繼續(xù)出發(fā)時,我終于開口。
「回醫(yī)院吧,我答應(yīng)救鄭晨?!?/p>
向晗驚喜地看向我,剛要說話。
「但我有個條件?!?/p>
我淡淡地補充道:「你陪我,把婚紗照拍了吧?!?/p>
向晗表情有些著急,可她并沒有拒絕,溫柔地牽了牽我的手。
「好,我答應(yīng)你?!?/p>
她導(dǎo)航了一家距離醫(yī)院最近的婚紗店。
進去后,無視店員的介紹,隨手指了指墻上的婚紗,換上就要拍攝。
盡管向晗已經(jīng)盡量掩飾自己急切的心情,可我依然看的分明。
她此刻只想盡快拍完,讓我去救鄭晨。
拍攝時,攝像或許也看出向晗著急,并沒有指揮我們調(diào)整動作和表情。
所以向晗全程拍攝,都是心不在焉的狀態(tài)。
可她不會知道,這套婚紗照,是我離開人世前,給她留下的最后一份禮物。
不到半個小時,我們就結(jié)束拍攝,來到了醫(yī)院。
不用她催促,我主動躺在手術(shù)臺上,向晗的表情有些意外。
畢竟前面幾次救鄭晨,都是她半哄勸,半強制地把我推過去,這次我卻這么爽快。
她看我的眸光頓時有些心疼,愧疚道:
「司煜,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我只是平靜道:「沒關(guān)系,我尊重你的選擇?!?/p>
聞言,向晗更難受了,她的眼眶有些濕潤,哽咽道:
「司煜,我保證,等你這次醒過來,我馬上跟你進行婚禮,好不好?」
我沒有回答。
因為,我不會再醒過來了。
這時醫(yī)生走過來,準備手術(shù)工具,請向晗離開。
向晗留戀地看了我一眼,臨走時,忽然在我無名指上套了只戒指。
輕聲道:「我等你?!?/p>
等她離開,我緩緩抬手,凝視著這只我夢寐以求的戒指。
幾秒后,摘下來,放到了枕頭下。
醫(yī)生剛給我打上麻醉,這時隔壁床「昏睡」的鄭晨忽然翻身下床,湊到我耳邊説:
「司煜,你的命還真是硬!實話跟你説了吧,我啊,根本就沒病?!?/p>
「我就想試探下自己在向晗心里的位置,玩了99次游戲,每次她都選擇要你的命,來救我?!?/p>
「我看這次再醒來,你不如趁早滾蛋。別這么自討沒趣了......」
面對他的挑釁,我卻無動于衷。
心都死了,死亡,或許也是一種解脫,不是嗎?
鄭晨等半天也沒有看到我破防的丑態(tài),切了一聲,悻悻地躺回病床上。
下一刻,我的意識陷入一片黑暗。
最后腦海中只聽到一道【嗶——宿主已死亡!】的聲音。
數(shù)個小時后,向晗穿著婚紗,化著精致的妝容,推開了病房門。
「司煜,我來嫁你了。你看看,我今天漂亮嗎?」
她聲音帶著狡黠,像是在準備驚喜。
可等了半天,都沒等到回應(yīng),向晗蹙了蹙眉,朝著病床靠近,撒嬌道:
「司煜,往常這個時候你早都醒了,你別裝睡,起來看看我......」
下一刻,她卻看到我那具早已涼透的尸體,靜靜地躺在病床上,臉色驟然大變。
書友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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