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水刺痛了我的手指,但我已經(jīng)習(xí)慣了。孤兒院的洗衣房永遠(yuǎn)彌漫著潮濕和肥皂的氣味,
十二月的寒風(fēng)從破舊的窗戶縫隙鉆進(jìn)來,把我的指關(guān)節(jié)凍得通紅。"秦念!出來!
"院長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帶著不尋常的急促。我擦了擦手,推開洗衣房吱呀作響的鐵門。
院長身邊站著一位穿著米色羊絨大衣的女士,她身上的香水味讓我鼻子發(fā)癢。
當(dāng)我抬頭看清她的臉時,心臟猛地一縮。十年了。我曾在夢中無數(shù)次見到這張臉,
卻從未想過會以這種方式重逢。"小念,"女人的嘴唇微微顫抖,
涂著精致指甲油的手指抓緊了愛馬仕包的帶子,"我來接你回家。"家?我?guī)缀跻湫Τ雎暋?/p>
那個因為我是不祥的雙生子而把我丟棄的地方,也配叫家?院長推了我一把,
"快去收拾東西,你媽媽等你呢。"她臉上堆著前所未有的笑容,眼角的皺紋擠成一團(tuán)。
我沒有什么可收拾的。幾件洗得發(fā)白的衣服,一本破舊的日記本,
還有小雨偷偷塞給我的那支口紅——她上周剛被人領(lǐng)養(yǎng)走,臨走前抱著我說:"阿念,
你這么漂亮,總有一天會離開這個鬼地方。
"媽媽——如果我還配這么稱呼她——的保時捷停在孤兒院銹跡斑斑的鐵門外,
形成刺眼的對比。車內(nèi)的暖氣讓我凍僵的手指開始刺痛,就像我此刻的心。
"**妹......"她開口,又停頓了一下,"秦家現(xiàn)在需要你。"原來如此。
不是良心發(fā)現(xiàn),不是母愛覺醒,只是"需要"。車窗外,城市的景象飛速變化,
從郊區(qū)的破敗到市中心的繁華,最后駛?cè)胍黄瑒e墅區(qū)。當(dāng)車停在那棟三層歐式別墅前時,
我的胃部擰成一團(tuán)。"夫人回來了!"穿著統(tǒng)一制服的傭人打開雕花大門。
然后我看到了她——另一個我。秦玥穿著香奈兒的套裝,栗色卷發(fā)完美地披在肩上,
和我一樣的杏眼卻畫著精致的眼妝。我們就像同一幅畫的兩個版本,一個被精心裝裱,
一個被隨意丟棄。"這就是姐姐?"她上下打量我,嘴角勾起一抹笑,
"和想象中不太一樣呢。""玥玥,帶姐姐去她的房間。"媽媽的聲音突然變得溫柔,
"晚上爸爸回來,我們再談?wù)隆?我的"房間"比整個孤兒院的宿舍還大。
落地窗外是修剪完美的花園,床上鋪著看起來價格不菲的絲綢床單。秦玥靠在門框上,
等我放下那個寒酸的行李袋。"知道為什么接你回來嗎?"她突然開口。我沉默地?fù)u頭。
"祁家。"她吐出這兩個字,眼睛盯著我的反應(yīng),"我們需要和祁家聯(lián)姻,獲取資金。
但祁珩——"她的聲音突然帶上幾分真實的恐懼,"他已經(jīng)昏迷三年了。媽媽說,
植物人也是能傳宗接代的。"我的血液瞬間凝固。
原來這就是我的價值——代替金枝玉葉的妹妹嫁給一個活死人。"別妄想搶走我的任何東西,
"秦玥走近我,身上散發(fā)著昂貴的香水味,"十年前不行,現(xiàn)在也不行。你只是個備用品,
明白嗎?"她離開后,我站在鏡子前,看著這張和秦玥幾乎一模一樣的臉。
鏡子里的女孩眼神空洞,像極了孤兒院后院里那些無人問津的野花。窗外,
夕陽把花園染成血色。我摸著柔軟得不可思議的床單,想起孤兒院硬邦邦的木板床。十年了,
我終于離開了那個地方,卻陷入了另一個更華麗的牢籠。夜深了,別墅安靜得可怕。
在這陌生的豪華臥室里,我抱緊雙膝,聽著掛鐘的滴答聲,等待命運給我的下一個"驚喜"。
"背挺直!貴族**不會像你這樣駝背!"林姨的教鞭輕輕點在我的后背上,
我立刻繃直了脊柱。連續(xù)四個小時的禮儀訓(xùn)練讓我的肌肉發(fā)出**,
但我咬緊牙關(guān)不讓自己松懈。"手腕放松,對,就是這樣。"林姨的聲音突然柔和了幾分,
"拿茶杯時,手指要像這樣輕輕托住杯底。"我試著模仿她的動作,
但笨拙的手指還是讓骨瓷茶杯發(fā)出刺耳的碰撞聲。"天啊,簡直像頭大象!
"秦玥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她倚在門框上,手里把玩著一串珍珠項鏈,"林姨,
您確定這種粗野的丫頭能教得好嗎?"我的耳根燒了起來,茶杯再次從手中滑落,
這次是真的摔在了地上,碎成幾片。"對不起,我——""沒關(guān)系,
"林姨蹲下身幫我收拾碎片,趁秦玥不注意時小聲說,"你比昨天進(jìn)步很多了。
"秦玥走進(jìn)來,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響。她今天穿了一件淡粉色的連衣裙,
襯得皮膚像雪一樣白——不像我,
在孤兒院曬出的麥色皮膚即使用了兩周的護(hù)膚品也沒能完全恢復(fù)。
"媽媽讓我來看看你的進(jìn)度,"她歪著頭打量我,"畢竟下周就要見祁家人了。
"我的手指一顫,被瓷片劃出一道口子。血珠冒出來,在指尖凝成一顆鮮紅的寶石。"哎呀,
見血了。"秦玥的聲音里帶著虛假的關(guān)切,"多不吉利啊,特別是要見一個活死人的時候。
""秦玥**,"林姨突然站起來,"您母親吩咐過,秦念**的訓(xùn)練時間任何人不得打擾。
"秦玥挑了挑眉,顯然沒料到一向溫和的林姨會這樣說話。她冷哼一聲,
轉(zhuǎn)身離開前丟下一句:"爸爸今晚回來,記得穿得體面點,別丟我們秦家的臉。
"等她的腳步聲遠(yuǎn)去,林姨才嘆了口氣,從口袋里掏出一張創(chuàng)可貼。"謝謝您。"我小聲說,
讓林姨幫我包扎傷口。"你學(xué)得很快,"她突然說,"比秦玥當(dāng)年快多了。"我驚訝地抬頭,
對上林姨慈祥的眼睛。這是第一次有人拿我和秦玥比較,而且居然是我贏了。
"那為什么......"我咽下了后半句話。林姨了然地笑了笑:"命運有時候很殘酷,
孩子。但記住,禮儀不僅僅是動作,更是一種心態(tài)。
你有一種秦玥永遠(yuǎn)學(xué)不來的東西——真實。"那天晚上,
我穿著秦母準(zhǔn)備的淺藍(lán)色連衣裙出現(xiàn)在餐廳。衣服很合身,
但我總覺得像是偷穿了別人的衣服。
秦父——一個鬢角微白、眼神銳利的男人——在看到我時明顯怔了一下。
"簡直和玥玥一模一樣,"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就是黑了些。"我的胃部絞緊,
刀叉在手中變得異常沉重。"祁家的事安排得怎么樣了?"秦父轉(zhuǎn)向秦玥,
語氣立刻溫柔了許多。"下周三見面,"秦母搶著回答,"祁夫人特意說了,想見見玥玥。
"秦玥得意地瞥了我一眼,
開始滔滔不絕地講述她在慈善晚宴上遇到的某位公爵夫人如何稱贊她的舉止。
我安靜地切割著盤中的牛排,盡量不發(fā)出聲音。林姨說過,
上流社會的人吃東西時幾乎不張嘴。"秦念也準(zhǔn)備得不錯,"林姨突然開口,"她很有天賦。
"餐桌上突然安靜下來。秦父驚訝地看了我一眼,而秦玥的眼中閃過一絲陰霾。"是嗎?
"秦父擦了擦嘴,"那周三一起去吧,多一個選擇總是好的。
"秦玥的叉子當(dāng)啷一聲掉在盤子上。秦母的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
"可是祁夫人明確說了——""我說了,一起去。"秦父的語氣不容置疑。回到房間后,
我翻開那本破舊的日記本,這是我在孤兒院十年唯一的傾訴對象。"今天爸爸夸我了,
"我寫道,然后又劃掉了這行字。他沒有夸我,只是沒有完全否定我而已。
小雨的聲音突然在我腦海中響起:"阿念,你有一雙能看透人心的眼睛。在孤兒院這種地方,
這是種天賦。"我當(dāng)時以為她只是在安慰我。但現(xiàn)在,
我開始懷疑這種"天賦"是否真實存在。今天餐桌上,當(dāng)秦父說"一起去"時,
秦母眼中閃過的不是擔(dān)憂,而是恐懼。她在害怕什么?周三來得太快。
秦母給我準(zhǔn)備了一條米色長裙,比秦玥的深藍(lán)色禮服樸素許多。"祁夫人喜歡低調(diào)的女孩,
"她這樣說,但我注意到她給秦玥戴上了家傳的鉆石項鏈。祁家的豪宅比秦家還要大上一倍,
門口的噴泉中央立著一尊希臘女神雕像,冷漠地俯視著來客。"記住,少說話,
"下車前秦母最后叮囑我,"微笑就行。"祁父是個高大嚴(yán)肅的男人,眼神卻意外地和善。
祁母則完全相反——嬌小的身材,精致的面容,眼神卻像刀子一樣鋒利。
"這就是秦家的兩位千金?"祁母的目光在我和秦玥之間來回掃視,"果然如傳言所說,
一模一樣。"秦玥立刻上前一步,行了一個完美的屈膝禮:"祁夫人好,我是秦玥。
常聽母親提起您的玫瑰園,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祁母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笑意:"嘴真甜。來,坐我旁邊。"我安靜地站在一旁,
直到祁父示意我坐下。"你在哪里上學(xué)?"他突然問我。"我......"我的喉嚨發(fā)緊,
"我沒上過正規(guī)學(xué)校。孤兒院有志愿者來教我們基礎(chǔ)知識。"餐桌上一片死寂。
秦母的臉色變得煞白,而秦玥則露出一絲幸災(zāi)樂禍的笑容。"原來如此,"祁母冷冷地說,
"秦夫人,您可沒說過您家還有在孤兒院長大的女兒。""那是小時候的事了,
"秦母急忙解釋,"因為一些......風(fēng)水問題,秦念暫時寄養(yǎng)在外面。但她很聰明,
學(xué)東西很快。""風(fēng)水?"祁父突然來了興趣,"什么風(fēng)水會讓人送走自己的親生女兒?
"我感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如芒在背。就在這時,我的茶杯被手肘碰倒了,
茶水灑在潔白的桌布上。"對不起!"我慌忙站起來,卻撞到了身后的侍者,
他手中的湯碗整個翻在了我身上。滾燙的湯汁透過薄薄的衣料灼燒我的皮膚,
但我更痛的是自尊心。秦玥的嗤笑聲,祁母嫌惡的表情,秦母眼中的失望,
全都像刀子一樣扎在我心上。"我?guī)デ謇硪幌拢?林姨突然出現(xiàn),拉著我離開了餐廳。
在洗手間里,我終于忍不住哭了出來。滾燙的淚水混著被燙紅的皮膚上的冷水,
在臉上留下刺痛的感覺。"別灰心,"林姨遞給我一條毛巾,"祁先生一直在看你。
""看我出丑嗎?"我苦澀地說。"不,是好奇的眼神。"林姨幫我整理頭發(fā),"有時候,
與眾不同比完美更引人注意。"回到餐廳后,我注意到祁父確實時不時地看我一眼,
而祁母則完全被秦玥的奉承話吸引住了。"我們家祁珩以前最喜歡聽鋼琴了,
"祁母撫摸著秦玥的手,"聽說你鋼琴過了十級?""是的,"秦玥甜甜地回答,
"如果祁珩哥哥醒來,我可以每天為他彈奏。"我的心突然一陣刺痛。
她怎么能如此輕松地談?wù)撘粋€活生生的人,仿佛那只是一件待價而沽的商品?回家的路上,
車內(nèi)的氣氛凝重得令人窒息。秦玥不停地抱怨我毀了這次見面,而秦母則一直沉默。
"祁夫人更喜歡玥玥,"車停在家門口時,秦母終于開口,"但祁先生似乎對秦念有些興趣。
""什么?"秦玥尖叫起來,"那個粗野的丫頭?""安靜!"秦母厲聲說,"無論如何,
聯(lián)姻對象必須是玥玥。秦念,你別癡心妄想。"我沒有回答。我從未"妄想"過什么,
從十年前被送走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在這個家里,我永遠(yuǎn)是個外人。那天深夜,
我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秦父的助理站在門外,
臉色凝重:"董事長要所有人立刻到書房開會。
"秦父的臉色比任何時候都要難看:"公司最大的投資項目出了問題,
資金缺口比我們想象的要大得多。""有多大?"秦母的聲音發(fā)抖。"如果不盡快注資,
三個月內(nèi)秦氏集團(tuán)將面臨破產(chǎn)。"房間里一片死寂。
最后秦父看向我和秦玥:"祁家的聯(lián)姻必須盡快推進(jìn)。他們是我們唯一的希望了。
"秦玥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爸爸,我不要嫁給一個植物人!""閉嘴!
"秦父的怒吼讓所有人都嚇了一跳,"這不是你能決定的事!"在混亂中,
我的目光與秦母相遇。她眼中閃過一絲我讀不懂的情緒,然后迅速移開了視線。回到房間后,
我站在鏡子前,看著這張與秦玥一模一樣的臉。祁父為什么會對我感興趣?是因為我的不同,
還是因為他看穿了什么?窗外,一道閃電劃破夜空,照亮了我蒼白的臉。暴風(fēng)雨要來了,
而我能感覺到,這不僅僅是天氣的變化。"秦念,你能和玥玥談?wù)剢幔?/p>
"母親站在我的房門口,眼下掛著濃重的黑眼圈。三天來,
自從父親宣布公司面臨破產(chǎn)危機后,整個秦家都籠罩在一種令人窒息的恐慌中。"談什么?
"我合上手中的書,那是一本從秦家書房找到的舊詩集,書頁邊緣已經(jīng)泛黃。母親走進(jìn)來,
輕輕關(guān)上門。她身上昂貴的香水味混合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酒精氣味。
我注意到她右手無名指上的鉆石戒指不見了——那是父親送給她的二十周年禮物。
"玥玥她......"母親的聲音哽咽了一下,"她不肯嫁給祁珩。整夜整夜地哭,
已經(jīng)兩天沒吃東西了。"我靜靜地看著她,等待下文。母親不會無緣無故來找我,
特別是為了秦玥的事。"你父親......"她深吸一口氣,
"公司的情況比我們想象的還要糟。如果拿不到祁家的資金,不止是破產(chǎn)那么簡單。
"她的手指緊緊絞在一起,"可能會坐牢。"窗外的雨輕輕敲打著玻璃,
像極了孤兒院里那些無眠的夜晚。我等著母親說出她真正的來意。
"你能不能......"她終于抬起頭,眼中閃爍著我看不懂的光芒,"和玥玥談?wù)劊?/p>
告訴她祁家其實沒那么可怕?畢竟......"她的聲音低了下去,"你們是雙胞胎,
她或許會聽你的。"我?guī)缀跻Τ雎晛?。十年來第一次,母親想起了我們是雙胞胎。
"我試試。"最終我還是答應(yīng)了,不是為了秦家,不是為了母親,
只是因為我無法拒絕那雙含著淚水的眼睛——即使那淚水可能并不為我而流。
秦玥的房間在走廊盡頭,比我的大兩倍不止。粉色的墻紙上印著細(xì)小的花紋,
一整面墻的衣柜里掛滿了名牌服裝。她正坐在飄窗上,抱著膝蓋,眼睛紅腫。"滾出去。
"她甚至沒抬頭看我。"媽媽讓我來勸你。"我站在門口,沒有進(jìn)去的打算。"勸我什么?
嫁給那個活死人?"她冷笑一聲,"你怎么不嫁?""因為沒人要我。"我平靜地回答,
"祁家點名要的是你。"秦玥猛地抬起頭,
眼中閃過一絲我讀不懂的情緒:"你知道為什么嗎?"她突然笑了,那笑容讓我后背發(fā)涼,
"因為祁夫人看中的是秦家的基因,健康、聰明、漂亮的基因,
好傳給她那個可能永遠(yuǎn)醒不來的兒子。"我握緊了門把手,金屬的冰涼透過掌心傳來。
"而你,"秦玥上下打量著我,"在孤兒院那種地方長大,誰知道染上過什么病?
他們怎么會要你?"我轉(zhuǎn)身想走,卻被她叫住。"等等。"秦玥的聲音突然變得柔和,
"其實......我有個主意。"我警惕地回頭,看到她臉上掛著一絲詭異的微笑。
"我們可以做個交易,"她輕聲說,"你代替我嫁給祁珩,
我保證你以后再也不用回孤兒院那種地方。"我的心跳突然加速:"什么?""想想看,
"秦玥站起來,慢慢走近我,"祁家有的是錢,你嫁過去就是少奶奶。祁珩昏迷不醒,
你實際上就是自由的。"她的聲音像蜜一樣甜,"比回到那個又臟又破的孤兒院強多了,
不是嗎?"我盯著她精致的臉蛋,試圖找出這個"好意"背后的陷阱:"為什么幫我?
""因為我們是姐妹啊。"她伸手想摸我的臉,我下意識地躲開了,
"而且......"她的笑容更深了,"我有了喜歡的人。"這一刻,我?guī)缀跻嘈潘恕?/p>
幾乎。"我會考慮。"我最終說道,轉(zhuǎn)身離開。就在我邁出房門的瞬間,
身后突然傳來一聲尖叫。"??!不要推我——"我猛地回頭,
正好看到秦玥從樓梯上滾下去的身影。她的尖叫聲引來了家里的所有人,
母親幾乎是飛撲下樓,父親則臉色鐵青地站在樓梯口。"怎么回事?
"父親的聲音像雷聲一樣炸開。秦玥躺在樓下,額頭上有一道血痕,
姐......姐姐她推我......因為我說我愿意嫁給祁珩......""不是的!
"我的聲音在顫抖,"她自己跳下去的!""夠了!"父親一巴掌甩在我臉上,
**辣的痛感瞬間蔓延到整個左臉,"我早該知道,接你回來就是個錯誤!"母親抱著秦玥,
用一種我從未見過的仇恨眼神看著我:"滾回你的房間去!"那天晚上,沒有人給我送晚餐。
透過房門,我聽到家庭醫(yī)生來了又走,聽到秦玥歇斯底里的哭聲,聽到父母低聲的交談。
凌晨時分,我悄悄打開門,發(fā)現(xiàn)門外放著一杯水和兩片面包——是林姨留下的。三天后,
秦玥頭上纏著紗布,在父母的陪同下去了祁家?;貋頃r,她臉上帶著勝利的微笑。
"祁夫人心疼壞了,"晚餐時她大聲宣布,
"她說像我這樣"勇于為家族犧牲"的女孩才配得上她兒子。"父親難得地露出了笑容,
母親則不停地給秦玥夾菜。我低頭數(shù)著盤子里的米粒,
每一顆都像是一顆小小的、堅硬的石子。"婚禮定在下周六,"父親說,
"祁家會提前打第一筆資金過來。"我的叉子掉在盤子上,發(fā)出清脆的響聲。
所有人都看向我。"這么快?"我輕聲問。"祁夫人擔(dān)心夜長夢多,"秦玥甜蜜地說,
"畢竟,誰知道那個植物人還能活多久呢?得抓緊時間給他留個后啊。"她的眼神與我相遇,
里面滿是勝利的得意。我突然明白了什么,胃部一陣絞痛。當(dāng)晚,
母親端著一杯熱牛奶來到我房間。"喝了它,好好睡一覺。"她的聲音出奇地溫柔,
"這些天你受累了。"我接過杯子,牛奶表面泛著不自然的微光。
在孤兒院生活十年的經(jīng)驗告訴我,這里面加了東西。但我還是喝了下去——我想看看,
他們到底能對我殘忍到什么地步。意識消失前的最后一刻,我看到母親站在床邊,
眼中含著淚水,輕輕撫摸著我的頭發(fā)。"對不起,小念,"她的聲音仿佛從很遠(yuǎn)的地方傳來,
"但玥玥是我們的心頭肉啊......"再次醒來時,我穿著婚紗,
躺在一輛行駛中的豪華轎車后座。頭痛欲裂,嘴里有一股苦澀的味道。車窗外的景色告訴我,
我們正在前往祁家莊園的路上。"醒了?"秦玥的聲音從旁邊傳來。我艱難地轉(zhuǎn)頭,
看到她穿著一身淡粉色伴娘禮服,妝容精致得像個洋娃娃。
"你......"我的喉嚨干澀得像是塞了一把沙子。"驚喜!"秦玥拍手笑道,
"今天是你結(jié)婚的大日子呢,姐姐。"我掙扎著坐起來,
婚紗繁復(fù)的蕾絲和綢緞束縛著我的行動:"你們給我下藥......""別說得那么難聽,
"秦玥撇撇嘴,"只是幫你做了個決定而已。反正祁家要的只是秦家的女兒,
至于具體是哪一個......"她聳聳肩,"等生米煮成熟飯,他們還能反悔不成?
"車駛?cè)肫罴仪f園的大門,我的心沉到了谷底。一切都太遲了?;槎Y是一場荒誕的鬧劇。
我像個提線木偶一樣被擺布著,在神父面前對著輪椅上的祁珩說"我愿意"。
他穿著筆挺的西裝,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濃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陰影,
看起來像個精致的人偶。祁母——現(xiàn)在是我婆婆了——全程冷著臉,
只有在拍照時才勉強擠出一絲笑容。祁父則若有所思地看著我,仿佛在評估一件商品的價值。
秦家人演足了戲碼,秦玥甚至掉了兩滴眼淚,假裝不舍地?fù)肀遥?姐姐,你要幸福啊。
"她在耳邊低聲補充,"和你的植物人丈夫好好過日子吧。
"當(dāng)祁家的車終于載著我離開教堂時,我從后窗看到秦玥站在臺階上,臉上帶著勝利的微笑,
朝我揮手告別。祁家的主宅比婚禮上看到的還要宏偉,也還要冰冷。大理石地面光可鑒人,
卻沒有任何溫度;高聳的天花板上懸掛著華麗的水晶吊燈,照亮的卻是一片死寂。
"你的房間在二樓西側(cè),"祁母冷冷地說,"祁珩的在東側(cè)。每天早上八點和晚上八點,
你要去給他讀報紙——醫(yī)生說這樣可能有助于他恢復(fù)意識。"她上下打量著我,
目光在我的腹部停留了幾秒:"當(dāng)然,你最重要的任務(wù)是盡快懷孕。祁家需要繼承人。
"我的臉燒了起來,既因為憤怒也因為羞恥:"他昏迷不醒,
怎么......""現(xiàn)代醫(yī)學(xué)很發(fā)達(dá),"祁母打斷我,"具體操作醫(yī)生會安排。
你只需要配合就行。"她轉(zhuǎn)身離開前最后看了我一眼:"別想著逃跑。秦家收了錢,
你就是祁家的人了。"一個叫張姨的老傭人帶我去了"我的"房間。它寬敞豪華,
卻冰冷得像間牢房。窗外是祁家的花園,修剪得一絲不茍,卻沒有任何野花野草的生命力。
"少爺其實是個好人,"張姨突然說,幫我整理著婚紗的拖尾,"車禍前,
他經(jīng)常去福利院做義工。"我驚訝地看著她,沒想到會在這里聽到關(guān)于祁珩的真實描述。
"什么車禍?"我問。張姨的眼神閃爍了一下:"三年前的事了。雨天路滑,
車子沖下了山坡。"她匆匆轉(zhuǎn)移了話題,"晚餐七點開始,夫人喜歡準(zhǔn)時。
"晚餐是一場沉默的折磨。祁母不停地詢問秦家的情況,每一個問題都像是一把試探的小刀,
試圖找出秦家急于聯(lián)姻的真正原因。祁父則很少說話,只是時不時地看我一眼,眼神復(fù)雜。
飯后,張姨帶我去了祁珩的房間。它不像我想象中的病房,而是一間普通的臥室,
只是多了些醫(yī)療設(shè)備。祁珩躺在床上,呼吸平穩(wěn),仿佛只是睡著了。
"夫人要求您每晚在這里呆一小時,"張姨低聲說,"說是......培養(yǎng)感情。
"她離開后,房間里只剩下醫(yī)療設(shè)備規(guī)律的"滴滴"聲和我自己的呼吸。我站在床邊,
第一次認(rèn)真打量我的"丈夫"。祁珩比照片上看起來更瘦削,但依然英俊得驚人。
濃密的黑發(fā),高挺的鼻梁,線條分明的下頜——如果不是那蒼白的臉色,
書友評價
小說《替雙胞胎妹妹嫁給植物人先生》讓我明白,真正的愛人,應(yīng)該是醬紫的:對于世界而言,你是一個人;但是對于我而言,你是我的整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