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十根金條,我點頭答應給津海市沈家那個據說馬上要咽氣的病秧子大少沖喜。
放蕩不羈的沈二少沈聽瀾,用象牙筷子挑起我的下巴,笑得像只成了精的狐貍。「宋晚晴,
我哥活不過這個月。你乖乖守著,等他兩腿一蹬,金條歸你,你嘛……就歸我?!刮业皖^,
露出一個自認為最溫順的笑??晌移?,在沈家那棟陰森森的公館里,
一眼就看上了那個坐在輪椅上,一邊咳血一邊對我溫柔笑的,沈家大少,沈驚鴻。
看來我栽了,栽得萬劫不復。1我爹又在外面欠了賭債,這次是十根金條。債主揚言,
三天內湊不齊,就卸他一條腿。就在我娘哭得快要斷氣的時候,沈家的二少爺,沈聽瀾,
開著他那輛騷包的別克轎車,停在了我家破敗的巷子口。他叼著煙,一身剪裁合體的洋裝,
跟這里的一切都格格不入。他找到我,開門見山?!杆瓮砬纾易鰝€交易?!?/p>
他那雙天生的桃花眼半瞇著,吐出的煙圈都帶著一股子玩世不恭的味兒?!肝腋?,沈驚鴻,
就快不行了。家里老頭子迷信,非要給他找個姑娘沖喜?!顾褵煹俎粼趬ι?,
發(fā)出“滋”的一聲,「你去,事成之后,十根金條?!菇蚝J姓l不知道,沈家大少沈驚鴻,
是個從娘胎里帶出病來的藥罐子。常年臥床,深居簡出,傳聞已經咳血咳了小半年,
全靠一口參湯吊著命。去給一個將死之人當老婆,聽著晦氣??晌业菞l腿,
還等著這十根金條去贖。「我憑什么信你?」我掐著掌心,
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么抖。沈聽瀾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他一步步逼近,
把我堵在墻角,那股子劣質煙草和昂貴古龍水混合的味道,蠻橫地鉆進我的鼻子。「就憑,
津海市除了我,沒人敢一次拿出十根金條,只為了看一出荒唐戲?!顾ζ饋恚?/p>
露出一口白牙,「你沒得選?!故堑?,我沒得選。三天后,我被一頂小轎,
從后門抬進了沈公館。沒有賓客,沒有鞭炮,像做賊一樣。沈聽瀾說,這是他哥的意思,
不想弄得人盡皆知。我被安排在一個偏僻的西式小樓里,據說那就是沈驚鴻養(yǎng)病的地方。
當天晚上,沈家老太太,那個真正掌權的老佛爺,要見我。我換上一身素凈的旗袍,
跟著管家穿過冗長的回廊。沈公館很大,也很陰森,明明是夏天,我卻覺得后頸發(fā)涼。
就在經過一處種滿了白蘭花的花園時,我腳步一頓。月光下,一個男人坐在輪椅上,
停在一株盛開的白蘭花樹下。他穿著一件月白色的長衫,身形清瘦,手里捧著一本書。
一陣夜風吹過,他像是受不住涼,猛地低下頭,劇烈地咳嗽起來。
他掏出一方雪白的手帕捂住嘴,等他再抬起頭時,手帕上已經染上了一點刺目的紅。
他似乎察覺到了我的視線,偏過頭看了過來。四目相對。那是一張怎樣蒼白卻驚艷的臉,
眉眼溫潤,鼻梁高挺,明明病得那么重,眼神卻像一汪清澈的秋水,干凈得讓人心慌。
他沒有厭惡,沒有鄙夷,只是沖我,極輕地,彎了彎嘴角。那一瞬間,我的心跳,
像是漏了一拍。這就是沈驚鴻。一個沈聽瀾口中「馬上要死」的男人??晌覅s覺得,
他比沈聽瀾那副健康的皮囊,要鮮活一萬倍。2老太太的盤問,不過是些場面話。
她渾濁的眼睛在我身上掃了一圈,重點落在了我的**上,
然后不咸不淡地說了一句「瞧著是個能生養(yǎng)的」,就把我打發(fā)了。這樁交易,算是定了。
晚飯,我被叫去主樓,和沈家人一起吃。一張巨大的紅木圓桌,坐得稀稀拉拉。
老太太坐主位,沈聽瀾坐在她右手邊,而左手邊,空著一個位置,旁邊是一把輪椅。
我被安排在沈聽ご覧旁邊。沒一會兒,沈驚鴻被傭人推了進來。他換了身衣服,
但臉色依舊是那種近乎透明的白。他看到我,又是那種淺淺的笑,對我點了點頭。
我緊張得手心冒汗,連筷子都快拿不穩(wěn)了。沈聽ご覧把我這副慫樣看在眼里,故意湊過來,
用不大不小的聲音說:「瞧你那點出息。放輕松,你現在可是我名義上的弟妹?!拐f完,
他像是為了活躍氣氛,高聲對廚房喊:「把那道水煮魚端上來!晚晴最愛吃辣,多放些花椒,
讓她嘗嘗家里的手藝!」我愣住了。我什么時候愛吃辣了?我分明一點辣都沾不得。
不等我辯解,一盆飄著紅油和干辣椒的菜就端了上來,香氣霸道又嗆人。
沈聽ご覧殷勤地夾了一大筷子魚肉放進我碗里,那雙桃花眼含著笑,
意有所指地說:「我們晚晴啊,別看人長得溫婉,口味可重了。是不是啊,寶貝?」
我騎虎難下,只能硬著生生地扯出一個笑,心里把沈聽ご覧罵了一萬遍。
桌上的氣氛因為他這幾句話,顯得有些詭異。我偷眼去看沈驚鴻,發(fā)現他面前的菜,
都是些清淡得近乎無味的東西。那盤熱氣騰騰的水煮魚,他連看都沒看一眼。一頓飯,
吃得我如坐針氈。沈聽ご覧倒是吃得歡,專挑那些紅通通的菜下筷子,一邊吃,
一邊還時不時地念叨:「哥,你真沒口福,這可都是晚晴愛吃的,可惜你一口都不能碰?!?/p>
沈驚鴻只是安靜地喝著自己的那碗銀耳羹,聞言抬起眼,溫聲說:「是嗎。
看來你倒是很了解宋**。」「那當然!」「不……不是很了解?!刮液蜕蚵牑从E,
幾乎同時開口??諝馑查g凝固了。沈聽ご覧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隨即又若無其事地打哈哈。
而沈驚鴻,則放下湯匙,用餐巾擦了擦嘴,對著我說:「宋**,今天辛苦你了?!?/p>
他的聲音很輕,卻像一根羽毛,精準地搔在了我的心尖上。「不辛苦,不辛苦?!?/p>
我連忙擺手。只要你喜歡,我什么都能學著做。他卻又補了一句?!革埐撕芎衔缚冢?/p>
都是聽瀾平時愛吃的。」我的心,瞬間沉到了底。從主樓出來,我氣得在院子里直跺腳。
沈聽ご覧吊兒郎當地跟在后面,揣著手問:「怎么了,我的大功臣,誰惹你不高興了?」
我轉身瞪著他:「你是不是故意的?你哥他根本就不吃辣!你今天整這一出,
不就是想讓所有人都以為我是你的人嗎?」「可我都吃了啊?!股蚵牑从E一臉無辜,
「我很喜歡?!埂改阆矚g有什么用!」我快氣炸了,「我現在是你名義上的大嫂!
我要討好的是你哥!」「別急嘛,這叫策略?!股蚵牑从E把我攔住,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你得先讓我哥知道,你對我這個“前任”有多好,他才會覺得你是個重情重義的好姑娘。
你想啊,等過兩天,我再演一出求而不得的苦情戲,我哥不得同情你心疼你?」
我將信將疑:「真的?」「我什么時候騙過你?」他拍著胸脯保證,
那張俊美的臉上滿是真誠??粗菑埬?,我的氣莫名其妙就消了一大半。也對,
他是情場老手,總比我懂得多。「那……下一步呢?」我問。沈聽ご覧眼珠一轉,
狡黠地笑了:「下一步?下周末,城外新開了個溫泉山莊。我?guī)銈儌z去散散心,
給你創(chuàng)造個機會?!刮伊⒖虂砹司瘢骸改愀缫矔ィ俊顾读顺蹲旖?,點點頭:「當然?!?/p>
3一想到下周末能和沈驚鴻一起去溫泉山莊,我興奮得提前好幾天就開始準備。
為了能在男神面前展現最完美的一面,我甚至咬牙節(jié)食了五天,每天就啃兩個蘋果。
沈聽ご覧約我出去吃宵夜,都被我嚴詞拒絕了。他在電話那頭直咋舌:「宋晚晴,
你玩真的啊?再減,胸前那二兩肉都沒了。」我隔著電話線踹了他一腳:「滾蛋!」當晚,
我新買的泳衣就寄到了。我特意選了一件在后背系著大大蝴蝶結的連體泳衣,
可愛又不失性感。我拍了照片用微信發(fā)給沈聽ご覧:「快!你哥喜歡哪種風格?
清純的還是性感的?」沈聽ご覧回得很快:「你怎么不直接問我喜歡哪種?」我:「別廢話!
我是要穿給你哥看的!」那頭沉默了一會兒,才發(fā)來一句:「我哥……不喜歡太暴露的。
老古董一個?!刮铱粗@件泳衣,覺得剛剛好。終于到了周末。
我跟著沈家兩兄弟到了溫泉山莊。雖然餓得眼冒金星,但腰確實細了一圈。
我特意化了個精致的防水妝,對著鏡子里的自己,滿意極了。換衣服前,沈聽ご覧告訴我,
他會在離女更衣室最近的那個池子等我。我裹著浴巾走出去,霧氣繚繞的溫泉區(qū)里,
人影朦朧。我一眼就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他腰間圍著一條浴巾,正背對著我站在池邊。
寬闊的脊背,流暢的腰線,還有那雙能讓所有女人尖叫的大長腿。嘖嘖,真是個妖孽。
我躡手躡腳地走過去,從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沈聽瀾!」他回過頭,似乎嚇了一跳。
我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解開身上的浴巾,原地轉了個圈,朝他自信地展示我的新泳衣。
「怎么樣?好不好看?」他呆住了,一副被驚到的表情?!干盗耍勘晃颐赖搅??」
我沒把他當外人,湊過去壓低聲音問他,「你說,你哥看到我這樣,會不會對我有點想法?」
**得很近,能感覺到他的身體明顯僵硬了一下。他的喉結上下滾動,
像是艱難地吞咽著口水。搞什么?平時不是動不動就摟我肩膀,占我便宜嗎?
今天怎么純情起來了?就在我納悶的時候,身后傳來一個我畢生難忘的聲音?!竿砬?!」
我……我猛地回頭。朦朧的水汽后面,竟然站著另一個一模一樣的沈聽瀾!
我腦子“嗡”的一聲,像是被炸開了。我花了整整三秒鐘,才機械地、一點一點地,
把頭轉回來,看向我身旁這個男人。一模一樣的臉,只是那雙眼睛,不是輕佻的桃花眼,
而是一片深不見底的靜水。沈……驚……鴻?我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知覺。4等我醒來,
人已經躺在了山莊的休息室里。一睜眼就看到沈聽瀾那張放大的俊臉?!感蚜??減肥減傻了?
連你瀾哥我都不認識了?」他伸手彈了我一個腦瓜崩。我松了口氣,還好,是沈聽瀾。
可我馬上又慌了神:「你、你哥呢?!」「他公司有急事,先回去了?!?/p>
沈聽ご覧給我倒了杯水,「你可真行,當著我哥的面就敢暈倒,把他嚇得不輕?!?/p>
我的心涼了半截。沈聽瀾好像還不知道,我剛才都干了些什么蠢事。我徹底沒了興致,
婉拒了他帶我去吃大餐的提議,魂不守舍地回了沈公館。完了。全完了。
沈驚鴻現在肯定以為,我是個不知廉恥、水性楊花的女人。當著他的面,去勾引他弟弟。
我越想越不甘心。就算不能被他喜歡,也絕不能被他這樣誤會嫌棄!我腦子一熱,
直接沖進了沈驚鴻住的小樓。給我開門的,正是沈驚鴻。看到我,他有些意外:「宋**,
聽瀾他現在不在?!刮夜淖懔诉@輩子所有的勇氣,仰頭看著他:「我不是來找他的,
我是來找你的!」他把我讓進了屋,卻很明顯地,在和我刻意保持距離。我知道機會渺む,
但還是想為自己爭一次。我深吸一口氣,開口道:「沈先生,
其實……我不是沈聽瀾的女朋友?!顾坪醪⒉灰馔猓骸肝抑?。」這下輪到我愣住了。
他淡淡地說:「聽瀾說,他有喜歡的女孩子了,但家里不同意,所以才出此下策?!?/p>
「哦……」我腦子更亂了,但也顧不上琢磨他的話。我只想趕緊解釋清楚今天的誤會。
「沈先生,我沒有男朋友!」「……」「我對你……其實……」
就在我準備一鼓作氣把心里話全說出來的時候,門“砰”的一聲被人從外面撞開。
沈聽瀾回來了。他渾身酒氣,眼睛里布滿了紅血絲。三個人,面面相覷。
最后還是沈驚鴻先開了口:「聽瀾,宋**來找你。你們聊,我出去一下?!?/p>
眼看沈驚鴻就要推著輪椅離開,我急得想追上去,卻被沈聽瀾一把抓住了手腕。
他的力氣大得嚇人。門被關上,房間里只剩下我和他?!改愀腋缯f了?」他問,
聲音里帶著一股子山雨欲來的壓抑。我不耐煩地點點頭,一心只想著怎么追上沈驚LING,
跟他解釋清楚?!笇?!我說了!我就是迫不及待想跟你哥告白!不行嗎?」
我被他弄得也來了火氣。沈聽瀾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下一秒,他竟然不顧我的反抗,
粗暴地把我拖進了臥室,甩在了那張大床上。他欺身壓了下來。我徹底慌了,
用力推他:「沈聽瀾!你瘋了!你喝醉了!」他不管不顧,鐵臂一樣禁錮著我,
滾燙的唇落了下來。我猛地偏過頭,他的吻盡數落在了我的臉頰和脖子上。
一股難以言喻的屈辱和怒火涌上我的心頭,我用盡全力嘶吼:「沈聽瀾!你看清楚我是誰!
我不是你在外面找的那些女人!」他停了下來,那雙漆黑的眸子死死地盯著我,
里面翻涌著我看不懂的情緒?!肝耶斎恢滥闶钦l。」他一字一句,聲音啞得像被砂紙磨過,
「宋晚晴,我喜歡你。」我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心慌意亂間,
我口不擇言地提醒他:「可我喜歡的是你哥!」沈聽瀾的表情像是瞬間被抽干了所有血色,
他露出一副受傷到極致的神情,俯下身,把頭埋在我的頸窩里,喃喃地說:「別喜歡我哥了,
好不好?」「喜歡我吧?!?就在我快要被沈聽瀾身上濃烈的酒氣和絕望的氣息逼瘋時,
臥室的門,“咔噠”一聲,開了。沈驚鴻坐在輪椅上,就停在門口。屋里的光線很暗,
他半個身子隱在陰影里,看不清表情。但他開口了,聲音不大,卻像一把冰冷的鑿子,
精準地砸在房間里緊繃的空氣上?!嘎牉?,放開她。」沈聽瀾的身體僵住了,
他慢慢地抬起頭,看向門口?!父??」沈驚鴻沒有看他,那雙清冷的眸子,
越過沈聽瀾的肩膀,直直地落在了我的身上。那眼神,沒有同情,沒有憐憫,甚至沒有溫度,
只有一種讓我陌生的、審視的平靜?!肝艺f,放開她?!顾种貜土艘槐?。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他第二次說這話的時候,語氣里多了一絲不容置疑的威嚴。
沈聽瀾沉默地和我對視了幾秒,最終還是從我身上爬了起來。
我趕緊手忙腳亂地整理好自己被扯亂的旗袍,狼狽地縮在床角,像一只受驚的鵪鶉。
房間里死一般的寂靜。過了許久,沈驚鴻才緩緩地轉動輪椅,進了房間。
他對還站在床邊的沈聽瀾說:「你先出去,我有話單獨和宋**說?!股蚵牉懣戳丝次?,
又看了看他哥,最終什么也沒說,轉身走了出去,還順手關上了門?,F在,
這個壓抑的空間里,只剩下我和沈驚鴻。我不敢看他,只能低著頭,死死地絞著衣角。完了,
他肯定都看見了。他會怎么想我?一個為了錢可以隨意和男人拉拉扯扯的輕浮女人嗎?
「宋**?!顾_口了。我渾身一顫?!改悴挥镁o張。」他的聲音恢復了平日的溫和,
像是在安撫一只受驚的小動物,「我知道,所有的事情,我都知道?!刮颐偷靥痤^,
難以置信地看著他?!肝抑滥慵依锏睦Ь?,也知道你和聽瀾之間的交易?!?/p>
他平靜地陳述著一個讓我震驚的事實。我的大腦一片空白:「你……你怎么會……」
他推著輪椅,離我近了一些,昏暗的燈光勾勒出他清瘦的側臉?!敢驗椋鞘饤l,
是我讓聽瀾拿給你的?!罐Z!我的世界,仿佛被投下了一顆炸彈。他看著我失魂落魄的樣子,
繼續(xù)往下說,每一句話,都像重錘一樣砸在我的心上。「我也知道,
聽瀾其實并不相信我病入膏肓。這場沖喜,從頭到尾,就是一場戲?!埂敢粓?,
專門演給他看的戲?!?我傻了,徹底傻了。我的腦子像一團被貓玩過的毛線,
書友評價
《替嫁沖喜:二少說他哥活不過三天》是裴圭里的一部經典作品,故事情節(jié)婉轉曲折,人物關系錯綜復雜,文筆優(yōu)美,而且能夠做到每個角色都有自己的故事。